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婳到的时候，宫殿内已经一片狼藉。
罗马柱上溅满鲜血，不少骑士们倒在了地上，身上伤口无数。
埃德蒙当机立断地自己扭了手腕关节，咔的一声，他的双手脱离了束缚。
埃德蒙直接就踢了一脚，打到一个骑士，从他身上取来了长剑。
国王被重重侍卫保护着，却气不打一处来：逆子！逆子！
你现在是要为了一只恶龙对我动手吗？
约瑟尔白色长袍染着鲜血，就连脸颊一侧也有着血痕。
他一抬眼睛，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少年。
约瑟尔声音干涩，你怎么来了？
郁婳匆匆走进殿内，我来找你。
嚣张！国王气的胡子抖动，来人，放箭！给我立刻杀了这只龙！
往门外走！
屋外，黑龙长啸一声，飞进殿内立刻挡在了郁婳身前要保护他。
约瑟尔三人很快护送着郁婳走出了殿内，而殿外不少弓箭手正巧赶到。
看了一眼现在的时候情形，伊莱语速很快：直接飞出去！
走！
约瑟尔护着郁婳，他知道后者迷迷糊糊的，根本抵挡不了光明教会的骑士。
郁婳迟疑了一下，没有离开化身为红龙飞走。
郁婳？！伊莱催促。
郁婳回过神，化身成了红龙，回头看了一眼，有些犹豫：约瑟尔？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离开？
红龙扭过头看着约瑟尔，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情形。
下一秒，忽然有破竹之声从空气中传来。
约瑟尔手中的宝剑被萨尔骑士打掉，看见红龙身后的情形，他的眼眸微微一缩，迅速扑上前。
郁婳？！
郁婳？！
约瑟尔？！
约瑟尔吐出一口血，在最后一秒踢起了地上的长剑，往对方胸口一刺。
侍卫长本来看着自己刺错了人，正畏惧地收回了手，就被约瑟尔反手捅中了胸口。
约瑟尔？约瑟尔你还好吗？红龙再次化成了人类模样，一把抱住了倒下的约瑟尔。
约瑟尔黑发少年抱着对方倒下的身影，身子微微颤抖着。
即便知道了这个场景总有一天会发生，郁婳还是不能接受。
他不想看见约瑟尔倒在他的眼前。
约瑟尔抬起手，想要摸一摸郁婳的脸。
可是骑士长的剑是浸过毒液的，为的就是能一举杀了恶龙立功。
毒剑戳中的也是约瑟尔的要害，约瑟尔已经没有了力气。
别哭。约瑟尔哑着嗓子。
约瑟尔的手还没有落在少年脸上，就在对方的呜咽声中垂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死了。
第122章男团小透明1
郁婳没有猜错。
在约瑟尔闭上眼的那一刻整个世界都静止了一瞬间。耳边的嘶喊声、箭矢声、声嘶力竭的呼喊声一瞬间都消失了。
世界安静的可怕。
最先消失的是侍卫们、骑士们,国王随之消失，伊莱和埃德蒙像是有意识地看了一眼郁婳，随后身躯变得透明,化成一缕白光消融在空气中。
郁婳将约瑟尔的身体抱在怀中,他抬起头,看着干净的没有一丝浮云的天空。
白光汇入空中后,天空飘飘洒洒落下了一场雪，这不是该下雪的季节。
可雪花飘飘洒洒，像一场盛大的告白。
夜空下。
一身纯白道袍的道士脸庞禁欲俊美，看向支着下巴看天空的少年。
看着少年沾染星光的眼睛,道士忽然问他：如果离开画境，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见的风景。就算是天南地北，天涯海角，我都会同你一道。
少年似笑非笑地乜他一眼,像是挑刺似的使性子问：涂山道长说过自己永远是逍遥观弟子，以天下苍生为己任？怎么今日反倒向我邀约？
我要还俗。
黑夜的星辰亮的惊人，无数颗星辰练成烟火的形状，噼里啪啦地在郁婳的心中闪烁。
少年听见自己有些哑下的声音，你要还俗？
我要还俗。涂山曳那张清冷禁欲的脸浮现出一抹笑。
我要和你结为道侣。
我要娶你。
我要娶你为妻。
涂山曳忽的站了起来,他身后是宫殿内久久不熄的灯花，白袍充盈着烛光，俊美似仙。
你愿意嫁给我,不,不,你愿意做我的道侣吗？
你不听你师父的话了？你师父不是说
我要还俗,无关他人,全是我自己的决定。
可你还没有见过更多人,说不定
不会了。淡漠的面容因为少年的话似乎是浮现了些许不悦，他的眉眼不经意一皱，郑重地一字一顿地说：我不是没有经历过红尘的道士，我知道我的心。我的心告诉我，不会再有别人了。
我见过风光无限的大好河山，也见过传说中最吞魂噬魄的妖魅，他们都没法让我产生一丝对红尘的向往。
红尘滚滚，世俗无味乏陈。
从前不入红尘，是因为我还没遇见你。
我是妖。少年明艳的面容就像是话本里引人堕落的妖魅，水墨般的眉眼宛若精致工笔画。
我杀过很多人。
涂山曳打断他，语气温柔：那些人都不是善人，你动手并不是你的错，如果当时能在，我不会阻拦你，我会替你动手。
那些渣滓怎么能脏了你的手？
臭道士，你怎么这么会说情话？他挑起水墨般的眉，漂亮的肆意张扬。
涂山曳那张脸说情话是都是板正的，活像个僵尸，嗯，俊美的僵尸。
俊美僵尸语气也硬邦邦的，但郁婳偏偏从那一点语气中听到了绵绵情意：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哦
少年低下了头，眼中盈着一点水光。他没有直白地点头，也没有拒绝，往日张扬的眉眼头一回露出了羞怯，我想看雪。
我的伴生画里从来没有下过雪。画内没有你说过的雪，我没有见过大雪是什么样子。
我想看一看雪。
他说完，却没有收到涂山曳的回应。
郁婳脸都红的发烫，用不耐烦的神情遮掩了自己的羞涩，张扬的眉眼像是燃烧的烟火：臭道士，我都答应你了，你怎么不回我？
你答应我了？你答应了！
郁婳嗤笑一声，呆子。
白袍道士显然是没懂郁婳心里的那些弯弯绕绕，听见少年这句话，心中才再次激荡起来。他一把握住郁婳的手，好。
我绝不食言。
等到下雪那天，我们就结为道侣。
他抱着的身体不知道何时已经消失在空气中，化为虚无了。
郁婳抬起头，慢慢地伸出手接了一片雪花。
白雪中，他的眉眼静谧如水墨丹青。
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