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晨正在看着灶台上的火,扭头看见严温玉正要给狗做食物,急忙阻止:别喂了,今天它已经吃了三顿了,再吃下去会撑的。
严温玉顿了顿道:不差这一顿吧。
听这句话季晨便知道严温玉没养过狗,他在局里跟警犬了解过一些狗的相关常识,便温和地解释:其实狗是不知道饱的,你给它多少它都能吃完,所以我们得克制,不然以后会生病的。
严温玉点头,把狗食又放回袋子里,看着这小狗,似乎是没几个月,还在成长阶段。
正在发呆之后便听见季晨手里拿着一盆做好的焖面递给她。
给朱婶送过去吧。季晨示意她。
朱婶帮忙照顾小孩子,虽然没耽误她什么事,该有的礼数还是得有。
严温玉似是没想到这一层,更加没想到季晨会这么细心,点头拿着焖面向隔壁走去。
在外面就听见朱婶家里似是不太平,一阵吵闹声,还有不知道在摔什么的声音,她先是犹豫了下,又听见朱婶哭泣的声音。
朱婶的声音嗓门本身就很大,这一哭声音更大,她在外面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眼角瞥见旁边自家门口站着的季晨。
他挥着手,那意思是进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严温玉步入朱婶家中,院子里的的菜已经有些结出果实了。
朱嫂是很勤快的,这个菜地和外面那一大片菜地是需要浇水才能结出这么丰盛的果实,她看着那些红色青色的果实,耳朵里又听到朱婶的叫声,没再想太多,便踏入朱婶家中。
她撩开门帘,一眼就看到一个矮个子中年男人正拿着凳子的一条腿往朱婶身上砸去,严温玉急忙说:干嘛呢?
那矮个子男人停下来,手里的凳子还在高高举着,他扭头就看见严温玉,手里的焖面还在冒着热气。
小严啊,咋了,这是干嘛来了,我们家正有事,你要有别的事,过几天不忙了再来。那矮个子男人把凳子放下来,笑嘻嘻地说着。
他的脸上有些青紫色的伤疤,旧的伤疤还在脸外侧,这是又新添的伤疤。
严温玉走到朱婶身边,朱婶这时正站在挨个子男人对面,看见严温玉抹了把眼泪说着:大妹子来了,快坐。
说着就拉着严温玉坐在客厅沙发上,眼泪还在流,胳膊上似是有一道红色的印记,走路上腿也有点一瘸一瘸的。
严温玉看着朱婶,上午还好好的,这会怎么就成这样了,估计浑身上下伤疤不少,只是一些被遮住了。
她越想越生气,狠狠地剜了那矮个子男人一眼,又看见客厅一角放着很多空的玻璃瓶子,心里一惊,低声问朱婶:这男人是不是经常打你?
朱婶摇了摇头:没有,大妹子你别管了,村里经常有打女人的事,我这个算小事了,而且确实是我的错。
你有什么错?严温玉把茶几上放着的毛巾递给朱婶,很认真地问道。
有什么错要打女人?她又说了一句,看向旁边那个矮个子男人。
矮个子男人似是没想到隔壁柱子家的媳妇嘴巴这么厉害,以前真是没看出来,他很不在意地说:这女人,娶她这么多年了,就生过两个儿子,还把儿子克死了,现在还要克我,早就跟她说高粱酒要随时备着,昨儿还说呢,今天我找高粱酒就没了,咋的,不想让我喝酒直说,有你这么对你男人的吗?
