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随便统计一下,先交个差?有人提建议,以前遇到这样的事,厂里也是这样解决的。
大家都习惯了,但宋幼湘不习惯。
说起来,宋幼湘工作过几个单位,器械厂是时间最长的。
之前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领导不忍心折腾他们,这种事宋幼湘还真没到她手里过。
记忆中倒是有这种形式主义要求,但宋幼湘光顾着整顿解决问题去了,向来比形式主义要求更早出成绩。
最快什么时候能出成果?宋幼湘直接问。
几个部门负责人凑在一起一商量,最快的都得半年。
器械厂这还是因为纪律和效率抓了起来,各方面协作都磨合得好了,换成别的单位,没个一两年都出不来。
宋幼湘这里有了准话,就直接跟领导汇报去了。
当天,局领导办公室不时就传来争执声,主要是领导在生气,宋幼湘声音响亮,但不急不徐。
还真别说,他们没在办公室里,在外头听着,都觉得宋幼湘怪气人的。
领导有时候也不想搞形式主义,可这不是没办法吗,他们上头还有上头啊。
是我开玩笑吗?分别是您在跟我开玩笑,还是说我造几个假数据,编点假成果,就行了?宋幼湘道。
领导看了宋幼湘一眼,这不是都明白么。
结果宋幼湘一摊手,反正都是假的编的,您自个编吧,编好让秘书送到厂里,盖个章。
一次搞了还有二次,这次交了假报告,下次呢?
厂里不搞生产了,光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如果假数据假成果有用,干脆工人别上工,厂子别生产,多轻松。
领导叫宋幼湘气了个倒仰。
宋幼湘气死人不偿命,听说这个活动还会评奖,你往夸张了些,得了奖,我也不拿回去,就在您这摆着,我再给您送面锦旗来,您要吗?
领导黑着脸看宋幼湘,我要不起!
第九百二十二章回去等通知
领导倒是想把器械厂推出去拿奖,但宋幼湘这态度,谁敢伸这手?
奖拿了就是个奖而已,面上荣誉,把宋幼湘惹毛了,才是真的因小失大。
领导,您要是现在非要成果,也不是不可以,就是宋幼湘话锋一转,声音突然放软和了一些。
领导寒毛一竖,雷达大开,我觉得你说得非常有道理,形式主义要不得,行了,没什么事,你就赶紧忙去。
忘了宋幼湘还是个打蛇随棍上的家伙。
领导甚至怀疑宋幼湘这一通火发出来,就是为了这个就是做准备的。
这样想着,领导率先起身,直接赶客,我这马上有个会要去开,就不多留你了,半年出结果没问题,咱们不着急啊。
诶,领导你听我把话说完,领导?宋幼湘想留下。
她越是这样,领导越是不敢让她留,赶紧把人送到外头,关上门喝了一大口茶压惊,然后拿着文件出了办公室。
说要开会,那肯定得把
门口宋幼湘还没走呢,领导,咱们器械厂是亲生的吗?您这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我都听说了,人家鸿运扇厂那边的拨款都下来了,我这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
领导都叫宋幼湘给气笑了,这是说局里是后妈呢。
鸿运扇厂什么情况你不知道,他们要的跟你们要的,那是一样的数字吗?领导看了宋幼湘一眼。
原以为宋幼湘会心虚一下,结果宋幼湘脸不红心不跳。
领导,
是他高估了宋幼湘的脸皮。
怕宋幼湘会把这事抓着不放,领导脚步更快了一点,等会的会议真的特别急,有事下次再说。
楼上办公室里,其他领导目睹了这一幕,心里默默替老同事掬一把同情泪。
再看一眼打宋幼湘来,就办公室门紧闭的几位,众人羡慕中又有些庆幸。
还好器械厂没分归他们管,又可惜没有分给他们。
事情办妥,宋幼湘没有在局里多呆,她老追着领导翻来覆去地讲这些要那些,心里其实也清楚,好多都要不到。
有预算没名额都是小事,就怕局里劫富济贫。
现在财政预算主要用来补充国企资本金性质的支出,或是弥补国企经营性的亏损,银行这时候,也主要是为困难企业输血。
当时器械厂遇到那么大的困难,如果不是政府和银行撑着,器械厂早解散了。
谭厂长后来跑局里要不到钱,不是局里不给扶持,是实在有些扶不太动。
现在嘛,器械厂转危为安,困难企业就换成了别家。
所以,不光得多跑局里跑,随时了解情况,还要不时缠着哭哭穷,摆摆为难之处。
毕竟榜样不好当,宋幼湘也不认为吃亏是福。
那些高指标强任务要求的让器械厂顶上,优惠政策器械厂却不知情或是知道已经晚了。
宋幼湘的宗旨在这里,器械厂适当让步可以,但要割肉供血维持其他企业生存,绝不可能!
当然,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跟领导们搞好关系。
宋幼湘可不打算搞特立独行那套,我厉害所以我可以不听话,可以超脱规则之外,这是行不通的。
真正聪明的做法,是学习并掌握规则,并合理利用。
回到厂里,宋幼湘便开始为出差做准备。
还没动身呢,就听到有厂干部去领导那里拍桌子,拒绝搞形式主义,不想搞华老的优选法,结果给领导骂得狗血淋头,给轰了出来。
形式主义早已是约定俗成的一套规则了,它存在自有它存在的道理。
宋幼湘能说,是因为器械厂如今是她的底气,她也有这个本事。
没这个本事跑去跟领导叫板的,那不是自己找削么。
画虎不类反成犬!廖秘书轻哼了一声,表示不屑,还抓不住重点。
宋幼湘可没有反对过优选法,从接到通知起,就已经在一线部门试点用了起来。
只不过这不是个立竿见影的东西,她不同意出假结果而已。
这是不明就里闹了个大笑话,宋幼湘听过就把这事放在一边,把精力放在自己的工作之上。
宋幼湘出差的时候,向芸被领导叫到了办公室。
大抵是做了亏心的事,向芸一路脸色都有些发白,进到办公室,发现厂里主要领导都在,掌心更是潮湿一片。
怎么办?善周还在省城开会没回。
现在向芸只能祈祷,领导找她是因为别的事情,哪怕是她和陈善周的家事都行。
千万别问举报信的事。
可惜怕什么就来什么,领导张口,就是问向芸,认不认识江百灵,跟她什么关系,有没有联系,知不知道江百灵的近况。
原本只是发白的脸,瞬间惨白一片。
举报信是我写的。领导问得很迂回,向芸咬了咬牙,选择直接承认。
现在说谎不过是徒劳挣扎罢了,她看得清形势。
我知道厂里和宋幼湘的渊源,不管厂里要怎么处理我,我都接受。坦诚过后,向芸脸上反倒回了些血色。
她变得坦然。
事情做都做了,这都扳不倒宋幼湘的话,那她也没有别的办法。
向芸颇有种认命般的破罐子破摔。
说实话,宋幼湘现在离她太远太远,根本没有阴谋可用,唯一可用的阳谋,看来也是没有用的。
真是神通广大呀!
不光这么快查到了举报信的出处她,还搞这么大的场面来审判她。
听到向芸的话,几位厂领导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什么叫做厂里和宋幼湘的渊源,说得他们好像是宋幼湘的同伙,包庇宋幼湘迫害她向芸似的。
向芸同志,你要相信组织,组织绝不会偏袒任何人!有领导开口。
然而向芸只是不屑地撇开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