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长远冷了脸:你请个假吧,跟我回宾馆。
林向美也注意到了,忍不住叹气:这个玲姐,人挺好,就是太八卦了,什么都想打听。
能请假吗?我有些东西给你,还有些话和你说,我在双山待不久,明天就得走。杜长远说。
她最最亲爱的亲哥来了,就算天王老子今天来饭店吃饭,她这个假也得请。
林向美拿头巾擦了擦脸,又拍了拍,冲杜长远笑了笑:还能看出我哭了不?
杜长远仔细看了看:还好。
林向美:哥,那你就在这等我,我去打个招呼就出来。说完脚步匆匆就往饭店走。
小美。杜长远喊住她,三两步走过去,压低声音说:别人问你我是谁,你随便编个借口糊弄过去,多的别说。我现在这身份,咱俩最好不要走得太近。
林向美打量了一眼杜长远的穿着打扮,这才想起来问:哥,你现在叫什么名?
杜长远的表情有些微妙:杜长远。
啥?杜长远?林向美眼睛亮亮的,神情既兴奋,又有一股幸灾乐祸,京城杜家那个杜长远?
杜长远点头。
林向美突然之间拍着巴掌笑得前仰后合,一边毫无形象的傻乐,一边说:这是什么缘分啊!我可真想看看当林爱琴知道你成了杜长远之后的精彩表情。
见林向美刚哭得那么伤心,这会儿又笑得这么放肆,杜长远有些无奈,伸手想在她脑袋上揉两下,可中途又把手收了回来,忍住了。
只是满眼宠溺地看着林向美一边跺着大棉鞋,一边哈哈哈大笑。
一想到林爱琴一脸吃鳖,恨不得撞墙而死的德行,林向美就觉得心中痛快,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住,对着杜长远挥了下手,转身跑回饭店。
向美,你咋地了,哭了?林向美一进门,谭小玲就一脸八卦地凑上来打探,可当她看到林向美脸上由内而外散发的笑意,又糊涂了。
不对啊,刚才她出去两趟,明明看到向美在抹眼泪啊,那个男的还给她擦脸了呢。
知道谭小玲就爱八卦,坏心倒是没有,林向美虽然心里不大舒服,可也不想跟她计较,主要是现在她心情实在明媚,没时间搭理她。
玲姐,我有事休个假,今天你就辛苦顶一下。林向美交代,也不管谭小玲一肚子问题想问的八卦眼神,走进厨房又跟郭师傅和老六说了一声,就直接出门了。
双山县的四家国营饭店,所有员工每个月有两天休息,但不固定哪天休,有事的时候就休。两天休完,再请假就要扣工资。
林向美平时没什么事,加上她现在还是挂牌经理,每天事情也多,她的假就一直攒着,今天算是头一次休假。
虽然知道少了她不在店里,剩下的三人估计会有些手忙脚乱,但是她顾不上那么多了,什么人都没有他亲哥重要。
哥,走吧,去哪?林向美脚步轻快地走到杜长远面前,仰头看着他,笑灿烂。
杜长远想了想说:宾馆人多眼杂,双山这种小县城你认识我我认识你,大家都是熟人,藏不住什么秘密。你住的地方方便吗?
