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是夏天,整个皇宫内却听不见虫鸣鸟叫,安静的令人仿佛置身一座巨大的牢笼之中。
姜凯昱慢慢睁开眼睛,望着几乎看不到顶端的红色宫墙,心道这可不就是一座牢笼。
身后的宫墙隔着的应该是某个宫妃的院落,姜凯昱在墙外站了半晌,安静中可以隐隐听到一丝女人的哭声。
宫墙太厚,距离太远,姜凯昱无法猜测女人因何哭泣,他也不想猜测,同是可怜之人,何必知晓彼此的无可奈何。
姜凯昱深吸一口气,直起身想继续前行,刚迈出一步,就听身后响起木质院门开合的声音。
下意识回头,姜凯昱朝声音的来源处看了一眼,结果正与从门内走出的薛翊对视一眼。
习惯使然,姜凯昱抬手朝薛翊打了个招呼:好巧啊,我们又遇见了。
薛翊淡淡看了姜凯昱一眼,然后面无表情的走了。
就这么走了?好歹回个招呼吧。
姜凯昱略有些尴尬的将抬起的手放下,四顾无人之后,尴尬之感才稍稍削减。
姜凯昱踏上与薛翊相反的方向,两人背道而驰。
姜凯昱又走了约摸半个时辰,总算在皇宫一隅找到属于谢黎的住处。
原主的住处不大,也就一个普通农家小院那么大,各处也都破败不堪,根本不像是一个皇子居住的场所。
院子里很安静,就一个老嬷嬷坐在太阳根儿底下打瞌睡,太监和宫女都不知去了哪里。
姜凯昱在门口对即将成为自己新住处的地方稍作打量,而后径直走向快被晒成人干的杨姓嬷嬷。
杨嬷嬷感觉有人推自己,瞌睡被打断,心情很不好,眼睛都没睁开呢,就指着姜凯昱鼻子大骂:哪个小畜生敢惊扰我睡觉!
嬷嬷好大的脾气,皇子在你嘴里都成了畜生,那嬷嬷觉得皇上是什么?
由于原主谢黎平日里总是低声下气的,杨嬷嬷听到姜凯昱的说话声,先是没反应过来说话的人是谁,随后才惊讶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正是传言中那个出外游历的废物皇子,压抑的气焰立刻又次嚣张。
杨嬷嬷掐着腰,对姜凯昱颐指气使: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十六皇啊
杨嬷嬷只觉得小腿传来一阵尖锐的剧痛,跌坐在地,然而她除了发出一声惊呼外,便只顾震惊的望着俯视她的姜凯昱。
中午的日头很烈,照在人身上仿佛能燃起火苗,杨嬷嬷仰视着逆光而立的年轻人,心中第一次对之产生一种名为惧怕的情绪。
姜凯昱抬脚踩在杨嬷嬷那条被他狠踢了一下的小腿上:你应该庆幸我秉承着尊老敬老的信条,否则你这条腿说着脚上微微用力。
杨嬷嬷心中惧怕更甚:十六皇子饶命,老奴再也不会了!
不会了?姜凯昱话未说完,脚上猛然用力,虽不至于将杨嬷嬷的小腿踩断,但引起的剧痛也超出了她的忍耐程度,院子里立刻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叫声。
姜凯昱成功从杨嬷嬷的脸上看到痛苦的表情,慢慢将脚挪开:嬷嬷可能不知道,除了刚刚那条,我还有一条人生信条,尊可尊之人,敬可敬之灵魂,至于像您这种,为老不尊灵魂恶毒者,真是没有一点需要尊敬的必要。
在原主谢黎的记忆里,这位杨嬷嬷可没少欺辱他这位皇子,日常打骂穿小鞋,暗地里做的腌臜事更是数不胜数,一手将谢黎带大的乳母,就是被她设计害死的,而谢黎乳母死后,本就失去父皇爱护的他,恶奴环绕,生活越发窘困。
姜凯昱觉得对杨嬷嬷还是心慈手软了,不过这只是开始,后头他会让她为她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至少,杀人是得偿命的。
姜凯昱将脚从杨嬷嬷的腿上拿开:其他人呢?
