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慧敏想了想,很勉强地笑了出来,他一手握住宣瑾的手,另一手拉着裴云路,十分感触地说:也对,你们以后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就是我最大的福气了。
好了,走吧裴云路想把黎慧敏扶起来,黎慧敏却按住了他的手。
对了,张姨和他儿子怎么样
裴云路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了。
他们做出这种下毒的事情,已经算是犯罪了。张姨的儿子出车祸的时候有人报了警,警方来勘察了当时的交通事故现场,也找夏千帆了解了一些情况,估计估计过几天等那人醒过来,还要询问一下相关的证人,裴以谦想害人的事情,也就瞒不住了。
这样啊黎慧敏颓然地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借着裴云路扶着她的力量站了起来,阿路,我年纪也大了,你爸爸现在情况也不稳定,公司的事情,还有后续程序上的事情,如果要处理,就靠你和宣瑾了。
我知道的,妈。裴云路点点头,叫她不要担心,随后扶着她进了病房,去给裴展收拾衣物,宣瑾也跟着进去。
可黎慧敏坚持要自己亲手给裴展收拾,没过一会,黎慧敏就把笨手笨脚的两个年轻人赶出来了。
裴云路只好站在走廊里跟宣瑾说说话。
那时已经临近深夜,走廊里很少有人走动,四周都静悄悄的,反而有一种孤寂的凄凉感。
宣瑾裴云路叫他的名字,突然想起来自己应该改口,所以试探着喊了他一声,怀玉。
宣瑾迟钝地抬眼看他。
没事,我都已经习惯用宣瑾的身份生活了。
也罢,以前的事情,你还是忘记比较好裴云路抬手蹭了蹭宣瑾的脸颊,宽慰道,别着急,陆勉说他那边有了新的线索。
宣瑾眼睛一亮,上前一步抓紧裴云路的袖子:真的?
裴云路无奈道:我之前不打算跟你说的,怕怕如果是无效的线索,你会空欢喜一场,到头来更难过。但是我看你这么着急,就
你一定要什么都告诉我,不要瞒着我!宣瑾眼巴巴地抬头望着他,眼里近乎是哀求的神色,我失去的东西太多了,现在妈妈是我唯一想要守护的人也是这个世界上,我仅存的,跟沈怀玉的联系。
我知道,我都知道。裴云路张开手臂,用力地抱了抱他,我一定会找到她的。
陆勉有说过,她在哪儿吗?
有,说是在离沐城不远的一个小镇上,有人见过跟牟阿姨长得很像的老人出入。但陆勉联系过那家养老院,却没发现信息跟牟阿姨匹配的老人,他们怀疑裴以谦把牟阿姨送到了那里,但是由于时间仓促,没有伪造资料。
***
裴以谦被停职的当天,很晚才回到家里,他去了酒吧,手机关机,喝得烂醉如泥才回家。
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发现偌大一套公寓,居然空荡荡的,没什么人气。
对啊,连林逸那种爱慕虚荣、好控制,胆子又小又不敢反抗的替代品都背叛他了,他现在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连发泄的对象都找不到。
裴以谦不由自主地想起小时候的种种经历,母亲把他锁在卫生间里,锁在衣柜里、车里,对着他拳打脚踢,用最难听的词汇和最尖锐的声音辱骂他,问他为什么长得那么像裴展
小时候的裴以谦不知道怎么回答,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做错了什么,才会让妈妈这么生气,明明那个女人,情绪稳定下来的时候,会痛哭流涕地抱着他,一边亲吻一边道歉,也会给他做可口的饭菜,弯下腰系好他散乱的鞋带。
裴以谦艰难地打开门,跌得撞撞地走进卧室。
他的卧室陈设很简单,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光线,床单被套也是清一色的藏蓝或深灰,床头柜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助眠保健品和药物。
如果说整个房间里,哪里还能看出一点色彩,大概是床头桌上摆放着的相框里,一个年轻男孩的照片。
是沈怀玉。
照片上的沈怀玉年轻、张扬、有活力,他笑起来很好看,微微眯着的眼睛像月牙一样,身上穿着浅蓝色的针织衫和一条米白色的休闲裤,正坐在草地上怀里抱着一只小猫。
那是裴以谦第一次见到沈怀玉。
他还记得那时自己应邀去沐大办讲座,出了报告厅看到一个男孩蹲在草地上喂流浪猫,他走过去搭话,得知对方是沈氏集团沈长安的儿子。裴以谦装作自己也很喜欢小动物,果然骗得沈怀玉对他好感倍增。
只不过后来沈怀玉要收养那只猫,裴以谦实在厌烦,安排校工把它毒死扔掉了
沈怀玉难过了好久,也就没下文了。
裴以谦走过去,伸手拿起相框,倒在了床铺里。
怀玉你还过得好吗?
裴以谦听到自己说话的声音有点沙哑,眼眶酸涩,第一反应是震惊,他从来没有为沈怀玉流过一滴眼泪,时至今日,难道他才拥有了一点正常人的情绪吗?
缅怀自己深爱的人的悲伤和沉痛
裴以谦又想了想,觉得不像,他自己也解释不了自己这种复杂的情绪。
别对我笑了真的。裴以谦抬手,遮住沈怀玉的上半张脸,遮住那双过分清澈的眼睛,你应该恨我才对。
裴以谦笑起来,把相框贴在自己胸前,然后静静地等着接下来的事情发生。
果不其然,不久后,有人敲响了他的房门。
第078章重逢
第二天,YK总经理裴以谦涉嫌一起刑事案件的新闻再度登上了热搜榜单。
有狗仔当晚尾随着他,恰好拍到了他深夜被警方从家中带走的画面。
照片里裴以谦表现得很平静,即使狼狈到要被警方带走,他也在勉力维持表面上的云淡风轻,脊背挺得很直,仿佛长期以来戴在脸上的面具,已经跟他融为一体了一样。
这条讯息在网络上引起了轩然大波,YK公司上下都因此被笼罩在一种沉重又说不出诡异的气氛之中。
裴以谦的名字仿佛突然之间成为了隐晦的、众所周知的秘密,反复在同事们交换的眼神中和茶水间的窃窃私语中被提及。
YK总经理和副总经理不和的传言终于被落实了,胜负已见分晓,可这回,裴以谦实在输得太不体面了。高层领导都为此忙得焦头烂额,因为这一切都会影响公司的声誉和经济效益,他们不停地开会、在会议室里不眠不休地争吵,似乎也没有想到一个还过得去的策略。
裴云路一边要分神稳住公司的局面,一边处理着裴展转院的事情,除此之外,他还要瞒着外界裴以谦所涉及的刑事案件的具体细节,不能让人们知道,他想通过药物来杀死自己的亲生父亲。
这既是为了裴展,也是裴云路身为兄弟,最后能为裴以谦做的事。
裴云路很累、压力很大,宣瑾连续几天在深夜的时候才能等到那个疲惫的身影。
同时,裴云路的失眠越来越严重,有时候甚至会头疼,一疼就是一整晚。他怕吵到宣瑾,好几次都是半夜悄悄拿走枕头去书房睡。
宣瑾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只能尽可能地照顾到alpha的生活起居,不给他添麻烦。
关于牟慧茹的事情,宣瑾只能暂且搁置,没敢再问他。
可越拖,他也跟着越焦虑、越痛苦。
还好这样的日子总算有个尽头。有天下午,裴云路早早下了班,坐在饭桌前和宣瑾吃了一顿家常的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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