越说越来劲了,又一阵数落着朱婶的各种事,什么孩子没了之后,父母也因为伤心过度,相继去世之类的话。
严温玉越听越为朱婶打抱不平,敢情这男人是朱嫂的老公,而且这么多年,应该没少打朱婶,看朱婶虽然嗓门大,但真是能忍气吞声,从来没还手过。
她冷眼看着那个矮个男人,这应该是朱婶的老公朱叔了,便慢悠悠地说:朱叔,您怎么不说是您克孩子们啊,那也是您的孩子,如果婶儿克你们,那怎么您没事啊,婶儿反而每天以泪洗面。
她看着那个矮个子男人脸色变了,接着又说,朱叔,您别介意我说话难听,我也没受过什么教育,说话用词不对的地方您提醒我。
被称为朱叔的那个人,走到屋里装有高粱酒的那些玻璃瓶旁边,晃了晃好几个瓶子,里面都没酒了,有些烦躁地提了提,玻璃瓶子倒在地上,屋里响起玻璃瓶滚落的声音。
季晨在院子外面,大约能听到屋里他们的对话,只是听着,严温玉的声音也一字不差地传入他的耳中,便时刻留意着朱叔的反应。
万一,他连严温玉也一起打,那自己也能尽快冲入屋里及时应对。
听了一会,屋里没有其他动静了,只有朱婶哭泣的声音。
屋里的严温玉看着朱婶和一言不发的朱叔,语气放缓一些说:朱叔您还没吃饭吧,这是我们家季晨做的焖面,这会没酒了,您就先吃点饭吧,朱婶我先带着回我家了,您要喝酒,最好是自己去卖酒,别老是让朱婶去买,自己动手比什么都强。
她说着就搀扶起朱婶。
朱婶摇摇头:没事,大妹子,你快回去吃饭吧,我们没事。
朱婶隔三差五就会被朱叔打一顿,这会感觉到身上的疼痛缓解了一些,便劝严温玉快回家,然后又想起什么似的,起身走去了一旁的卧室。
再出来时手里拿着给乐乐做好的小虎头鞋子,鞋子上的小老虎很是精巧,一针一线都透着慢慢心意,那精致的程度不亚于现代社会买的那些鞋。
可以与前门的老北京布鞋相媲美,不,比老北京布鞋精致很多了。
严温玉接过来,手里摸着那个小老虎头,栩栩如生地被缝在鞋面上。
第21章第二十一章
这还是太匆忙,活儿不精,等这几天不忙了,我再给乐乐做一个小虎头枕头,小孩子枕这个枕头能辟邪呢。朱婶说起乐乐,心情好起来了,甚至脸上还有眼泪,但眼角已经满是笑容了。
朱叔在旁边哼了一声,说:有这功夫,还不如把我伺候好,每天把高粱酒准备好,还有地里有一堆活等着呢,还有公粮还要交。他气汹汹地说着没再看她们,就进了卧室。
谢谢朱婶,那我先替乐乐收下了。严温玉又看了下朱婶身上的伤疤顿了顿又说,您身上要紧吗?不行咱们去村里卫生所。
朱婶摇头,严温玉以为她是担心钱的事,便又说:您别担心钱,您对乐乐那么上心,我们也该对您上心,等您治好了,还得健健康康地带好乐乐呢。
严温玉看见朱婶用心做的虎头鞋,便知道朱婶是打从心里喜欢乐乐,更加觉得让朱婶照顾乐乐是明智的选择,此时关心朱婶也是自己内心的想法。
好了,大妹子,我真没事,你快回去吧,不是还等着吃饭,明天早上我再过去看乐乐,你去学校是不是就是明天早上?朱婶眼圈红了一些,她这么多年一直是一个人,自从孩子没了之后村里人看她的眼光也不一样了,刚开始很不习惯,后来渐渐的也不在意了。
她跟村里的人不太接近,性格又放的低,谁都能教训她,她也不反驳,这么多年也没人关心过自己。
严温玉是第一个关心自己的人,她打心底里觉得严温玉更像是自己的亲人。
她拍拍严温玉的手背,推搡着严温玉往外面走着。
走到门口掀起门帘,严玉温一眼就看到季晨在门口站着,那高大的身影像是站岗的保安似的。
看看,柱子都寻来了,快回去,我这真没事,要有事不瞒你,快去吧。朱婶又推搡着严温玉。
严温玉被迫走了几步。
门口的季晨听到动静,看了看院子里的严温玉,点点头在前面走着。
严温玉在后面跟着,心里很不是滋味,不仅是朱婶可怜,而是在这里家暴可能都没办法报警,朱婶不知道承受了多少年这样的家暴了。
她越想越生气,不知觉前面季晨停下来了,她没注意到头一下子碰到厚厚的背部。
哎她低低叫了下,揉着自己的额头,瞪了下撞了自己的季晨。
季晨回身看看她,脸色通红,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晒得,在雪白的脸上,脸颊那两坨红色更加显眼。
他清了下嗓子说道;下次要再有那种事,别一个人去逞强,万一连你都打了,你俩怎么办?打回去?他说着又上下看看严温玉,那意思仿佛再说,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能不能打得过。
没有下次,要是下次让我撞见他再打朱婶,我一定要还回去,他怎么打的我就怎么还回去。严温玉此时狠狠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