方便啊!林向美点头:走,回家。
杜长远指了指远处开过来的黑色轿车:坐车去。车上司机叫云叔,你打个招呼就行,多的别说。
林向美点头:明白。
轿车缓缓开过来,停在了两人面前。云叔按下车窗,看了一眼林向美,才对杜长远笑着说:长远。
杜长远拉开后排座车门,看着林向美先上了车,自己也坐了上去:云叔,这位是我一个朋友的妹妹,我们现在去她家。
云叔好。林向美礼貌地跟云叔挥挥手,顺便指路:顺着这条路开过两个路口,左转。
云叔回头,热情地跟林向美打了招呼,随后按着她指的路开了过去。
车子绕了几个路口,停在了林向美的小院门口,几人下车。林向美掏出钥匙打开大门的锁,又小跑着把屋门打开。
杜长远打开后备箱,和云叔一起从里面拿出好多东西,吃的用的一大堆。两人进进出出好几趟,往屋里搬东西。
自家亲哥哥送的东西,林向美收的理所当然,天经地义,本不想虚情假意地客套。
可碍于云叔在,林向美只好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手足无措地跟着两人跑前跑后,嘴里念念叨叨:哎呦,杜大哥,您看您来就来,这咋还带这么多东西呢,这怎么好意思。
东西搬完,杜长远笑着对云叔说:云叔,我待会儿还要跟林同志去看看她弟弟妹妹,你就先回宾馆,晚上你吃了饭再来这里接我。
好的,长远。云叔笑着说,又跟林向美打了声招呼,转身往外走。
林向美客客气气地把人送到大门口,看着云叔上了车开走,她还不停地挥手:云叔慢走啊!
杜长远抬手在她脑袋上拍了拍:行了,人都走了,别装了。
林向美嘿嘿傻笑两声,关好大门,跟杜长远回屋。
屋门一关,兄妹两人对视一眼,林向美嗷一声就蹦到了杜长远身上,搂着他的脖子:哥,我的亲哥哎!我以为我这辈子也见不着你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杜长远把脑袋往后抻,一脸嫌弃地把林向美从他身上摘下来:行了啊,多大的人了,没点儿稳重样。
嘿嘿嘿!在带大自己的亲哥面前,林向美变成了个小弱智,不停地嘿嘿嘿傻笑。
你们在这住了多久了,还习惯吗?你搬出来,是那个叫沈卫山的帮的忙?你、我们那几个弟弟妹妹还听话吗?杜长远挨个屋打量,一边看一边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早上烧的火早就熄了,屋里头冷飕飕的,林向美跑去厨房烧柴点火:哥,你能不能一个一个问,那么多问题,你让我先回答哪一个?
杜长远见以前娇生惯养的林向美异常熟练地添柴点火,有些心疼,还觉得有些新奇,也拎了个小板凳,准备坐在林向美身边陪她烧火。
可他穿着一身快到脚踝的长款呢子大衣,他这么一坐下去,大衣就拖了地。
杜长远看了看有无数细小坑洼的水泥地,目露嫌弃,把小板凳放在地上,就那么站着。
林向美一看他那个表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拍了拍手上粘的灰站起来,走到杜长远身后,三两下就把杜长远的呢子大衣给扒了下去:林总,醒醒,这里是七十年代,放下你那矜贵的大少爷架子吧啊!
上辈子,虽然父母不和,家庭不幸,可他们爸妈双方在经济都还算是富裕的,金钱上从来没有苛待过他们。两人从小就没缺过钱。
后来兄妹俩自己做生意,又没少赚,经济上一直都是富足,所以她哥在生活上,那就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气公子。
啧啧,这可真是同人不同命啊。大家都是头一回穿书,凭啥她哥就能穿成个富家公子啊。
林向美把杜长远的大衣送回屋里,回到厨房,见杜长远还是手脚无处安放的在那傻站着。
矫情啥呢!林向美上前,一把把他按坐在小板凳上,拿起炉钩子在灶膛里捅了捅,让炉火烧得更旺:这就是你妹我现在过的日子,这里和榆树村比起来,都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了!你就知足吧。
说起榆树村,林向美转头看向杜长远:哥,你咋找到这的?
杜长远解开西装的扣子,坐得舒服点,接过林向美手里的炉钩子学着她的样子在灶膛里一顿搅和,搅得呼呼往出冒灰。
您可老实坐着吧。林向美一把抢回来,你快说咋找到我的。
杜长远把昨天去榆树村和龙湾镇的经过讲了,又说:没找到林向光,我就来双山了。听说你找了工作,我猜有可能是在国营饭店,就挨家问,昨天问了三家,今天是最后一家,没想到你真在这。我让云叔去买东西,我留下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