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吴母怎么哭都没有用,周部长让宋幼湘找人来,把吴新良送进了医院。
要将人问罪,但也得先给人把伤处理好,审讯的过程中,吴新良时不时地晕一下,麻烦的周部长。
人送到卫生室后,民兵营就派了两个人来,守着吴新良。
听到吴新良强迫妇女,负责替他处理伤口的于秀秀忍不住下手特别重,吴新良又生生给疼醒了。
睁眼看到沉着脸的宋幼湘,一脸焦急的母亲和大姐,还有沉着脸的周部长,吴新良只觉得焦头烂额,事情到底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刘来男那个女孩子,一点都没有女孩子的矜持,他以前在刘家的时候,刘来男多殷勤,端茶送水,摸摸小手,搂下腰刘来男还跟她撒娇。
现在好了,现在跟他装贞洁烈妇了,居然把他打伤成这样!
吴新良心里恨着刘来男,但心里更害怕周部长。
周部长,我是怎么了?吴新良想装傻,我怎么会在医院里头?
和刘来男的事必须遮掩过去,他的人生,仕途,不能叫刘来男一个愚蠢村姑给毁了。
他得想办法自救。
刘来男胆子小,女人嘛更是不敢把这种事情往出说,只要他打死不承认就行,谁也没法定他的罪。
这时候吴新良还不知道,屋子里那些证据,一早被周部长给收集起来了。
他这会还天真地以为自己可以逃脱法律的制裁。
还有阎燕那里,吴新良心里已经琢磨起来,要怎么跟阎燕解释,安排好她。
阎燕好哄,她愿意嫁给他,就是因为他会哄人,阎家人其实并不怎么同意他和阎燕的事的。
如果阎燕反悔,他跟阎家的婚事就不存在了,那他的前途还有什么希望可言。
阎燕的二姐找的也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基层干部,以前工作的地方,比牛头山公社还要穷还要偏远,但现在人却在市教育系统工作。
一个在小破地方工作的人,要想出头有多难,没有人比吴新良更清楚,肯定是岳家帮的忙。
这个二姐夫去的还不是县里,而市里。
教育工作停摆,又不是没有学校学生了,只不过是不高考了,大学通过别的方式招生了而已。
吴新良也想往教育系统钻一钻,虽然他多方打听过,阎家没有在教育系统工作的人,但阎父在县里经营了半辈子,人脉肯定有。
就算阎家没有,等他和这个二姐夫成了连襟,他难道不会帮他?
就算他同意,阎燕也不会同意。
阎燕年纪小被家里宠爱,性格有些掐尖,她什么都想要最好的,肯定不会允许自己家里日子比不上几个姐姐,自己男人比不过姐夫。
吴新良不钻营,阎燕都会帮着他钻营。
你问我,我倒是想问问你,吴新良同志,你犯了什么错误,你心里有数吧,你有伤先治着,处理好了马上跟我回公社,把事情详细经过交待清楚!周部长也是一肚子的火气。
这都叫什么事!
公社干部里出了这么一个害群之马,周部长心里十分生气。
常主任现在去找高书记去了,宋幼湘一个小姑娘处理不好这些事情,周部长只能捏着鼻子来处理。
以前周部长对吴新良还是不错的,年轻人,想争表现很正常,不争才是有问题,吴新良积极表现周部长还看在了眼里。
刘德光出事的时候,吴新良怎么可能会没有影响,高书记是中间调过来的,对吴新良就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
就算是亲信,高书记也不是个搞特权的人,如果是亲信,犯了错误反而会受到更严厉的对待。
当时是周部长和常主任帮忙说了几句好话,说吴新良还年轻,急于表现,又被刘德光这个老狐狸糊弄才办不好事情。
后来吴新良只是换了个大队,没有继续被追查下去,是公社的领导对他有维护之意。
现在周部长真是后悔得肠子都青了,他们这是维护了个什么玩意。
事情就摆在那里,证据还在周部长的案上,又是亲眼所见,吴新良这一身伤都是证明,他怎么狡辩,周部长都是不会信的。
吴新良急了,胡乱替自己辩解,周部长,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是有心人陷害我,可能是敌特分子的阴谋!
