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我有什么事?宋幼湘看着宋母,从宋母的脸上竟然看出了讨好和小心翼翼。
这样的表情,上辈子宋幼湘彻底翻脸,才有幸在宋碰过几次壁后的父宋母脸上看到。
无论撒泼打滚还是扬言断绝父女关系,宋幼湘都不为所动,不给一分钱,他们才真正意识到,宋幼湘早就强大到他们不可撼动。
先前,只不过是宋幼湘还把他们当父母罢了。
宋母看向宋幼湘,出门时汤金枝教她的那些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当父母的,怎么能向孩子低头呢?
哪怕宋幼湘再厉害,那也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
一定要有事才能来找你,宋幼湘,我是你妈!宋母还是以前的话术,但语气明显要弱了一些。
再坚定地认为宋幼湘天生欠她,但宋幼湘此时的强大还是让她觉得害怕。
不知道从哪一时刻起,宋母突然就觉得,她和老伴的后半生,儿子是指望不上的。
而三个女儿里,宋幼湘是最出息的,要想过上好的生活,可能最后还得指着宋幼湘。
想到早上在厂门口,厂长在宋幼湘旁边陪着笑脸的样子,宋母如今还有种如在梦中的感觉。
宋幼湘点头,你不用强调这一点,我从来没有否认过,所以,你到底是有什么事?为了宋有良的工作,还是打算哭穷要钱?
宋母一时词穷。
无他,宋幼湘把她这趟来的目的,都给说明白了。
示好低头,都只是权宜之策,最重要的是缓和关系后,宋家面临的难题,都是宋幼湘一句话的事情。
而且宋幼湘这时的身份,代表着后头还有无穷的利益。
午饭的时候,不光汤金枝在宋家吃,汤家父母也到了宋家。
没见到宋幼湘固然可惜,但也给了他们时间分析。
汤父说,他有个朋友,就因为表哥在区里当领导,他所在的单位领导都巴结着他。
有些需要找他表哥办事的,知道他们两家关系好,还会把礼送到他这里去。
这还只是表哥,宋幼湘可是宋父宋母亲生的女儿,有良的妹妹啊!汤家也后悔,早知道宋家这个小女儿这么出息,早让两孩子结婚了,现在谈,多少显得有点上赶着,但不谈又怕别人钻空子。
所以,一直卡着不肯松口两个孩子婚事的汤父汤母今天也松了口,主动谈起了结婚的事情。
先前汤金枝一直吵着说要三转一响,还得买台电视机,现在也不要求了,说给买个金戒指就能结婚。
但前提是宋母得跟宋幼湘低头,缓和关系。
妹妹,你怎么会这么想,妈真的只是想你了!汤金枝躲在后头着急,这会终于忍不住跑了出来。
她看着宋幼湘,一脸地诚恳,你不知道,妈这几年给你写了不少信,也不知道大姐是贵人事忙,还是别的原因,竟然从中作梗,没有把信寄出去。
这时候了,汤金枝还不忘上眼药。
妈在家里的时候总是念叨你,担心你在京市过得好不好,吃得习不习惯,想得狠了,还会流眼泪。汤金枝说得言之凿凿,好像真有其事一样。
宋幼湘听着都笑了起来。
汤金枝叫宋幼湘笑得有点别扭,那笑容让她觉得自己跟跳梁小丑似的。
但话已经说到这里,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忘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汤金枝,是你未来嫂子,你难得回来,我父母觉得全家正好都到齐了,可以把我和你哥婚事订一下,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这话说得,好像没有宋幼湘,这婚就订不成似的。
宋幼湘看着汤金枝,每个人都有多张面孔,在面对不同的人时,会有不同的样子。
这是必须的,是每一个经历过社会险恶的人都会有的东西,她也有。
但宋幼湘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人的面孔差距会如此之大。
这还是她上辈子那个靠公婆从小姑子手里要钱过日子,眼睛还长在头顶上的嫂子么?
