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活着的时候,那男人默许林爱琴到她们兄妹这里闹着要钱,死了到她棺材前装什么父女情深,也无非是想捞钱罢了。
好在,她和哥哥早就找律师立了遗嘱,不管兄妹两人谁没了,财产都归对方。
两人约好,哪怕把财产全捐出去,也不会给那渣男一家哪怕一分钱。
寒风呼啸,吹得树梢沙沙作响,林向美手脚冰凉,回过神来继续问:那你是怎么来这的?
林爱琴咬牙:
林向美手下用力,棍子卡得更死,语气不耐:说!
林爱琴喘不过气,脸憋得通红,愤怒大吼:为了庆祝你死了,我找朋友喝酒,去的路上被一辆车撞了!
林向美一愣:所以,你也死了?
林爱琴:是。
林向美蹙眉。
她死了,到了这里。
林爱琴死了,也到了这里。
所以,穿来这里的人,都是在原来世界死了的?
想到自己之前还百般期望这个沈卫山是原来的那个小山穿来的,林向美在心底呸呸呸,连呸了几句。
呸呸呸,乌鸦嘴。
这里的沈卫山就是这里的沈卫山。
原来那个可爱的小男人,一定还平安无事好好地活着。
林爱琴见林向美又走神,冻得哆哆嗦嗦开口:还有要问、问的吗?问完了,放开我,我要回去了,太、太冷了。
想知道的都问了,暂时也想不起其他的问题。
林向美后退一步,把棍子撤走:滚吧,记住我说的话。
虽然林向美也没干什么,但林爱琴却像劫后余生一般,腿一软,顺着树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挣扎了好几下,才站起来,踩着厚厚的雪壳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跑了。
想到自己死了,哥哥伤心难过的样子,林向美的眼泪再也憋不住,顺着脸颊淌下来。
她们兄妹俩,这算天人永隔,再也见不到了。
林向美悲从中来,趴在面前的杨树上,捂着脸无声哭泣。
身后穿来奔跑的脚步声,紧接着少年担忧的声音:姐,你怎么了?
林向美忙站起身,胡乱擦了擦眼泪,转过身,强扯出一抹微笑:没事,我就是想大哥了。
林向光走近,接过林向美手里的棍子,满眼担忧,声音闷闷的:姐,我也想大哥。咱回家吧,别在这哭了,死冷的天,再冻感冒了。
林向美点头:行,回家。
嘎吱,嘎吱。姐弟两个沉默地往回走,只有脚下踩着雪发出的声音。
走出小树林,林向光语气试探:姐,堂、林爱琴,她是不是干了什么让你生气的事?
林向美点头:向光,有些事儿,姐现在不好跟你说。但你记住,她不是什么好人,能离她多远就离她多远。
林向光大了,又是家里最大的男人,觉得自己应该承担更多的责任,不能让姐姐一个人扛着。
沉默了一下又问:姐,你说的话我都记着。但发生什么事,你告诉我,我能帮你。
林向美轻轻叹了口气:向光,以后,等你大了,姐会告诉你。
林向光追问:得等到多大?
林向美想了想说道:十八岁,等你十八岁吧。放心,如果姐姐撑不住了,一定会提前告诉我们向光,好不好?
时间久了,说不定孩子就忘了。如果不忘,几年之后,姐弟俩的感情更稳固,到时候他要是还想知道,她就告诉他。
林向美说完,抬高手,在林向光戴着帽子的脑袋上轻轻拍了下,笑着说:走吧,回家,免得望星和甜甜等急了。
林向光没再问,跟着林向美往回走。
两个小的一直趴在窗户那往外看,见到哥哥姐姐出现在院门口,就噔噔噔跑到炕沿边,穿鞋下地,到外屋等着。
林向美开门一进屋,两个小的就扑了上来:姐姐!姐!
哎呦!林向美笑着接住甜甜,抱了一下就把她放到地上:先别抱,姐身上冷。
说完又摸了摸林望星的脑袋瓜:快进屋,外屋冷。
小男孩听话的拉着甜甜先进了屋,林向美和林向光在外屋把脚上的雪跺掉,这才走进去。
二人齐齐凑到炉子边烤火,好一会儿,身上的寒气才散去,暖和过来。
刚才这么一冻,林向美突然明白过来,林爱琴为什么把地点写在这天寒地冻的大东北。
纯粹就是为了折磨她。
如果没分家,她林向美现在每天一大早就要起来,在刺骨寒风下,打水挑水,抱柴火做饭,洗衣裳晾衣裳
这些活,在冰天雪地的环境下,更苦更难。
而若是在她们生活的四季如春的南方,哪怕是冬天,日子也会好过得多。
简直心如蛇蝎,丧心病狂。
只不过,林爱琴怕是没料到,她自己居然也来了。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她倒要看看,拿着一手好牌,林爱琴那个上辈子一事无成的窝囊废能过成什么德行。
姐?姐?林向光倒了一茶缸热水递给林向美。
林向美回神接过来,喝了一小口,热水顺着喉咙到胃里,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行,既然说好暂时井水不犯河水,那就先不管她,好好过个年才是正道。
林向美又喝了几口热水,起身把军大衣脱了:来,咱们把瓜子炒了。
过年了,一家人坐在炕头,吃上一把炒瓜子,那是标配。
林望星拎着小板凳就坐在炉子前,漂亮的大眼睛亮亮的:姐,我来烧火。
七岁的小男孩,为了显得自己长大了,从六岁开始就一直跟着他二哥喊林向美姐,而不是姐姐。
林向美在他脑袋瓜上呼噜一下:好,小火就行。
我来炒。林向光去架子上把生瓜子提过来,拿着铲子准备大展身手。
林向美从他手里接过铲子:我来,向光,你去把咱们四个的生日都标在挂历上,免得回头我又忘了。
今天她过生日,她不是忘了,她是压根不知道。姐弟四个作为书中的配角,压根就没提生日这回事。
林向光也没怀疑,拿了笔,走到炕头,把姐弟四人的生日都标在了钉在墙上的老式黄历上。
炒瓜子喽!林向美把瓜子倒进烧干的锅里,语气欢快地呦呵了一声。心里再不痛快,日子也得往前过。
两个小的从打她进屋,见她脸色不对,就一直怯生生看着她,连说话都不敢大声说。
一家子,家长就是情绪风向标,她太深有感触了。
以前爸妈闹离婚那阵,她每天放学回家都战战兢兢的,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打量妈妈的神色,自己的心情跟着妈妈的情绪大起大落。
孩子就该快快乐乐成长,所以,她不能让自己的不痛快影响到孩子。
果然,她吆喝了一声,两个小的就都露出了笑模样,有样学样,学着她吆喝着:炒瓜子喽!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