可惜这辩解一点说服力度都没有。
平江县这些年来看着是风平浪静,但底下不是没有暗流涌动,敌特分子又不是傻子,他们要陷害吴新良干什么?
最正确的做法,应该是腐蚀吴新良的意志,破坏他的忠诚。
让他丑事败露?有什么好处。
不过吴新良这么一说,周部长肯定还是要查的,涉及到这种国家安危的大事,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那你更需要去公社好好交待,什么时候跟敌特分子接上头的,对方为什么要害你,还是故意把你剥光丢地上的手段!周部长语气冰冷。
吴新良一窒,心下有点颤抖,他太着急了,急于摆脱现状,一开口说错了话。
好在倒是还有点脑子,没有胡乱攀咬宋幼湘。
主要是他还不知道宋幼湘在这里头起到的作用,要是知道,怕是拼死也要把宋幼湘拉下水。
我真的是冤枉的!吴新良脑子受了伤,一时之间也没法把故事圆起来,翻来覆去就这一句来拖延时间。
周部长和宋幼湘没有在卫生室呆太久,高书记一回来,他们就立马回公社开会去了。
会议上讨论的就是吴新良的处理问题。
吴新良肯定是要严惩的,这不仅仅是生活作风问题,而是切切实实地触碰到了法律的底线。
讨论完这个后,会议的另一个焦点,是受害的女同志是谁,要不要找出来作证。
大家各有各的想法和理由,但对受害女同志,确实不是特别友好。
高书记一直没有表态。
书记,吴新良这样的人必须要严惩,但那个女同志,是不是可以不用深究了?以往这样的会议,宋幼湘吭声的时候不多,不涉及五星大队,她发言的时候少。
但这种时候,她肯定是要开口说话的。
事实上整个会议室里坐着的,就宋幼湘一个女同志,公社的妇联主任是个劳模大姐,但大姐不识字,替她处理会议文字工作的是她的丈夫,此时出席的也是其丈夫。
没有人替女同志出声,宋幼湘就要说,人家女同志一看就不是情愿的,现场的情况,周部长最有发言权,女同志拼命反抗,积极自救,我们追根究底把人找出来,指证了吴新良,但那个女同志接下来要怎么生活,大家有没有考虑过没有?
我同意小宋同志的观点。门口突然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是下乡的妇联主任听到消息赶了回来。
劳模大姐回来,宋幼湘就可以退居二线了,这个大姐嗓门大,说事也直接厉害,她是不识字,但不影响她当劳模,当主任去省里中央见领导啊。
文盲不代表什么,三观不正跟读书多少一点关系也没有,没文化照样可以道德高尚,读书多小人披了文化人的壳,那也还是个小人。
劳模大姐其实还不大清楚具体情况,但她这不是回来了嘛,把情况一弄清楚,就跟各位领导拍桌子了。
人家受害女同志好不容易跑脱了,难道还要拉她出来接受这酷刑?
你们要是真这么干,你们跟吴新良那样的禽兽也没有区别!劳模大姐拍着会议桌道,宋幼湘默默地给鼓掌,说得漂亮。
宋幼湘跟劳模大姐打交道不多,主要是人大姐基本没在公社呆过,偶尔会出现在公社的,都是她的丈夫。
工作不搭边,人也不在,真没办法熟识起来。
现在宋幼湘觉得,这个大姐别的不提,宋幼湘不了解,但她能替受害女同志着想,宋幼湘就尊敬她敬佩她。
在这个时候,能有这个思想的人,真的是太少太少了。
别说是现在,就是好多年后,受害者有罪,都是大多数人下意识的想法。
为什么坏人只欺负你,不欺负别人?
为什么那么多人走夜路,只有你出事,别人没出事?
为什么同样是交朋友,只有你交友不慎?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