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靳雨青楞了楞,突然甩掉了周蔚的手,他为难地摇头,道:“不行,我现在不能跟你走。我还有事情没有做完,杭锋、谭启明……还得去救霍斐他们……安安、安安也要下葬的,把他丢在这里他会找不到回家的路……还有你的墓,我也还没建呢……”
他抬起头,乞求地凝视着周蔚,“周蔚,你明天再来好不好?明天,我一定把这些都处理了,然后我就跟你走……去天堂还是地狱,哪里都行。”
周蔚一怔,很快他就意识到之前感觉出的那种不对劲是什么。
——靳雨青意识不太清醒,他以为自己是飘荡回来的鬼魂。
谁会放着活生生的人不要,却无端笃定他是只鬼?
周蔚被自己接下来的猜想惊滞片刻,他想起那个脆弱自杀的顾允清,想到本就基因缺陷感情缺失的靳雨青,他们那么像,是不是连崩溃都是悄无声息的。
他不想继续猜测下去,心里的疼痛和焦躁却交杂着,他用力箍住靳雨青的腰身,强调说:“睁大眼睛看看我,雨青,我还活着,是人,不是鬼。”
只是靳雨青却不肯静下心来听了,他扭着头去看那个将自己的人生搞得一团糟的罪魁祸首,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嘴里咆哮着:“你放开我,我不能跟你走……让我杀了他!至少让我杀了他!”他挣不开,又被周蔚向后一扯,整个跌坐下去,抓着周蔚的前襟不成声地嚷道,“求求你了周蔚,让我帮你们报仇……不然我死不瞑目,死不瞑目啊……”
被胡乱捶打着肩头,周蔚的眼睛顺势也红了:“别这样,雨青,我们都还好好的。”
周蔚的连声安慰都无济于事,靳雨青全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谁也听不到。
而就在这会儿,短暂昏过去了的杭锋醒了过来,一睁眼就看到相拥着的周蔚二人,而冷冻仪那边已经断了电,生命监视仪上更是没了反应。他的神色立即由狂若颠,张牙舞爪地挥动着双臂向冷冻仪的方向爬去,两条腿被压住动不了,他甚至不知疼痛地重物锤断了自己一双膝盖,蜿蜒出一条血路。
他爬至一半,过度的失血让他体力不支。
恰时头顶一阵晃动,靠墙的一座仪器摇晃两番轰然倒地,仪器里密密麻麻遍布成网的电路被震裂的碎片割断,暴露的金属丝导致周围线路短路,一簇又一簇的细小火花砰砰地打起架来。
只几秒的功夫,火花燃成火苗。
轰!
整个仪器都爆燃起来,噼里啪啦地焚出声响,而几步开外,就摆着一台氧气输送装置。
靳雨青还在怀里不安地扭动,周蔚强扯不住,在他险些挣脱自己的当口猝然出手一击,重重敲在对方的后颈。靳雨青迷茫地睁了睁双眼,瞳里的光华瞬间黯淡下去,垂倒在周蔚的怀里。
氧气输送装置的管道已经燃烧了起来,周蔚肋间受的伤还没好,这一扯挣间又撕裂了伤口,他单臂提携着靳雨青向门口冲了一段。一回头,火势已经控制不住地席卷了大半个房间。
后有顷刻就会爆炸的房间,前有不明就里冲下来护主的杭锋手下。
见已无法轻松逃脱,周蔚一把将靳雨青护在怀里,用外套裹住他的头颈,用自己整个身躯覆在他的身上。同时密实的藤蔓从背后展开——他几乎倾尽自己所有的力量,将能够驱使的藤蔓全部展出来,馕成一个结实的中空球,把他俩牢牢地裹在里面。
与此同时,在雷诺大楼外。
霍斐斜撑着一辆救护车的侧门,焦躁地望着大楼门口的方向,每隔几分钟就向旁边的霍楚成问道:“多久了,怎么还不出来?”
