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满是情意的自自,唤得宋予慈心都漏了一拍,当下什么话都再说不出了。
自自
是她朝思暮想了六年的兰溪哥哥,在唤她
自自,你一定有很多话想问,我我也有很多话,想对你说,可很多事,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明白的。
此处不能久留,我先送你出去,等晚些,你想要问的,我都细细解释给你听,好么?
沈沛的声音,沉稳又温和,透着耐心安抚的意味,听得宋予慈心都化了,哪里说得出不字?
于是,点点头,沈沛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她,先走出假山四下探看一番,确定没人,才回过身,把宋予慈带出了山洞。
你先回禅房,明日,你到沈府来沈沛说着,顿了顿,又开口,算了,还是我去江府
这,这怕不妥吧?
退了她婚约的沈沛,以什么样的身份立场造访江府?宋予慈怎么想都觉得不合时宜。
放心,你只管在闲梧居等着我,亥时三刻,我来寻你。
你
宋予慈看着沈沛气定神闲的模样,把夜潜江府这样见不得人的勾当,说得光明正大,好像这样做,并无丝毫不妥。
虽说,宋予慈并不怕沈沛会做什么出格的事,但这毕竟不是她自己的家,万一被发现,可是带累了舅舅舅母,她如何能答应?
还是我去沈公府吧
不可。刚才白曦的疯样你也听见了,近些时日你就莫要出门了,我怕会出事。
你乖乖的,安心呆在闲梧居等我便是,不会有事的。
沈沛言语间的亲切,听得宋予慈一阵心暖,忧虑的情绪便也缓和不少。
想了想,沈沛所言也有道理,白曦所作所为,确实已非常人所为,她此时出门,是不甚安全。
于是,宋予慈也不做多想,点头答应了。
得了宋予慈的首肯,沈沛也安了心,便将宋予慈送到禅楼,看着她安全回到严氏身边,才转身回了沈府。
一进门,招来玉竹,沉着脸,交待道:去查查,白曦是什么时候不正常的,又都做了些什么。
啊?白小郎君?不正常怎么会
玉竹惊讶不已,可被沈沛眼风一瞥,立即噤了声,便连忙应了喏,着手调查去了。
坐在书斋里,回想着禅寺花园里发生的事,沈沛摩挲了掌心碰触过宋予慈朱唇的地方,眸里的神色更深,对白曦的愤怒,全化作了气力,夺回他的自自的气力
宋予慈这厢,回了禅楼,见了严氏,依旧称病,严氏无奈,只得带着江瑶与各家主母攀谈。
就这么,又过了一个多时辰,众人才陆陆续续退了场,严氏便也带着宋予慈和江瑶出了禅寺,坐上了回程的马车。
严氏许是累着了,一路上没怎么说话,闭着眼养神,而江瑶呢,似乎也兴致不高,甚至,还透着些许低落,宋予慈看在眼里,了明于心。
一定是因为白曦
宋予慈知道,江瑶这样想参与千花会,就是为了白曦,不仅能见着他,更能见着白夫人,若是两厢谈妥,这门亲事或许就定下了。
可今日,江瑶的期待,势必是落空了
她进了禅院花园不久,白曦就缠了上来,之后,便被白夫人令人带走,江瑶估计连他的面都没见上。
哎,真是冤孽!
想起白曦今日所作所为,宋予慈实在惊异不解,尤其他那一声声的慈儿,唤得她浑身不自在。
虽然,之前的相处,宋予慈多少察觉了白曦亲近的意图,但都是还算守礼有节的。
唯一一次越界,也不过是进了她的寝院,与今日这番搂搂抱抱相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
想起来,那次,也不过是大半个月前,当中,都没再与白曦接触过,也不知这人究竟发了什么疯,突然就这样了
宋予慈实在费解,看见江瑶这副愁云惨淡的模样,也不知该怎么劝慰她,索性继续假装头疼,也闭上眼歇息。
回了闲梧居,宋予慈早早让布了膳,又痛痛快快沐了浴,将白日里经历的这些糟乱洗净了,便换上居家随常的衣裙,松松挽了个髻。
早早把下人都打发了,宋予慈独坐在月窗前,望着天外星河发起呆来。
这一日,实在发生了太多事,由不得她不细细梳理一番。
先是白曦骤然发疯,宋予慈思忖许久,还是不得要领,便先撂开手,转过神,专心想沈沛又是怎么回事。
他究竟,是什么时候,知道她的双重身份的呢?