其、其他人
奴才和主子说话居然敢坐着,杨嬷嬷这么多年的教习都白做了,难怪教出来的太监宫女一个不如一个。
姜凯昱淡淡的语气打断杨嬷嬷的话,杨嬷嬷抬目偷看了姜凯昱一眼,正撞上姜凯昱挑眉浅笑的模样。
【作者有话说】:我是一只蜗牛
第89章
若是姜凯昱一脸严阵以待的面对着她,杨嬷嬷倒是不怕了,然而对上的却是一张神色自若甚至带着浅笑的脸,杨嬷嬷心下猛的一突。
十六皇子出去游历了一个月,性子不一样了!
有了这样的认知,杨嬷嬷不敢再磨蹭,拖着尚余剧痛的腿,跪伏在地:明天是中秋,其他人都被调去其他宫里帮忙了。
姜凯昱微垂了眼睛:那你就跪着吧,他们什么时候回来你什么时候起来。说罢便往院子中间那个形似要倒塌了的小房子走了过去。
杨嬷嬷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向姜凯昱,而姜凯昱并没有要回头撤回决定的意思,犹豫再三,她到底没敢违抗姜凯昱,忍耐这突如其来的惩罚。
谢黎的住处很小,而且疏于打理,床铺和摆设上满是灰尘,姜凯昱一开门,从窗棂处泄露进来的阳光里立刻充斥满了灰尘。
抬手扇了扇鼻前的灰尘,姜凯昱走到柜子前,从柜子里拿出原主的一套旧衣服,将椅子擦干净,而后找了本书,坐下耐心等待那几个所谓去别处帮忙的太监和宫女回来。
姜凯昱并没有等太久,太阳一偏西,他就听到屋外传来说说笑笑的嬉闹声,但这些声音很快被另外一个声音所取代:
杨嬷嬷,你怎么跪在这里!?
杨嬷嬷抬头看了眼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宫女紫兰,接着意有所指的向屋子的方向投去一撇,两个太监和两个宫女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顿时愤然。
太监王振撸胳膊挽袖子,操着公鸭嗓骂骂咧咧的朝姜凯昱所在之处疾走而去: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平日还要我们伺候,居然还敢和我们甩脸子,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王振气势汹汹的奔向屋子,结果刚走到门口,人就呈直线被踹飞出来。
姜凯昱身上的伤刚刚痊愈,本不想大动干戈,但依照此刻的发展来看,仅仅凭借言语上的施威是不够的。
对付无赖,本身就该是个无赖。
将王振踹出去之后,姜凯昱顺道把门边一个放置花盆的木架子踹倒,拎起一根断面不平的木棍,朝着跌坐在地的王振走了过来。
姜凯昱走的很慢,神情步态仿佛正在花园里闲庭漫步,不时拎起手中的木棍,用前端在另一只手的手掌上轻轻敲击。
院子里的气氛蓦地紧张起来,除了姜凯昱,其余五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整个院子里落针可闻。
姜凯昱终于走到王振面前,从上俯视着他,王振瘫坐在地,对上姜凯昱的目光,不由自主向后挪了挪,却因为姿势的问题,并没有挪出去多远。
姜凯昱唇角轻勾,露出一个相当和善可欺的笑容,可是接下来他的所作所为,却让院子里其他人汗毛倒竖。
断面不平的木棍狠狠敲击在王振的头部,太监惨无血色的脸部立刻皮开肉绽,血水横流。
并不想闹出人命,所以姜凯昱也就照着王振的头部来了这么一下。
你说的对,我是个不受宠的皇子,但再怎么不受宠,我终究是皇子,而你只是个奴才,永远是个奴才,宋国还从来没有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法律法规,你说,我现在杀了你,我那位几乎把我遗忘了的父皇会怎么处理我?说着和善的笑容里立时增添了一丝邪气,而仅仅是这一丝邪气,令观者遍体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