霍楚成也盯着时间,“你先去医院,我再率一队人进去看看。”
“我没事,再等会吧……”霍斐摇摇头。
霍楚成劝不动他,便调了口令,召集出一批人手。
一转身,就被霍斐叫住:“哥,小心点。”
“嗯。”霍楚成点了点头,说着回过头下命令道,“第五小队,随我——”
轰然一声巨响。
就连众人脚下的土地都跟着震了三震,一阵慌乱之后,现场陷入一片死寂。
☆、第122章枪与玫瑰23
第122章
爆炸产生的巨大冲击力震碎了半边承重墙,雷诺大楼本就伤痕累累了,再遭此一劫更是摇摇欲坠,数不清的砖石和金属板砸在藤蔓球上。
所幸的是不间断的疼痛使周蔚能一直保持着清醒的意识,只是没多久这意识也慢慢地麻木了,困意不断地席卷而来。极度的疲累中,他摸到口袋里还剩一支高强度营养剂,想了想还是全部注射给了靳雨青。
……
不知道过了多久,废墟里终于破开一个小口,亮光从藤蔓的缝隙里漏进来,扫在周蔚的眼皮上。他模糊听到一些熟悉的声音,遂支撑着最后的气力将藤蔓松开了几层……
“——周蔚!”
昏过去前听到的最后一声叫喊,好像是霍斐那厮的声音,周蔚也懒怠睁眼去确认了,眼皮一沉,没了知觉。
靳雨青再醒过来时已是几天后的深夜,恢复意识的第一个感觉,是嘴唇上湿凉沾过的水润。塌着的睫毛软软地支棱开一个缝隙,还未撑起就被床头过亮的灯光惊地重新闭上,仿佛是受到惊吓的小动物重新钻回了自己的堡垒。半分钟的适应时间里,耳边窸窣想起搁置东西的声音,旋钮的声音,和刻意放轻的呼吸。
再睁开,是仅剩一点昏黄侧灯的病房,和在朦胧微光里满眼深情的男人。
周蔚调高了病床的倾斜度,他放下手中沾湿了的棉签,拿起一杯插着弯头吸管的温水杯,轻轻地怕惊吓到他似的说道:“醒了,要不要喝点水?”
靳雨青愣愣地看着他,配合地张开嘴,含|住吸管的一端。
“今天天气很好,不是很凉。我就没叫他们打开控温器,只开了点窗通通风,觉得冷的话就告诉我。”周蔚搬来一只小桌子架在病床上面,转眼又从床头柜的保温箱里取出一只密封碗,密封盖一打开,浓稠的米香味就盈满了鼻腔,“医生说你身体指标还不错,醒来以后可以吃一点易消化的东西。我熬了点清粥,只是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醒,就只好先存在保温箱里。”
周蔚抚了抚他的发鬓,“现在感觉怎么样?”
靳雨青抬起被子底下的手臂,顿时被周蔚制止,一边整理着他的被角一边说:“你手臂中了弹,身上还有外伤,医生说要静养。你想要什么,我拿给你。”
对方缓缓摇了摇头。
周蔚嘱咐他闭上眼睡觉。自己却忙活了好一阵,一会儿是端了热水帮他擦身体,一会儿是伺候他喂水喂药,一会儿又叫医生来进行苏醒后的临时检查。等夜里一点多,见靳雨青睡熟了,周蔚才起身离开去取检查结果——看到除了有点低血压之外一切都算正常,他这才松了口气。
回来一推开病房的门,本该在休息的靳雨青正半撑着自己从床上坐起来,一条腿已经搭下了床沿,满额的虚汗扑扑地往下掉,宽大的病服在他身上松松垮垮地晃荡着。
听见“嘀”的一声门响,靳雨青匆忙抬头,鞋也来不及穿便往下跳。虚软的两条腿一时不听指挥,整个人直挺挺地就往前扑,他下意识想去抓点什么,却又打翻了床边的小桌和桌上那碗忘了收的粥。
乒乒乓乓、人仰马翻之际,周蔚倏地冲过去从腋下携住了他:“大半夜的你要去哪?”
靳雨青被问到了,却也不肯说话,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直到周蔚把他抱回病床上掖好被子,然后清理过打翻在地的粥,那道视线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
“怎么睡不着?”周蔚叹了口气坐回他的床头,两手按摩着靳雨青的太阳穴,“做噩梦了?”