回想着在陵山相逢后的点点滴滴,沈沛似乎从一开始,就对她有着非同寻常的关心照顾。
无论是初次见面,就送了她难得一见的赤冷松手串,还是路边的野菜馄饨,药后的一枚海棠蜜饯,藏云山的妥帖安排,东山的以身相救
沈沛这些百般呵护示好,用在茶山圣手身上,确实令人费解,可若是用在宋三娘子身上,就都说得通了。
思及此处,宋予慈不由自心底生出丝丝缕缕的热意,泛到脸上,热辣辣成了绯然晕色。
如此说来,沈沛早就知道,她就是茶山圣手,他对茶山所有的好,都是对她的好,是兰溪哥哥,对自自的好
所以,东山农舍内,他口中青梅竹马的佳人,真的是她么?
夜深人初定,宋予慈却听见自己心跳如皮鼓,一下下,直戳着胸口,气息都不稳了。
而就在此时,几声轻之又轻的敲门声响起,宋予慈通身一震,不必细想,便知是谁来了。
轻手轻脚走到门边,宋予慈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个缝隙,便看见沈沛俊朗如玉的面容,正一派暖意地看着她。
赶紧把沈沛让进门,宋予慈探身看了眼门外,院子里空空荡荡,并无旁人,才安心回过身,关了门。
转过身,看着沈沛一身玄衣立在面前,宋予慈百感交集,终于还是福了福身,唤了声世子。
看着宋予慈不着粉黛却更显清艳娇媚的模样,沈沛心念几动,费了些气力,才稳住了神思,慢慢走上前,扶起宋予慈,笑意更深。
自自当真还要唤我世子么?
感受着沈沛渐浓的气息,听着他愈发温和的语气里,还多了丝不同寻常的柔情,宋予慈心尖微颤,缓缓抬起头,对上沈沛满眼的眷爱,迟疑了一瞬,终于还是唤出了那四个字
兰溪哥哥
第43章负责
这一声含羞带意的兰溪哥哥,听得沈沛周身大震,再也控制不住泛涌的情潮,大步走上前,轻轻揽住了宋予慈。
自自,终于
终于什么,沈沛并未说出口,宋予慈却都明白了。
终于以这样的身份重逢,终于,他们之间,再无隔阂。
宋予慈虽知这样亲近,并不妥当,可当下,沈沛温暖的怀抱实在太让她贪恋,也就任由沈沛揽着她,一点点将她的心都暖热了。
夜里露水重,你怎穿得这样单薄?
沈沛摩挲着怀里娇柔的人儿,才发现她不过穿着身居家单衣,轻纱薄绮,在这个初秋的深夜,已不合时宜。
于是,伸手解开了自己的氅衣,披在了宋予慈的身上。
裹上沈沛的衣裳,那股属于他的气息,便紧紧缠了上来,恍若沈沛的怀抱一样,宋予慈想逃却又舍不得,便红着脸,默默接受了沈沛体贴的好意。
你啊,这么大了,也不懂得照顾自己,真当自己是男子么?
想到宋予慈仗着茶山圣手的男子身份,光脚走路还要侍卫背,沈沛就倒吸一口冷气,揽着怀中人进了更暖和的里屋。
并肩坐在罗汉床上,沈沛犹豫了片刻,还是伸出手,敷上宋予慈那双柔荑,仔细拉到眼前。
在东山茶园的时候,就看你总是徒手干活,制茶也就罢了,挖土都直接上手,你都不知道,我看着有多心疼,恨不得代你做了,可又怕被你察觉出异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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