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房子不大,但一个人住的条件还是很不错的,江母对江媛朝的住房条件还是很满意的,就是房间没收拾,看上去很乱。
不过她现在顾不上这些,只担心床上的江媛朝。
江母一路赶来,半点休息时间也没有,直接在床边陪了江媛朝半下午,见她高烧不退,找到知青组长一商量,就准备连夜把江媛朝送到县里去。
阿姨,这事是我们的疏忽,江媛朝同志身体一直不错,再加上有许家栋同志在身边照顾知青组长跟江母道歉。
不管平日里江媛朝人品如何,在知青点摆多高高在上的作派,她烧成这样,知青组长却半点不知情,确实是他工作的失职。
说起来这事也还要怪许家栋,知青组长没去食品厂上工,他一直跟着教授在果园忙碌学习,成天泡在山上,就是三餐晚上会在知青点呆着。
他一个男同志,也不好总去看江媛朝的情况,很多情况只能通过许家栋去了解。
毕竟这两人是公开宣布的一对。
听到知青组长提起许家栋,江母脸沉得厉害,本想找江媛朝算账,但见她病成这样,到底是不忍心,
现在当务之急是送江媛朝去医院。
找了知青组长,知青组长又去找陈平,打算叫她开拖拉机送人,结果陈平不在,公社又要修路了,陈平这个点还在拉砂卵石。
这可怎么办?知青组长也发愁,要是送公社还好,借个平板车就行。
但江母要送县医院,平板车肯定不行。
陪他一起出门的男知青想到什么,迟疑地给出建议,你说,这事找宋厂长,行不行?
江媛朝和宋幼湘之间有矛盾,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江媛朝干的那些事,也早闹出来不少,大家心里都清楚。
这时候去找宋幼湘,叫她送江媛朝去医院,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点强人所难的意思。
就凭什么啊,江媛朝处处使绊子,就因为宋厂长是村干部,就得以德报怨?
这事只能找宋厂长了。知青组长叹了口气。
没道理是没道理,但有些事,就是没道理,因为身份因为时局,你不得不接受现实。
宋幼湘刚到家,温在灶上的饭才吃了两口,听到江媛朝烧得糊里糊涂,江母要把人送县医院,二话没说就放下了筷子,行,我去大队部骑车,你们去帮着收拾一下。
江母为什么来的,一想就能知道。
就是可惜了,哪怕是江母来,宋幼湘都不会改变主意。
江媛朝大概不知道,上辈子很长一段时间里,宋幼湘其实都是羡慕着她的。
上辈子江媛朝在她面前表现的一直很开朗,是那种很会照顾人的大姐姐性格,宋幼湘每次都觉得,江媛朝家庭肯定很幸福。
后来每个月江家寄来的包裹邮件,都说明了这个事实。
谁说金钱物质不能证明爱和幸福的,在宋幼湘眼里,父母愿意为孩子付出,哪怕只是丁点,都是有爱和感情的表现。
父母之爱,除了嘘寒问暖,为子女的未来长远计,剩下的哪怕只是探亲返乡时的一袋子菜,都是旁证。
更何况江父江母对江媛朝的付出。
当然,这也可能是宋幼湘太缺父母亲情的,所以要求才格外的低。
大概是江父江母符合宋幼湘对父母亲情的想象,宋幼湘心里对江父江母是很有好感的,也并不如何相信江媛朝那些基于自身立场说的不好的话。
是的,江媛朝上辈子曾对宋幼湘说过许多父母对她不怎么好的坏话。
第二百五十三章问责
宋幼湘骑着摩托车赶到知青点的时候,还没有靠近,就已经感觉到了门口徘徊着的人的焦灼。
同志,麻烦你了。车一停稳,江母就迎了上来。
宋幼湘看了江母一眼,从车上跨下来,您东西收拾好了吗?我叫人把江媛朝抬到车上,挎斗不大,但听说她烧迷糊了,您最好挤一挤,把人抱住。
摩托车的挎斗是一人座,但空间还是有的,江母瘦,勉强能挤得下。
谢谢,谢谢。江母忙道谢。
她来的时候感觉没错,这个大队的同志确实都很不错,不管是拖拉机手,还是知青组长,还是现在的女同志。
和宋幼湘她们一起去医院的,还有知青组长。
我能跟着一起去吗?许家栋站在人群里,见他们准备出发了,才期期艾艾地走上来,并不敢直视江母的眼睛。
宋幼湘看着他,语气并不客气,你去做什么,去付医药费?
提到钱,许家栋默默退后了一步。
江媛朝找他要五百块钱买那张招工表,许家栋把手里的钱翻来覆去点了三遍,都藏在冬衣口袋里的分币都翻了出来,也只翻出一百八十块钱出来。
这是他下乡一年攒的,全部都是家里陆续给他的钱,但这离五百还差得远,他哪还有钱替江媛朝出医药费。
他这一退,江母眉头就拧了起来,她现在已经知道,这个男同志是江媛朝现在的对象,但江媛朝到底是什么眼神,怎么找了个这么没有担当的懦夫。
她绝不会同意!
宋幼湘轻嗤一声,嗤笑声音被脚踩打火的声音遮盖,摩托车很快发动起来,许家栋眼睁睁地看着它消失在夜色中。
从大队到县里需要不少时间,不过黑暗中只有一片沉默。
江母忧心怀里的女儿,知青组长在琢磨着明天的工作安排,原本明天他应该上山跟老师研究处理虫害的办法,也不知道会不会被耽误。
宋幼湘则是在专心开车,偶尔会分心一下,也不知道江母知道江媛朝生病的原因,会不会迁怒。
应该是会迁怒的吧。
但凡为人父母的,哪怕平日里再冷静理智的人,牵扯到儿女的事,总是轻易就能失去冷静。
江媛朝虽然心里养父母的位置不多,但江家父母对她应该是全心全意的。
胡思乱想间到了医院,知青组长帮着跑上跑下,等把人安顿下来,已经是后半夜。
医生说明天媛朝就会退烧,麻烦你们大半夜,现在夜也深了,我给你们在医院旁边的招待所开间房间吧。江母是个十分客气的人。
现在知道江媛朝情况稳定,立马就分出心神道谢,对宋幼湘她们进行安排。
在江母看来,不管是年长很多的知青组长,还是宋幼湘,都还只是孩子,小辈,是需要照顾的。
不用了,我们明天都有工作,得赶紧回去,我给您借了张行军床,您夜里也休息一下。宋幼湘拎着行军床进来,替江母把床支在病床旁边。
知青点外光线不好,到医院又焦急江媛朝的情况,这会江母才看清宋幼湘的脸。
看到脸的时候,江母就愣住了。
无他,宋幼湘现在营养跟上,脸早就长开,身为母亲,江母几乎一眼就看出了她和江媛朝的相似之处。
孩子,你姓什么,叫什么名字?
宋,我叫宋幼湘。
江母愣住,姓宋的话为什么宋家的孩子会跟媛朝一起在这里当知青!
宋家难道违背诺言,跟媛朝相认了吗?
阿姨,怎么了?宋幼湘叹了口气,但凡收养了孩子的父母,应该都不乐意见孩子的亲人的吧。
江母问她,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青组长正帮着支床,觉得这问话有点奇怪,抬头看了江母一眼,又看了宋幼湘一眼。
宋幼湘笑,知道,您是江知青的母亲,组长已经跟我说过了。
这个答案没错,但江母问的不是这个。
不过见宋幼湘完全只是拿她当普通来探亲的母亲对待,江母心里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