靳雨青身子一僵,睁得大大的眼睛慢慢扁了下来,抓着周蔚的那只手捏的死紧。
周蔚低头看了看,感到他在细微的颤抖,似乎为了不让自己发现而竭力压抑着。只是稍加细想他便明白了,心里不禁一阵酸楚,俯身拥住对方,细密地亲吻他的耳缘:“是噩梦,别怕,我在这里呢。”
“我……”靳雨青张开嘴,沙哑的声音从喉咙里艰难的溢出,过了好久他才调整好自己的嗓音,“我梦到……安安死了,你也死了……周蔚,那只是个梦是不是?”他忽然想到什么,突然挣开周蔚四处去看,见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才急道,“保育盒呢?我不送培育所了,我们自己买人工子房放在中央宫里……我们自己孵化……好不好?”
周蔚哽噎唤道:“雨青……”
“多贵我都买!我有钱了,你看,我名下有好多资产……我的通讯手环呢?”靳雨青翻开自己袖管,发现两腕空空,又不死心地去掰周蔚的手,“不信你给范总管打电话,让他查我账户!”
正闹着,病房门又一次被打开,赫然就是一脸凝重的范总管。
靳雨青直起身子叫道:“范总管你来的正好!你支出一笔钱来买台人工子房。周蔚不信我有那么多钱来养安安,他怎么能不信呢!”
范总管左右难为,支吾了好一会才向周蔚说道:“人手我都联系好了,过两天就能下、下葬……”他顾及到靳雨青,没再明白地说下去,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颇为复古的镀金钥匙,“这是皇家墓园的钥匙。”
周蔚刚要伸手去接,就被靳雨青一个快手抢过,“咚!”地甩到远处的墙面上,转过来眼目赤红地瞪道:“什么墓园!谁死了?皇室没有人死!那只是个噩梦……你不是也说那是个噩梦吗!?”
靳雨青也是气急,登时就要离开病房,两人挣扯间指甲在周蔚的手臂上挠了一条红印。他一拳打在周蔚胸口,也没注意到男人促然发出的轻哼声。
范总管傻在原地,半晌才想起来上前帮忙。
两人一左一右摁着靳雨青把他弄回床上,谁知他刚从昏迷中醒来,哪来的那么大力气对抗他们。而且顾及他身上有伤,又不敢太过用力。最后周蔚摁着他双手,几乎整个人是骑坐在他身上的,在吵闹间不得不提高了音量吼了一声:“靳雨青!你再闹下去我刚接好的肋骨又要断了!”
听此,靳雨青才怔怔地安静下来,眼睛移到他的胸口,看到洇出衣料的一点点红迹。
“周先生,陛下他……”
周蔚咬了咬牙,略带疲意地说:“没事,范总管你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另外,安排好那些媒体,陛下受伤的消息先不要宣扬。”
范总管应了一声,踌躇地望了陛下一会儿,才转身离去。
直到靳雨青彻底卸下力气不再跟他反抗了,周蔚才从床上起开,两人在这次挣闹里都搞得形容狼狈。周蔚垂首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双手插|进自己的额发里;而靳雨青则保持着刚才被摁住的姿势,动也不动,空洞地盯着头顶的天花板。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过,周蔚要忙着代为处理中央宫的政务,还得派人去追捕趁乱逃跑了的谭启明,每天到了傍晚才有时间到医疗区看望靳雨青。
范总管时不时会来送一些日用品,其余时间多是刚出院的司雪衣和霍斐他俩陪着,就算靳雨青不愿意说话,只是听他俩聊聊天好歹也会让病房里多点生气,不至于让靳雨青把自己逼到死角。
听护士说,他除了不肯吃也不肯喝、全靠营养液输着之外,别的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从来不让医护组为难。只有每回周先生来了,他像是怕周蔚生气,才肯赏脸喝两口周蔚亲手炖的粥。只是胃里空了不少时日,即便是粥也喝不下太多。
夜里,两人又是一个躺床上一个坐床沿,相视无言。
周蔚两侧下颌角都瘦得现了形,这日他为了麻痹自己还喝了点酒,此刻一脸疲态地看着床上的人,终于还是先开了口:“雨青……”
靳雨青莫名战栗一下。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我也一样。可你能不能——”他抬起头来,下巴颓废地覆着一层短短的青茬,在看到靳雨青那张苍白惊恐的脸庞时,又情不自禁把音调压了下去,“你能不能别这样折磨我?我也很难过。”
顿了片刻,周蔚才悲哀地道:“……我也是安安的父亲。”
许是某个字眼打动了他,靳雨青干涩地转了转眼珠。
周蔚低头吻向他的唇角,轻轻一沾,闭目哀凉地叹息:“不仅安安需要你,我更需要……雨青……如果你都不要我了,那我来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意义?”
