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脸容和声音都带着合宜又不至于热情的三分笑,大气和善地招呼:白妹妹来了。
今天可是顶头上司第一次见自己,上司还先跟自己打招呼了,白芙蓉可不敢这时候讲什么人权,先跪了宗明煜,给二公子请安。
然后接过余沛宁身后高瘦的那位嬷嬷不动声色上前端过来的茶盏,就对余沛宁跪下了:妾身白氏见过二夫人,给夫人请安,请夫人喝茶。
贵妾与新妻
白芙蓉这一跪,宗明煜微垂的眸光正好看到她乌发蓬松挽起的发顶。
不像母亲和新婚妻子抹了头油的精致发髻,她鬓发微松而不凌乱,鬓边耳侧还有丝丝缕缕碎发,一点儿也不端庄规整,但看起来居然另有一种自然别致。
但那发间孤零零的青玉簪子,在宗明煜这样从小见惯了金玉珠宝的好东西的贵公子眼中,不需细看,就能看出有瑕疵和杂色,打磨也稍显粗糙,一看就是不值钱的劣玉。
拿到集市上恐怕都卖不了半两银子吧。
跪下时白芙蓉柔白细长的脖颈低垂,好似不敢抬头看人,修长双臂却伸直向上抬起,一双十指纤纤的小手指甲粉白未点丹蔻,根根手指葱白无暇,捧着茶盏递向余沛宁。
再看白芙蓉跪地时逶迤在地的裙摆,上面染色的星点小花,约莫是洗涤多次了,有的都已晕色,有的则看不出花形来,成了模糊的点子。
宗明煜都没觉察,这屋里有四个他的女人,如果他想,其他春花秋月也都可以成为他的女人,其中还有妻子在侧,但他的注意力从白芙蓉进来,其实只都放在了她一个人身上。
虽然是不令人注意地悄悄的。
只是越看,宗明煜越忍不住心里不舒服,眉宇微微拧起。
这白芙蓉虽然美貌,就从来不是个懂规矩的,往日是什么鲜亮夺目就往头上身上穿戴,如今却是不知道听了谁的指点,上次自己暗示她不要过于妆饰都不听的女人,居然听了进去,竟尽改了去。
但今日虽然这样素淡打扮,虽是不会艳俗污目了,又是太过了一些,打扮得仿若公府养不起她这个女眷了一般,难道他还会少了她的四季衣饰和月例银子不成?
给主君主母请安如此打扮,真是不得体。
余沛宁则接过白芙蓉高举到眼前的茶,小口小口斯文地沾唇抿了两口,又接过陪嫁大丫冰巧递过的帕子轻轻拭了拭唇,才道:妹妹不必多礼。
示意身边嬷嬷将白芙蓉扶将起来,引白芙蓉也到下首按次序的椅子上坐下。
她说话总自带一点笑意,所以虽是大家小姐,不会似王思萱一样毫无威势令人能觉得春风拂面,但也不会给人压迫之感,请坐吧,都是自家姐妹,日后不必行此大礼了。
白芙蓉现在是小妾排名倒数第一,跟王、范二人依次行了平礼,才由余沛宁大丫鬟冰薇引着也到下首按次序的椅子上坐下
余沛宁目光一一略过丈夫的三位妾室,明明她唇角含笑、目光也不冷厉,白芙蓉却感觉到一种压力和威慑。
是啊,这可是重生过一次的人。
虽然自己刚穿来,但小说里女主可是已经在尚书府把继母、庶妹一干人全都斗倒了,又把前世会嫁的违背婚约、自由恋爱的凤凰男渣男整瘸了,才换地图嫁到国公府来的。
未来按剧情,余沛宁也是一个个把自己这三个小妾全斗倒,和未来位极人臣的男主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宅斗狠人女主啊。
白芙蓉没穿越的时候,经历过最大程度的勾心斗角不过就学生干部们互相心机一下而已,哪能不怂啊。
而王思萱这能感觉到新夫人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得最久,如有实质地目光带着警告和示威盯着自己,无声地释放压力,就是没有主抗余沛宁目光扫射的白芙蓉所不知道的了。
王思萱寇丹鲜红的指甲在袖子里把手绢都要揉破了,面上还得带着婉约顺从的笑容。
