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睡醒的时候总是很乖,说话慢慢的,也没有清醒时候那些狐狸似的小心思,让秦殊想起那个小时候还不那么自觉、要他哄半天才肯起床的小孩子来,心头一软,语气也不自觉温柔几分:嗯,梦到什么了?
梦到你亲了狐狸。少年温热的吐息扑落在他颈窝里,这次连指代都模糊。
秦殊一怔,看着他被鬓发遮掩的侧脸,微妙地有些心虚,语气却还是自然:大概是故事的结局吧不早了,去洗漱吧,今天还有很多事。
小狐狸就摇摇头,在他嘴角印了个湿漉漉的吻,含混地说结局才不是这个,不止Kiss大约还是有些迷糊。
这样的迷糊持续了十分钟,直到站在洗漱台前刷牙的时候,牙膏是他不喜欢的中药味,苦得他一激灵,理智方才彻底回笼然后手忙脚乱地漱口洗脸,又趿拉着拖鞋跑到沙发旁,在秦殊脸上印了个没头没尾的吻。
狐狸的报恩,他眼尾的弧度是略微上扬的,笑起来就更明显,真的有几分像狐狸化了人形,哥,我很欣慰,你居然主动亲我了。
秦殊就抬眸看他一眼,揣着明白装糊涂:以前没有亲过吗?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嗯以前是早安吻,小狐狸在他身边坐下来,又自然而然地歪到他身上,想了一会儿才回答,今天的感觉不一样说起来,这里晚上有蚊子吗,我脸上红了一块。
半枚硬币大的吻痕,随着他撩起鬓发的动作赫然露出,沉淀一晚,已经变成偏紫的暗红色,在少年白净的皮肤上格外醒目。
秦殊就朝他指的位置看过去,面不改色,平静如常:嗯,别碰它,过一会儿就好了。
实在是睁着眼说瞎话。
第37章吻痕
染发是大工程,尽管金发染黑已经算得上大工程里耗时较少的情况,林芜也还是担心来不及,决定趁着上午人少直接去理发店,早餐就等到洗完头后坐下来再吃反正有人陪着,他负责张嘴就好,也不担心到时候不方便。
商场里的理发店不止一家,他凭着眼缘选了某个似曾相识的招牌,记得在F国的时候也在他家折腾过头发,没什么坏印象。
运气挺好,不用提前预约,两位Tony老师围着他的脑袋研究半天,给他推荐时下流行的发型,说他骨相年轻适合狼尾,又说学院风也不错。
金毛狐狸就饶有兴致地跟着研究,像误入人类世界的什么化形动物,看着图片划了一张又一张,发现感兴趣的造型他似乎都尝试过了,就把难题推给秦殊:哥,你觉得呢?
理发师以为两人是真的兄弟,场面话张口就来:你看,你哥哥的发型是比较干净利落的类型,看起来就比较成熟,你就可以剪一个稍微野一点儿的嘛,两兄弟风格互补,多好。
秦殊对这些东西显然一窍不通,礼貌地笑了笑,也不接话,就着他的手看了几张图,在其中一张看起来中规中矩、像是人为自然卷的照片上停下来,看着照片里的模特道:很像你上初中时候的发型。
行啊,那就这个了,林芜把手机递还给理发师,才想起陈述自己最初的需求,对了,请帮我染成棕色,和发根的颜色越接近越好,之前染金色的时候漂了九度,这次应该不用再漂了嗯,我是混血儿,头发天生就是这个颜色。
九度?!您的发质看起来不像啊,我还以为这就是本来的发色,理发师惊讶地眨眨眼,又捻起他的一缕头发摸了摸,感叹道,发质真好,平时一定很注重保养吧我都不好意思给您推荐咱们店里的养护产品了。
倒是没怎么刻意保养,如果非要找个原因,大约只能归结为天赋异禀林芜也不反驳,跟着他去二楼洗头,站起来才觉得有点儿饿了,又折回去跟他哥嘀嘀咕咕地交代了几句,说自己想吃灌汤的蟹黄包,一楼好像就有一家,豆浆要甜的,最好还能附带些小蛋糕之类的零嘴,不然连染带烫一整套下来,干坐几个小时会很无聊。
但我也不是很饿,再说洗头要花不少时间,报完菜名又乖乖补上一句,哥,你慢慢吃,吃完再来陪我好啦。
秦殊回到理发店的时候,某只小狐狸的一头金毛已经被打湿了,乱蓬蓬地左支右翘,又被理发师一撮一撮地梳顺,用五颜六色的夹子分成几层从他的角度能看见林芜闭着眼,不只是嫌碎发扎眼睛还是单纯地困了,有点儿像任人梳毛的狐狸。
他对林芜的要求向来尽力满足,依着对方的意思打包了蟹黄汤包和甜豆浆,又觉得一份不够,加了一小盒蒸饺,和隔壁甜品店散装的小泡芙一起带上来,大包小包的,如果不是步伐太过从容,大约会被误认为是外卖小哥。
把外卖放在桌上的时候小狐狸闻见香味,看了一眼就心满意足地笑起来:哥,你对我真好。
秦殊嗯了一声,替他插好吸管,将豆浆放在他能拿到的位置,问他想先吃灌汤包还是冰淇淋泡芙,或者蒸饺。
当然是选A。
于是他的专属外卖员兼饲养员就端起餐盒,夹着汤包送到他嘴边,温声提醒道:慢慢吃,当心烫。
他们来得早,偌大的理发店暂时还有只有林芜一位客人,大约是理发师也还不到工作忙碌的时候,就有一个状似学徒的青年站在一旁看着,忍不住感叹道:你们两兄弟感情真好
是啊,我哥很宠我,小狐狸就含含糊糊地说,我有时候都担心,要是他哪天给我找个嫂子回来怎么办,我肯定接受不了
对秦殊来说被认成兄弟远比情侣自然,也就没有出言点破,由着林芜玩角色扮演,充当安静的饲养员。
学徒青年一脸我懂我懂的表情,看起来深有同感:我姐当年嫁人的时候我也别扭了好久呢,虽然不是因为她对我好,是想到以后犯事儿没人揍我了,就有点儿惆怅
那我哥倒是没打过我而且他答应我了,如果我不愿意,他就不交女朋友不结婚,对吧,哥?
一口一声哥叫得煞有介事,就差把天真二字写在脸上。秦殊看着他眼里闪动的那点儿狡黠,就忍不住弯起嘴角,又夹起一只汤包堵他的嘴:嗯,是,你说了算。
唉,原来有人宠的弟弟是这样的,我姐要听见我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肯定已经上来拧我耳朵了青年一边往师父手里递吹风机,一边嘀嘀咕咕地感叹,说着说着又发现新大陆似的惊呼一声,没头没尾地夸张道,诶,小哥,你女朋友怪奔放的啊!
饶是林芜思维还算跳脱,这次也没能及时接上他的茬,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何出此言?
学徒青年就从他身后绕到身前来,指着镜子里他脸侧那一小块红痕,起哄似的眯着眼反问:这难道不是那什么草莓吗?
林芜眉梢微抬,视线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第二次仔细端详耳旁的痕迹,看着看着就忍不住笑起来,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语气暧昧:嗯,是啊
目光一转,就借由镜子望向始作俑者,如果眼里的笑意能凝成实质,镜面反射出的大约会是一道狡黠的饱和度极高的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