酒气和植物气息,在他身上混出一种成熟沧桑的感觉。
干涸已久的眼眶渐渐湿润,空茫的眼神里仿佛有了悲怆之外的颜色,靳雨青眯了眯眼又把那水痕憋了回去,许久才颤栗着攀住周蔚的后背,小声讷讷:“对……对不起……”
——他太痴迷于那个惨死的孩子了,却忽略了这个与孩子有着同样血缘之亲的男人——他比安安陪伴在自己身边更久,感情更深,他们一起经历过风雨和挫折,共过患难和酸甜。
而他却将这个与自己承担着相同痛楚的男人丢弃在一旁,自我龟缩地逃避着,让周蔚一个人孤独地去面对外界,面对那些本该由自己亲自处理的一切。
“对不起……对不起……周蔚……”靳雨青反复念叨着一句话,眼眶蒸得通红,却愣是忍住了没再哭出来。反倒是周蔚俯在他肩头,不知为何却泣不成声,肩膀微微的颤|抖着。
靳雨青念得累了便睡了过去,但搂着男人的手臂却没有放开。
周蔚掀开被窝一角钻进去,从背后贴身揽着他。一张单人病床,凑凑合合刚好挤上两个大男人。他把自己下巴放在靳雨青的肩窝,似乎连一条缝隙都不愿与其分开,就那么紧紧地、紧紧地抱着。
直到靳雨青皱着的眉头在熟睡中缓缓展开,嘴里却无意识地呢喃着周蔚的名字。
他在对方颈窝深深呼吸一口,轻声呐呐:“我只有你,只有你了……雨青……别不要我……”
靳雨青在迷蒙中轻哼了声,仿若应答。
一|夜天亮。
两人交错的气息温热瘙痒,一点点唤醒了靳雨青的意识。他在周蔚的怀里醒来,感觉到自己十指都被对方严丝合缝地扣着。又享受了半小时静谧的时光,周蔚才慢慢转醒。
“我想出院,回中央宫。”
睁开眼听到的第一句话,是靳雨青说要出院?
☆、第123章枪与玫瑰24
第123章
“——我真是奇了怪了,怎么就遇上个这么不讲道理的人。哎,允清,你倒是给评评理,你说是不是他无理取闹?”
霍斐一屁|股栽到中央宫办公室里的会客沙发上,熟门熟路地从小冷柜里拿了瓶水,咕咚咕咚地往嗓子眼里灌,整个人气得呼哧呼哧像个老风扇。
靳雨青阅毕一封邮件,正想回点什么,被霍斐这么一搅合突然就忘记自己想打什么字了。索性将工作推到了一边,后背沾到转椅的靠背,笑了笑道:“他无理取闹,你不还是爱他爱得跟什么似的?”
“我是被美色迷昏了头脑。”霍斐哼了一声。
“行了,哪回不是前脚在我们这儿发完牢骚,后脚回家继续大型忠犬?你也就剩贫嘴了!陛下本来就容易劳累,你还来烦他?”说话间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一个身姿卓越的英俊男子笑着走进来,那双擦得剔亮的皮鞋径直趋向靳雨青,在他身边微微俯身,探手试了试体温,才柔声道,“是不是累了,回去歇会。”
“周秘书,有您的通话。”一位公务人员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对周蔚说。
周蔚点点头,让把通话接到靳雨青这边的分机上来。
霍斐看了啧啧两声:“行行行,也不知道谁才是大型忠犬,周、秘、书。”最后三个字他刻意咬得重了点。
挂掉通话的周蔚直起身子,朝他挑衅地勾了勾嘴角,道:“谭启明抓到了,但他要求再见司雪衣一面,否则拒绝招供。”
“见他姥姥!”霍斐爆了句粗口,“他把我们害的还不够惨吗?有什么资格说要见雪衣!”他把手里的饮料瓶往垃圾桶里一丢,登地就起身向外走,“要不是看在他是我哥的份儿上,早就该一枪崩了他!”