刚刚因为白芙蓉容貌过盛而升起的紧张感和敌意,现在已经都暂时压下,转移到余沛宁身上了。
白芙蓉,一个买来的流浪儿罢了,目不识丁、无亲无故,纵有几分容色也入不了表哥的眼。
但是这位余小姐,出身高贵、还长相不差,看着现在门窗上还贴着的大红喜字,想到昨夜的洞房花烛,王思萱简直心痛如绞。
别人不知道,王思萱是知道表哥规矩知礼,对正妻有着天然地看重的。现在一向早出晚归、不愿呆在女人堆里的表哥,会安静却耐心陪着新夫人坐在这里,不就已经初见端倪了吗?难说日久生情,眼光一向高的表哥不会对余沛宁另眼相待。
而自己是出自官宦之家的贵妾、还是跟表哥早有情谊的青梅,又有姨妈对自己的情谊和照拂,王思萱知道,就算还有两个妾室,自己想来也才是新夫人唯一的眼中之钉、肉中之刺。
就算自己不对付这位新夫人,只要待她站稳脚跟,这国公府里,自己一辈子也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就算未来生下孩子,也一辈子得低人一等,屈居余沛宁的孩子之下。
女主大人
余沛宁和煦笑语:既然咱们都进了府里,我也不是那等爱折腾人的,咱们国公府也不是那等磋磨妾室的人家,妹妹们都是伺候爷的,能和和睦睦一起把爷伺候好,让爷能安心办差做事也就是替母亲和我分忧了。
说到这里,余沛宁自然又温柔地看了新婚丈夫宗明煜一眼。
好一个大度容让又体贴温顺的贤妻良母啊,要不是自己是妾的位置摆得正,白芙蓉都要感动了。
王、范二人也脸色微红地向宗明煜看去,含情脉脉、几多情意。
唯有白芙蓉坐在最靠边,背靠着椅背坐得舒舒服服,低着头手里拿着一个软糯清甜的半透明绿豆小圆点,像一只小仓鼠一样小口小口专注地啃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直看得她背后站着的春雨面色难看、几欲昏阙。
还好二公子也只是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地听着,好像只是特意给主母面子,撑撑场面,没有接其他哪一位姨娘送去的秋波,给了春雨一丝丝略胜于无的安慰。
余沛宁继续说:日后妹妹们每逢十给太太请安的日子也给我请安也就罢了,平日呢,就不用日日来请安了,你们可不是服侍我的,每日跑来跑去还不够累的,咱们一起把爷伺候妥帖也就是了。
此言一出,连范雨竹都忍不住面露喜色。
有的府里正妻寅时就开始让小妾们到房里站规矩的,一直站到早膳又接着伺候,站一天就能把双腿都站得半废了,偏这又是按规矩来的,没打没骂,妾室们只能苦泪往肚里咽,有苦说不出。
白芙蓉知道,余沛宁此时也不是装贤惠装大度,一部分是她现在的真实想法。
因为她上辈子为了真爱舍弃了和男主的婚约,最后人老珠黄后却被背叛、凄惨而死。
现在女主处于对爱情严重不信任的状态,重生后选择嫁给男主也是觉得反正是未婚夫,自己总是必须嫁人的,这人又人品还行、长相俊朗、未来可期,可以当老公。
婚前男女主没有任何的男女之情,女主原本准备当一个模范主母,和男主当一辈子相敬如宾的贵族夫妻的。
不过先婚后爱文嘛,男女主之间自然慢慢发展出感情,男主也从三妻四妾,变得非女主不可、守身如玉,最后遣散妾室、不纳二色了。
白芙蓉甚至知道昨晚男女主根本没圆房,因为具体什么节点不记得了,反正作为先婚后爱文的言情男女主,男女主是婚后一段时间产生了感情之后才水到渠成地doi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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