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现在君子兰的涨势实在是叫人心慌。
报纸上铺天盖地,都是相关的消息,侯福宝觉得自己都快变成神经病了,每天看着君子兰,感觉跟看着金子似的,舍不得挪开眼。
但又害怕它们像宋幼湘说的那样,一夕之间就成为泡沫。
宋幼湘知道侯福宝心里没底,你看准时机卖出几盆,把本钱回来,这笔钱就不要再动。
到时候不管是赚还是亏,至少本钱在手里。
侯福宝根本就没有想到这出,闻言猛拍大腿,当即表示这两天就找机会卖出去。
你不是一直想把县城的院子买回来吗?从这笔钱里支吧。宋幼湘道。
电话那里,宋幼湘没有看到,侯福宝听到这话后,整个人像失去了润滑油的木偶人,不光声音哑了,连动作都变得滞涩起来。
侯家以前也算是小有家业的家族,但后来整个侯家只剩下侯福宝一根独苗,长辈也只余他太奶奶。
不光是他们住的大杂院,那小半条街,其实都是侯家的。
侯福宝不奢望把整条街买下来,但他想,在太奶奶闭眼之前,把他太奶奶从小长大的老院子买回来。
可这些本钱,都是你和闻东的。侯福宝讷讷不能言。
虽然里头也有他小小的一股,能拿到一点分成,但他主要还是帮宋幼湘做事,拿工资的。
不管是当初跑沿海拿货,还是现在站在这里。
所有来钱的门路,都是宋幼湘手把手告诉他怎么去做,他才做好赚到钱的。
侯福宝握着电话筒有些想哭。
他也真的哭了。
有什么好哭的,看不出来我这是收买人心吗?把家安顿好,没有后顾之忧地帮我做事。宋幼湘猛地听到侯福宝哭,也有些慌。
这要怎么安慰?
上辈子侯福宝哭,只有喝多的时候才会,多给他灌两瓶酒,让他喝倒就行。
现在他可是清醒地在哭。
侯福宝鼻子一吸,声音特响,然后抽噎着道我,我这辈子把命卖给你们两口子都行。
宋幼湘,
怎么就两口子了?
不过她也顾不上这个了,嫌弃地把话筒拉远,闭嘴,别哭了!
他这一吸,不光是宋幼湘嫌弃。
就是他身后等着打电话的人,都嫌弃得不得了,堂堂男子汉哭得不成样子,丢不丢人。
蒙华强左右身后看了看,虽然心里也怪嫌弃的,但男儿有泪不轻弹嘛,他默默地掏出手帕,推了推侯福宝的肩膀递过去。
谢谢擤
!?蒙华强。
让你擦眼泪,没让你擤鼻涕啊!!!!
第八百四十八章内部消息
蒙华强一言难尽地看着侯福宝,这哥们能当众不顾形象地痛哭流涕,脑子构造就跟一般人不一样,他要理解。
怎么了?侯福宝擦完鼻子问蒙华强。
没办法,蒙华强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掩饰,侯福宝不知道他怎么了。
蒙华强摆了摆手,没事,你赶紧打你的电话,我们不急。
到底急还是不急?