眼看霍斐摔门而去,大概是回去盯着自家花种去了。周蔚才将视线转回来,落雪般扫到靳雨青的脸上,忍不住拨开他前额过长的刘海,低头抿了一个吻,道,“你也回去休息吧,身体刚恢复不用这么拼命。人都说有事秘书干,没事干秘书……你这把所有的活儿都干完了,是暗示我在别的方面更努力吗?”
“周蔚!”靳雨青不蕴不恼地瞪了他一眼,但上次出院以后确实体力严重下降,是该好好休养一阵,便收拾收拾文件,准备带回去处理。
回到寝居,周蔚压根没给他工作的时间,先是拖着他吃什么烛光晚餐,红酒喝了两杯已经开始发困了;然后两人靠在床尾地板铺着的羊毛毯上看电影。一个漫长的有笑有泪的文艺片,镜头似被薄雾蒙蒙笼着,缓慢地摇晃。
靳雨青都没撑到大结局,就歪在周蔚的肩头阖起了双眼。
周蔚把他摇醒:“先别睡,洗洗再睡。”
“……唔”靳雨青浑浑噩噩地被扶到浴室里,被水流一激,没几分钟又清醒了过来。迷茫中一回头,看到同样赤|身裸|体、身材矫健的周蔚正贴身帮自己打着泡沫。
周蔚本来对半个睡鬼没产生什么兴趣,可当靳雨青用一双水雾迷离的瞳子,眼神迷蒙地看过来,尤其那瞳仁里满满的全部都是自己,他揉搓泡沫的手掌情不自禁地加重了几分力度,火热的力道搓得靳雨青腰间片片发红。
他马上就觉得自己不行了,底下原本服帖的小二哥也硬气起来,正好尴尬地嵌在对方的臀|缝里。
倒不是周蔚色急,而是出院之后,靳雨青一直若有若无地抗拒着他的亲近,就连固定每周一次的特殊活动也总能以各种借口往后推,直到现在,一次成功上垒都没有,周蔚最多只能亲一亲抱一抱。他隐约有猜到是什么原因,但这是两人共同的伤疤,谁也不好戳破。
匆匆把靳雨青身上的泡沫冲完抱上了床,拧灭了灯光,正待回浴室里与五指姑娘相亲相爱,却冷不丁在转身时被身后人曳住了腰。
“怎么了?”
靳雨青没说话,迟疑了几秒钟,继续把人往床上带。他是被擦干了,可周蔚身上还挂着水,两人相互一蹭又都湿了个透彻,连床单也变得潮乎乎的隐隐发凉。
周蔚摸了摸就知道不能再睡了:“别闹了,会感冒的,快起来我换张床单。”
靳雨青跪伏在他腰间,小声道:“别动,我帮你口。”说着就去扯他胯围的毛巾。
“……”周蔚讶然,瞬间就被拽掉了浴巾,半硬的器具跳起来戳着靳雨青的脸颊。他才反应过来想说点什么,却见靳雨青两手捧着底部,小心舔了一口,随即张嘴嗦了进去。
悉悉嗦嗦的声音在昏暗的房间中响起,很快那玩意就顶得靳雨青吞不下了,他口腔用力嘬裹了几下,便吐出来转战下面沉甸甸的那对儿。
周蔚的温暖手掌摩挲着靳雨青的光|裸的后背,喘着粗气饿狠狠地盯着伏在自己胯|下的银发男人。他不停舔着自己的唇畔,只觉喉咙里似火烧。清心寡欲了几个月,任谁被这么狠狠一吸,那也是受不了的。
他浑然热欲上头,提着靳雨青的胳膊将他甩上了枕头,那柔|软的水草般的发丝散在灰色的枕皮上,衬得那微红的脸颊又软又滑,看上去极其好摸。
靳雨青正在晃神,周蔚已经吻了上去,从眉骨到鼻峰,滑到嘴|巴里深且热,就算还带着自己的味道那也不嫌弃。他揉着、捏着,总也不知足,只想将他揉成自己的一根肋骨,天天装在胸腔里带着走,这样每一个细胞都会清楚的知道他在想什么。
就像现在,前戏弄了一半,周蔚明显感觉到身下的人早就软成了一滩水,大张着的腿瑟瑟的发抖,胯间的东西硬挺地吐着露,直戳着自己的肚脐。可就在这样暧|昧得充满着动情后浓郁玫瑰香气的氛围里,偏生就听到靳雨青小声呜咽的声音,低低的遮着眼唤“不要……”
