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舅母交待了,宋予慈不好耽搁,便忙梳洗一番,又穿上见客的衣裳,去了前厅客堂。
还没进门,就看见严氏坐在主位上,正和宾位上一位年纪相仿的夫人,相谈甚欢。
舅母。
宋予慈上前,端端行了礼。
小慈,你可算回来了,快快来见过白夫人。
白夫人?
陵山数得上的白夫人,不就是白侯府的那位
白曦他娘?
宋予慈心里七上八下,不知这位白夫人的来由,更不知道,舅母为什么要让她来拜见。
可无论如何,礼数是不能亏的,宋予慈便转了身,又向着白夫人行了礼,才直起身,抬眼看向宾坐上的人。
哎哟哟,果然是位难得的美人,来来,好孩子,过来给我瞧瞧。
宋予慈心一顿,面上倒没什么波折,垂下眸子,缓缓挪到白夫人面前,就被她拉起手,上上下下看了个遍。
不错不错,难怪我诶,呵呵,难怪世人都说,三娘子是挑着爹娘好处长的,真真比县主还要美几分。
对于这样的打量和赞美,宋予慈很不自在,可就算不顾礼节,她也要顾及舅母的颜面。
于是,生忍着不自在,又应付了白夫人好些问话,终于等到严氏发话,让她先回去,宋予慈才脱了身。
回了闲梧居,又重新梳洗一番,把身上沾染的白夫人的脂粉味,终于洗掉了,才躺在床榻上发呆。
这位白夫人,究竟想要干什么呢?
第41章混乱
想起白夫人看她的眼神,宋予慈就忍不住头皮发紧,浑身得不自在。
不像是看人,倒像是打量、挑选货品
宋予慈没经历过这样的情形,也猜不出白夫人的心思,但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晚些时候,严氏又把她唤去旧梅院,告诉她,白夫人作为这次千花会的主理人,独独为她加了个名额。
这不合适吧。
傻丫头,合适不合适,不过人嘴上一句话,既然白夫人做得出,我们也不算会白承情,舅母会帮你打点妥当的,你就安安心心去吧。
严氏这样说,宋予慈也不好再多言,又听严氏交待了一通,才回了闲梧居。
几日后,就到了千花会,不像其他娘子那般期待万分,宋予慈只想着把自己埋没在众花之中,故而,在穿衣打扮上,也是怎么素净怎么来。
娘子,您当真要穿这身么?
金婵看着宋予慈挑出的那身藕色轻丝罗裙,很有些不解。
这样争奇斗艳的日子,自应该怎么炫目怎么来,如何能穿得这样清淡?
虽说她家娘子,凭着这张脸,还有这袅娜的身段,无论穿什么,都是美的,可这等境况,不该凭着衣装,美上添美么?
但宋予慈显然没有这个心思,不仅衣上不甚讲究,发饰上,更是朴素得不像话,只一支白玉步摇斜插在云鬓之上,看起来,简直像是居家装扮。
这身挺好的呀。
宋予慈对着铜镜转了个圈,对于自己这身打扮极其满意。
被迫参与那个千花会,已是无奈为之,她只求平平安安无风无浪的过去,其他的,并非她所求。
宋予慈一旦打定主意,连夫人都难劝服,金婵自知没那身份和本事劝她家娘子,便也只能耷拉着小脸,扶着宋予慈到了前厅,与严氏母女汇合。
小慈,你怎么穿得这般素净?
是啊姐姐,你这样,哪里是去参加千花会的啊?
严氏和江瑶见了她,都面露惊讶,似恨不得让她回去重新打扮。
宋予慈却脸上带笑,柔柔给严氏行了礼。
舅母,母亲新丧不过数月,这样藕色已算艳色了
宋予慈说着,微垂下头,仿佛又想起伤心事,看得严氏母女皆为不忍。
好了好了,今日本是个喜庆日子,不说这些了,小慈这般思量,甚为周全,再说,我们小慈这样美,穿什么,都好。
严氏笑着开解道,便一手牵着宋予慈,一手牵着江瑶,娘儿仨就出了府门,乘着马车,到了千花会场。
对于这千花会的盛况,宋予慈估想过,怎料,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在那万顷碧波湖畔,数以万计的游人,密密麻麻挤在堤坝上,赏花的赏花,观赛的观赛,真是热闹非凡、鼎沸喧嚣。
宋予慈最不喜嘈杂,见了这样的情形,难免皱眉,便被严氏看见了,握住她的手心,柔声安抚。
小慈别怕,一会进了禅寺,就清净了。
看见严氏眼中的关切,宋予慈心中浮暖,忙点了点头,跟着严氏一道下了车,在府丁的护卫下,进了如是禅寺。
果如严氏所说,一进禅寺大门,红尘喧闹,便被拦在了槛内,方外的清净自在,即刻安抚了她被搅乱的心绪。
江夫人、瑶儿、慈儿,你们来啦。
正走着,便见白夫人喜气盈盈地迎了上来。
几人纷纷见了礼,白夫人便带着她们三人,到了禅寺大雄宝殿东侧的禅楼,顺着楼梯,上了二层。
一进去,便瞧见里面已坐着不少女眷,严氏带着江瑶和宋予慈,与几位相熟的贵妇贵女打了招呼,便择了位置坐下。
落了座,宋予慈忍不住四下打量了一番,这才发现,右手边,挂着几席竹帘,将她们,与旁边的房间隔开。
宋予慈正好奇,那边隔着的是什么,江瑶就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心提醒道。
姐姐,郎君们,就都坐在那边呢,你要看也别这么明显
宋予慈一听这话,便赶忙坐正了身子,不再东撇西看,老老实实坐等禅寺住持的开示。
禅寺的住持大和尚,年纪看着不大,却是道行极深的修行人。
面对着这些并非当真求听佛法的贵门少男女,并未端出平日庄严讲法的模样,而是循着他们这个年纪,遇上的苦恼纠葛,循循而教,又讲话本似的,将佛祖成佛的历程,讲与这些同样出身贵族的少男少女们。
如此一来,正中了宋予慈的心意,撑着头,越听越入迷,没注意,两道审视的目光,隔着竹帘望向了她。
住持讲得生动有趣,听众听得津津有味,一转眼,就到了晌午,开示才终于结束。
看着四周渐渐骚动的众人,宋予慈猜,接下来,便是所谓的相亲环节了。
感受着那些主母们,时不时扫过她的眼神,奇奇怪怪,什么情绪都有,宋予慈越来越不舒服,便以头疼为由,跟严氏告了假。
怎好好的头疼起来了?
我也说不好,估摸着,是这里人太多太闷,我想去人少的地方散散,等好了再回来。
姐姐,要不要我陪你啊?
不必不必,瑶瑶留下来,好好跟中意的郎君相看相看。
姐姐
宋予慈笑着与严氏、江瑶别过,便下了禅楼,沿着甬道,往人少的禅寺后山花园去。
这座如是禅寺,依山傍水,若是从风水上看,是个钟灵毓秀的宝地,宋予慈之前也慕名前来游玩过,便对那后山花园很是熟悉。
地方虽不大,却是个五脏俱全的园林典范,亭台楼阁、假山怪石形制错落,花草树木散漫其中,看似无心,却处处都是用心。
相比与一众男女大眼瞪小眼,宋予慈更愿在此处打发打发时间,逗逗山鸟、池鱼也是好的。
于是,在内池畔,寻了块青石,宋予慈拿着绢子拂了拂,便信自坐下,正望着池水中倒影发呆,突然看见一个身影自身后闪现,扑向自己。
惊愕之下,宋予慈立即闪身,一转头,看见了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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