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林逸?
出乎意料的,对方很快地接起了电话。
喂
怎么了?夏千帆的语气很平静,丝毫没有生气或排斥,等着对方的下一句话。
他们很久没有联系,夏千帆知道林逸怀的是裴以谦的孩子时,就没再联系过了。
你来接我吧林逸想了想,直白地说,我现在在外面,没有地方可以去
你夏千帆久久没有说话,林逸知道他想问,裴以谦是不是又打你了。
他只会问这一句,每次他点头时林逸都期待着,可夏千帆最后却什么也没有做。
久而久之,林逸也就不期待他做了,只要他问了就好,证明他还关心。
可是现在,夏千帆连问也不敢问了。
哈哈没事,不来接我也行,我自己到前面酒店去开个房间,很快的,就几步路。林逸笑了笑,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我都怀孕了,肚子里是他的亲骨肉,他能拿我怎么样呢
林逸!夏千帆打断了他,像是做了什么艰难的决定,别说了,我没说不去接你
林逸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随即对着面前空无一人的街道绽开了一个微笑,嗯,我在沂南路的一家奶茶店旁边,哦,我往前走走吧,那里就是公交站牌。
好的,你等着我。夏千帆那边的声音忽大忽小,林逸知道他可能是在穿衣服,怎么这样呢你不冷不怕危险,孩子怎么办?
林逸笑了笑,轻轻地跺了一下脚把溢满眼眶的眼泪憋回去。
千帆你会来的吧?
你会来的吧?这次你不会言而无信吧?把我丢在刺骨的夜风里,思前想后不知道究竟是哪里错了,我们会变成现在这样
原来一开始就是个错误,腐书网的夏千帆和满身铜臭的林逸,原本就该被林家和夏家之间的那一堵高墙隔开,不该有相识相知的机会,更不该有这段若有若无的爱情,徒增伤感
林逸夏千帆的声音低沉,有些哽咽,放心,这次我会来的。
林逸眼角的泪水滴落,他用食指擦了擦鼻尖,笑了起来。
嗯,我等着呢。
十五分钟之后,夏千帆的车停在了沂南路的公交站牌下,年轻的男人摇下车窗,侧着身子对林逸笑了笑:上车!
林逸迫不及待地钻进车里,搓了搓手:好冷啊
嗯,冷也怪不得啊,秋天已经快到了。夏千帆看他衣服都被雨淋湿了,眼神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他不知从哪里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只纸袋,他在林逸的注视下打开,原来是一只烤红薯,香甜的味道瞬间溢满了整个车厢。
林逸小时候喜欢吃这个,软的、甜的,很便宜的东西,可是长大之后就不喜欢吃了。
谢谢林逸只是笑,真的有点激动了,很难得地露出带着稚气的表情。
其实他不是不爱吃了,只是觉得,他不适合说爱吃这种东西了。
跟我说什么谢谢夏千帆笑了笑,给他系好安全带准备开车,孩子乖吗?孕前反应严重吗?
林逸吃着烤红薯,摇了摇头:没有,他特别乖但是我不喜欢他乖,他要多闹腾一点,我才知道他存在啊。
夏千帆哑然失笑:很少有人想你这么想。
林逸点点头,又问:你呢?你喜欢乖的,还是闹腾的?
夏千帆没有说话,眼神专注地看着前方,似乎没听到这个问题。
林逸叹了一口气,心想:算了吧,他应该是不会回答的。
乖的。夏千帆说,我喜欢乖的,你小时候就很乖
是吗林逸笑着,低下头,眼圈红了,声音也颤抖着,但是你小时候很闹腾,总欺负我
那时候不懂事总觉得其他小孩都喜欢逗你玩、围着你转,总觉得你就像个花孔雀,多讨厌啊。夏千帆开了个玩笑,嗓子也哑了,声音就像砂纸磨过一样粗糙,后来才知道你长得好看,但亲近别人,我不喜欢。
林逸没有说话,已经哭得不像样了。
夏千帆把车停在路边,没有到目的地,他就停下来。
林逸他顿了顿说道,这些天我想了很多,以前总烦你联系我,当断不断的,难看。可你现在不联系我,我心都乱了
夏千帆伸手,牵住林逸搭在膝头的那只手。
再给次机会,行吗?
第062章贪欢
夏千帆是深思熟虑之后才做的这个决定,他要林逸。
他们经历的种种都是过往,夏千帆藏不住心中的渴慕,更收不回对林逸的喜欢。与其这样彼此折磨着,倒不如抛开一切努力地爱一次。
从小到大,夏千帆被父母和周边环境安排了太多次人生走向,他们给了他骄傲和精神洁癖,教会他用审视的目光来看这个世界,却没人教过他正视自己的欲念,弄清楚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林逸是夏千帆难以启齿的秘密。
父母无数次告诫过他,林家都是一身铜臭味的俗人,林家的小孩也是没教养的小孩,夏千帆应该离他们远远的,夏千帆默默地记下了,也曾经尝试过按照父母的要求去做。
但他以失败告终,直到现在都没有割舍下领居家的小孩,但也没有救他。
他一边厌恶着林逸身上的与他不相容的肤浅庸俗,一边又为他深深地惋惜,觉得他本质并非如此,可回过头来,夏千帆用审视世界的目光审视自己与对方,忽然发现林逸是沉在泥潭里的白瓷瓶,而他是个穿着素净鞋袜站在岸边的公子哥儿。
公子哥儿想要那个白玉瓶,但他很蠢,从来没想过要捞起他,擦干净。
如果他早点向林逸伸出手,是不是一切都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林逸很少有这么狼狈的时刻。
他一边哭一边吃完了夏千帆给他买的烤红薯,满脸的眼泪,也弄脏了手,他想伸手拿张纸巾,却发现夏千帆快他一步抽出纸巾,牵过他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细细地帮他擦。
夏千帆低着头不说话,擦拭的动作很慢也很轻,好像有多珍惜他似的
林逸苦笑着,把手抽了回来。
现在说这个还有意义吗?林逸颤声问道,语气里都是绝望。
夏千帆好像被人迎面扇了一个耳光,木然地抬头看着他,沉默了很久才说话。
有的你会和裴以谦离婚的对不对?夏千帆认真地说,我娶你,你可以永远住在我家里,再不会有人伤害你
够了林逸打断他,觉得很好笑,我一直以为是我不够清醒,现在好不容易清醒了,怎么你又糊涂了呢?
夏千帆看着他,头一回这么茫然无措。
我们没有可能了林逸绝望地说,我们可以上床,可以在所有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做尽见不得光的事,但唯独不可能有一个所谓的结果,你明白吗?
夏千帆皱了皱眉,苦涩的滋味从他胸口蔓延到舌根。
你你是不是担心孩子?夏千帆苍白地笑了一下,拉过林逸的手放在他胸口,语无伦次地说,没事的,我我们跟裴以谦打官司,就算倾家荡产,我尽力尽力让孩子留在我们身边,好不好?我会把他当成亲骨肉对待的
林逸看着夏千帆的脸,看着他焦急的神情,倒是觉得能让夏千帆做出这样的承诺,他的一生也不亏。
可林逸偏偏很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