侯福宝看了眼后头排队的人,这才知道不好意思,赶紧吸了吸鼻子,跟宋幼湘约好再联系,赶紧挂了电话。
几乎是侯福宝刚起身,蒙华强就过去把位置坐了,拿起了电话。
侯福宝,
这兄弟怪着急的。
他正要说什么,蒙华强的号已经拨完了,他指了指电话,示意侯福宝离开,他要讲电话了。
侯福宝以为蒙华强是让他等他打完电话,于是点点头,走到一边去。
他们打电话的地方,就在君子兰市场旁边的宾馆,最近君子兰大火,附近的宾馆生意也格外火爆。
因为不少外地人闻风过来,电话业务需求量也极大,尤其讲究时效,去邮电局打还得通过转接台,比较麻烦。
宾馆就把唯一的电话移出来,专门设置了个打电话的地方。
侯福宝一个人坐在宾馆大门口,想到宋幼湘的话,心里还有些感动,他那话不是说假的,他这辈子就给宋幼湘和魏闻东卖命都行。
就在蒙华强跟沪市兄弟通话的时候,侯福宝心里已经盘算好,出几盆出给谁。
这时候侯福宝总算明白,宋幼湘为什么让他盯那些有钱的外地人了。
这些人手里有足够的资金,胆子大下手狠,直接就可以吃进出一批货,不像散户,现在的价格,让他们收一盆,好些就得倾全家之力。
趁着限价的好机会,侯福宝把手里的资金全砸了下去。
砸下去的时候那是真心慌,限价平静那阵子,侯福宝天天看着半仓库的君子兰发愁。
好不容易等到涨价了,心是不慌了,但直接就是把人放在了铁板上,四面煎熬。
既怕它突然跌价,又怕出手后不跌反涨,心里盼着它涨,又怕自己没有卖在最高点上
现在涨得势头太猛,侯福宝又忍不住心慌起来。
总而言之,侯福宝是把各种心情都体会了个遍,自我感觉人没成熟,倒是有种快要分裂的感觉。
听说本地那些手里资金不凑手的,都已经在从种子种起了。
侯福宝其实也想过自己种,一盆花还得两百呢,种子才多少钱呐,反正宋幼湘也是囤货。
但宋幼湘没同意,侯福宝现在懂花,但绝对不会种花。
要请专门的人培育看护不说,现在种下,起码要等到明年才能开花,养花的过程中,还会有各种意外,中间付出的各项成本未必比买成品的少。
再说了,君子兰暴涨成这样,种子难道就不涨?
和侯福宝一样想法的人只多不少,吉省本地人本来就爱君子兰,随手养个几盆,不影响吃不影响喝。
明年能卖出去最好,卖不出去也可以留在家里欣赏。
侯福宝坐在门口,看着门口路过的行人,等了有二十多分钟,才等到蒙华强出来。
哥们侯福宝才站起来。
蒙华强看清眼前人,吓得倒退三步,手帕给你了就是你的,不用还给我,也不必再道谢。
手帕啊!
侯福宝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不是要说手帕,不过你放心,我明天洗干净了还你。
千万别!蒙华强。
时间倒退回去行不行,他不滥好心了行不行!
哥们,你也是来投资的?侯福宝自来熟地道,投资这个词,是侯福宝跟宋幼湘现学的。
蒙华强想纠正一下侯福宝,但把这词在嘴边过一下,投资确实要比投机好听得多。
你也是?谈到这事,蒙华强不再避着侯福宝。
其实现在在宾馆排队打电话的,几乎都是成天混迹于市场的,根本不必多问。
这不是侯福宝哭哭唧唧,跟二傻子似的么。
两人在这里都没什么朋友,侯福宝还好点,呆的时间久,有几个能一起吃饭聊花的人,蒙华强就有些孤家寡人了。
聊着君子兰,两人很有共同语言,在宾馆门口聊了几分钟,顺势就约了午饭。
等吃过午饭再一起回宾馆,两人就是勾肩搭背的好兄弟了。
知道侯福宝要出一批君子兰,连买家都看好了,蒙华强一下就急了,赶紧把人拦住,表示自己要收购。
蒙华强是有内部消息的,君子兰的价格还会再上涨!
他回沪市搞钱浪费了一些时间,完美地错过了限价,再回来市场上已经没有两百一盆的花了。
就是普普通通的大路货,也涨到了上千块。
吃饭的时候,蒙华强就发现,侯福宝十分懂君子兰,说得头头是道,他手里的花,也都是珍品。
咱们朋友归朋友,生意是归生意的,市场价什么价,我这就是什么价出。侯福宝倒也不为难,到时候顶多给你抹下零。
这事宜早不宜迟。
蒙华强急着搞货到手上,毫不犹豫地就同意了,你有多少我收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