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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当替身后每天只想躺平(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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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乖巧地就闭上眼睛。

耳畔风声掠过,她原本都快要睡着了,却听到一缕温和的声音响起:到了。

她不情愿地睁眼,却正处于水滨岸上。溪水流深,月光皎皎,斜阳早已连最后一点儿也落得不见了,这时天色昏冥,碧蓝的天空上挂着一轮将圆的月亮。

松林间,松风吹动,略沾寒气,萤火虫在其间飞舞,或明或灭,看得她眼睛都亮了起来。她欢喜地追过去,站在萤火虫之间,说:萤火虫!说完,她似意识到自己的幼稚之处,吐了吐舌头,说:这是什么地方?

她一回头,就撞见一双带笑的眼睛里。立在她身后的白衣男子嗓音清和响起:是那一日,殿下涉水而来的松林洲。

她被这清寒的晚风略微一吹,酒意便有几分醒了,她又跌跌撞撞地跑到溪边,掬起一捧水,洗了一把脸;她从未觉得夏夜的气息是这样清爽。

她站起来,甩了甩手上的水,卫明走到她跟前,抽出素帕替她揩了揩纷纷滚落的水珠,她一愣说:卫公子,谢谢你。

谢我?他原以为是指的这件事,正想说这又有什么,但及时打住,却听她果然还有后话,谢你为本公主分忧解难,唔,我晓得念秀她哪有那些个本事嘛。她嘻嘻一笑,俨然酒还没有彻底的醒。

她的眼睛里盛着今夜的月亮。

他心底一软,神色温柔,说:殿下若要谢我

谢你当如何?她这话未落,下一瞬就已被猛地揽住腰身,带向身前,贴到他的怀抱里,他低着头,唇凑到她的脸颊边,气息热烈地扑过来,惹得她心尖酥痒难耐。一面心跳得厉害,一面着急道:有什么就、就说呀,离这么近,这、这算什么

猝不及防地,他吻在她的唇角。

他只这匆忙的一吻就直起身。固住她的双臂有些恋恋不舍地松开,眼睛流连在她的双眸中,她樱唇微张,有些不可思议地摸了摸自己的唇角,那里仿佛留下了某种炙热滚烫的痕迹,烫意绵延到她的脸颊上,仿佛烧成了连片的粉霞。

她有些发怔,仰起头,眼里却仿佛看到了别的人。这轻浅一吻,她所想起的,不曾是大兴宫中那些缠绵悱恻的日子,也不是在盈光寺的半夜的激烈相拥;她思绪却飘飘忽忽地落在瀛海上漂浮的无数盏雪白优昙花,还有瀛海行廊里,那一个浅浅的、蜻蜓点水般的吻。

她的目光落向月亮的方向。她惆怅起来。

他并不知她为何惆怅,握紧她的双手后,想了想,说:是我亲得不够卖力?

她瞪了他一眼,狠狠抽回了手,方才那许惆怅的氛围顿时烟消云散。

她说:你怎么能偷偷亲我?别的人,别的人可绝不敢这样!

他说:守则里也没说不能亲。他们没有做,那是他们没有我聪明。

小宛简直被他气笑了。

却听他正了正色,说:殿下方才在想什么?

小宛说:为什么要告诉你呀。她嘟了嘟嘴,说:你倒是

他笑得倒是艳丽动人:我倒是怎么样?

你倒是很她打住了差些脱口而出的那句话你倒是很像那个狗男人,捂了捂嘴,说:你倒是很多管闲事。

殿下的事就是我的事,这不是多管闲事。何况他极委屈地说,方才是我站在殿下面前,是我亲到了殿下,殿下却在想着别人,我怎么能不管?

小宛望着他的容颜,如此肖似,就连吻了吻的力道,竟然也令她觉得如此相像。她不由又一怔,偏过头去,说:你应该见过他。大抵她心中的确有许多烦恼,但这些烦恼都被她一笑地敛去,笑里苦涩极了,看得他心间一疼。

她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自嘲似的一笑,说:你们俩有一点点相像的地方

他心道,难道不是十分的相像么?

她干脆坐到了水边的大石头上,两只脚一荡一荡的,这是小呆惯常喜欢的动作,也许正是遗传于他娘亲。

她说:你知道我跟他第一次见面,也是第一次重逢是什么情形么?

他略微回想了一下,不知。

他不知哪一回才叫第一次见面,是从那个清夜里,他在花夜楼破敝的小床上醒来,就对上了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又是什么是第一次重逢?是他在阅荷亭中避雨,偶遇到了美人靠上小睡的已经倾国倾城的她?

她吃吃一笑,说:你怎么会知道?她的指尖触到她的唇瓣,目光落到倒映月亮的潺潺溪水里,她说:洵水流经大兴宫中,最广的一段叫做瀛海,水滨筑造瀛海行廊。那个深夜,瀛海行廊里,我遇到了一个登徒子。她说着说着又傻笑起来,他亲了亲我,就像你一样,很轻很轻。

她想,要是那夜没有碰到过他就好了。

此后种种烦恼,原是她咎由自取。若是从来不相见,便可从来不相念。

是她太惦念那一夜他口中深情如许的小宛,成了她的业障。

她丝毫没有望到身边男子的神色,已经变幻莫测。

原来此后三年他半夜去瀛海行廊再没有做过那一夜的梦,是因为,那并不是一场梦。

若是他那一夜就察觉到这不是梦,一切,本可以不是这样。

他应该知道的这样多年,魂魄不曾来入梦,又怎么会突然地能梦见?

相顾无言,她觉得仍有些醉意,说:不说啦不说啦唔,抽查,你还记得我说过的那句话么?

他顿了一顿,脑海里莫名浮现出了那句话,念了出来。

休恋逝水。

苦海回身。

早悟兰因。

但又怎么能回身?他早已经,万劫不复。

半魂阶上莫回头

近日,她仍时常晕倒。

老国医所说的两年,她忖度,大抵还是往好了说的,哄哥哥开心的;她也晓得,哥哥要这样急地替她筹谋婚事,也是为了这个。

哥哥想要让她能风风光光地嫁个顶好的男儿,哪怕是为数不多的时日,都能备受呵护,死后亦能青史留名。

哥哥的想法,却不是她的所愿。她以前所愿的不过是活着;然而它破碎得那么彻底。现下,她想她得快点换一个可以实现的愿望,令她来到人间的一场人生,不至于遗憾得彻彻底底。

在五月的第四回从昏迷中,她梦到了许多。

小时候,她困在花夜楼巴掌大的后院里许多年。

十七岁,她困在了比花夜楼稍大的谧园,三年。

二十岁,她困在了比谧园稍大的大兴宫,又三年。

她的人生像永远被禁锢在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地方,抬眼,只能望见四四方方的天空,一块比一块大,却总有尽头,总有墙壁,将她与世隔绝。天下之大,她还没有好好地看过。

倘使人生当真走到了尽头,她愿意用为数不多的时日,去看一看四方天地之外的风景。

星河浩瀚,山川无限,世上本有太多遗憾。

醒来时,她终于下定了一个决心。

什么?小宛,你要出去游山玩水?

叶琅有些不可置信地,伸手颤颤贴了贴她的额头。

她的容色愈发苍白了,大抵这最近的一病曝出那些深入了骨子里的痼疾,再不能粉饰太平。虽然病弱苍白,她仍然倾国倾城。她纤纤亭亭地立在他的面前,轻轻一笑,说:哥哥,我想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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