宋幼湘看了眼站在一排四季青后头,露出影影绰绰身影的宋有良,目光又回到汤金枝和宋母脸上。
以前的事,不必多说,大家心里都有数。宋幼湘说着,自己都有些想笑,你们也不必违背本心在我面前演戏,我还是那句话,父母老了动不了了,该我的那份,我出,但别的一切,我都无能为力。
本来还想让吕成帮着上人情,宋幼湘都没这个打算了。
她有那钱,添一点都能供一个没条件的孩子多读两年的书,何必浪费在这些人身上。
妹妹这话严重了汤金枝心里忍不住咯噔。
这宋有良也没别宋幼湘对宋家成见这么大啊,这哪里是低低头就能松动的。
宋幼湘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汤金枝突然就说不出话来。
心里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思,在宋幼湘这一眼面前,仿佛一览无余。
宋组长?厂长从车间出来,见到宋幼湘,立马在袖套上擦擦手走了过来。
走到近前,厂长看向宋母和汤金枝,这二位是?
吴厂长,我们是慢慢的母亲和嫂子。汤金枝十分积极地介绍自己。
厂长看了看她们二人,又看向宋幼湘,脸上笑眯眯的,竟然主动同宋母握手,我听小吕说了,宋组长是咱们厂的职工子弟,同志,你教育得好啊!
宋母激动得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脸都憋红了,木讷地完全接不上话,这可真是上辈子积了大德,厂长竟然同她握手了,还这么亲切地跟她说话。
汤金枝心里着急,但宋幼湘在跟前,她不大敢造次。
是,是!我和她爸,一直教育她要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好在早年背的那些语录不是白背的,宋母总算憋出了一句。
然而,下一秒宋幼湘就打她脸了。
第七百一十章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宋幼湘其实并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她只是以一种陌生的,完全置身事外的目光淡淡地看着宋母。
这目光,吴厂长看在了眼里,汤金枝心里暗暗觉不大好。
但宋母完全没有感觉得出来,她这会有些兴奋,忍不住就想要夸夸其谈,我们幼湘小时候啊
小时候怎么样呢?宋母回想起来,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
她对宋幼湘小时候的印象,最多的就是细胳膊细腿,一副不大能养活的模样。
说不出来就别勉强了,假话说多了别最后光自己信了。宋幼湘这才出声阻止宋母。
宋母脸上表情瞬间变得精彩起来。
但她心里却不是羞愧,而是愤怒,愤怒宋幼湘不懂事,在外人面前不给她面子。
宋母目光转向宋幼湘,这才看清宋幼湘的眼神,那是完全漠然,没有半点感情起伏的一双眼睛。
第一次,宋母真正地有些心慌起来。
宋母下意识地看向吴厂长,有些害怕他察觉出她们母女关系不和谐,但吴厂长笑眯眯的,还是那副亲切的表情,她实在是看不出来什么。
然而能当上一厂之长的人,怎么会不是人精,吴厂长只不过是不好在宋幼湘面前变脸罢了。
虽然宋幼湘的态度摆在这里,但吴厂长只是一个外人,哪怕要讨好宋幼湘,也不急在此时,更不是当着她的面下宋母的脸。
这亲人之间,夫妻之间,甚至是朋友之间,有问题都是自己的问题,怎么处理是他们自己的事,外人要真自以为是地站边结派,帮着踩低,是最蠢的。
不过有宋幼湘这话,吴厂长心里多少有了底。
吴厂长没有多留,说了两句就匆匆走了,宋幼湘看向宋母,也看向汤金枝,不管我是谁,取得多大的成就,都跟你们没有关系,如果让我知道,你们扯着我的名头做了什么,不要怪我不讲情面。
上辈子从宋幼湘这里拿不到钱,宋父宋母想出一招损招,用宋幼湘的名义去借钱。
还真有人借。
跟宋幼湘关系好的不会搭理他们,但总有人想走偏门,借此讨好宋幼湘,或者想以此拿捏她。
宋幼湘冷了心,自然不会惯着,那些账最后是宋父宋母自己还的。
当然,他们自己拿不出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