周蔚怔了会,才翻身下床,从抽屉里找出一只安全套。
他回去掀开靳雨青的手,“你别怕。医生不也说过么,你现在体质不算好,不会那么容易再次怀上的。”
靳雨青闭了闭眼,轻道:“对不起,周蔚……有时候我一想到这档子事,就忍不住想起安安……我知道事情过去了,我只是、只是还有点……”
“没事、没事的,我都理解。”周蔚一点点吻过他的下巴,动作温柔地诱导着他放松下来,“我们慢慢来尝试好吗?像我以前说过的,你只要享受它带给你的快乐就好,别想那么多。如果你觉得实在受不了,我们就停下。”
周蔚的声音很有魔力,那是靳雨青愿意相信也甘愿托付的人,他渐渐放松了身体,将自己感官的一切都交付出去。他黏腻地望着周蔚,被男人舔遍了全身,才抬起臀面对面地插|入进去。
这回是没有藤蔓助兴的,也许并不如以前玩法那样刺激,但两个人真实的交缠却更能使对方感受到那股火热的情意,那是一种赤|裸|裸的,从彼此的骨骼、皮肤和脉脉眼神中所能交流的东西。
床单湿了一片,周蔚怕他着凉,托着屁|股将他盘在腰上,顶着往床下走了两步,这姿势嵌得挺深,惊得靳雨青连惊呼都哽在嗓子里咽不下去。他伸手调高了一点房间里的温度,才将人放下,大被一蒙,把靳雨青压|在厚实的羊毛毯上继续做。
靳雨青被顶|弄的有些失神,他一直是对这种事没有招架力的,而且赖这具敏感的身体所致,周蔚稍微一用花样他就溃不成军地嘤咛着,流出了生理性的泪水。这些断续的水珠皆被男人细密地啄去,他捞起靳雨青一只手,在指间情|色得搓弄着,趁机说道:“其实早就想问了,你偷看过我的日记了,陛下?那回答是你写的吧。”
闻此靳雨青忙抽出自己的手指,紧紧攥成拳头,确认那戒指仍套在指根上。
周蔚轻笑出声:“我要是想收回,早在你住院那阵就给你扒下来了,可惜……”他摇了摇头,“可惜,配对的另一个已经找不到了。”
靳雨青默默。
雷诺大楼坍塌的时候,靳雨青正处于疯狂的神经质状态,拴着戒指的银链那么细,断了也是无声无息的,事后他根本想不起来到底丢在了哪里。雷诺几乎是一片废墟,更不可能掘地三尺地去寻一个小小的素戒,于是只剩下靳雨青手上那只孤零零的了。
“我是你的……”靳雨青张开双手伸向周蔚,被亲吮的嫣红的嘴唇一翕一张地唤着,那模样着实诱|惑极了。
周蔚撑在他身体两侧,用力地深|插到尽头,以示自己受不了他这样的表情,嘴上还不饶地问道:“我的什么?”
靳雨青的呻|吟和字句夹杂着断断续续:“你的……戒环……”
“你用什么给我做戒环啊?”周蔚随口一笑。
“嗯……用、用这里……”靳雨青套着银亮戒指的那只手缓缓地向下移,越过肋骨,越过腰脐,越过湿黏的小腹,一直摸到两人紧密结合的一塌糊涂的部位。他的手指微微的发凉,指腹沾到周蔚的根|部,摩挲着上面膨胀的血管和青筋,似拿捏什么艺术品上的纹理。
周蔚一下子亢奋到极点,低低懊恼地冒了一句“真要命!”,也不管他是失神说的胡话还是刻意的挑|逗,当即不予思考的深深挺|进,凶猛地大开大合,把身下的男人弄得连叫声都是断断续续的。
——做他的戒环?
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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