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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不会是个无聊的闲人开的恶俗玩笑?

不过,没想到这个李舒然居然懂得用技术手段隐藏了自己的ip地址。我还没解开这其中的玄机,第二天,李舒然给我的邮箱里又发了封信,进一步对警方先期的侦查方向提出质疑。

在案发期间,j市公安局曾向广大群众征集嫌疑人线索,让大伙儿着重注意曾经猥亵过妇女的露阴癖,或者躲在水房、浴室、厕所偷窥并携有刀具的男子,并因此捕获不少有过类似前科的人。但是很遗憾,并没有发现嫌疑人的踪迹。

此次,李舒然的质疑更为强烈,并且有着详细的解释。

露阴癖,几乎都是男性,是指向陌生女性裸露自己的性器官,从女性惊慌失措的表现中,获得性满足的一种变态行为。他们本身其实是弱者,很有可能患有性无能,无法完成正常的性生活――尽管这一点与此案的嫌疑人相似。但他们的区别在于,露阴癖并不具备坚毅、冷酷的性格特征。他们自卑懦弱,这和嫌疑人就有明显差异。他们仅仅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性欲求,对女性并不仇恨,如果受害人反击,或者轻视露阴者的行为,反而会让露阴癖者无所适从,甚至落荒而逃。通俗点儿说,他们是一群“虚张声势”的变态者,不具备上升到冷血杀手的心理素质。

偷窥癖倒是有这样的可能。但问题是,偷窥往往是一种强迫性的行为,这和因为好奇或者恶作剧的少年偶发性地偷看女浴室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上升成为“癖”的,是指他无法停止下来。偷窥癖大都是受色情书籍或者影像的不良影响,为寻求刺激,然后一发不可收拾的。按照通常的发展脉络,偷窥癖发展到一定程度,会出现不良性行为,比如嫖妓,甚至强奸。但必须注意的是,他们并不会杀人,因为没有这方面的心理需求,即使杀人,也是因为诸如“生怕事态暴露”而导致的临时起意的杀人,肯定不会出现虐待受害者或者受害人尸体的行为。这明显是另一种人才应该有的行为特征,即所谓的性虐杀者。所以,你们先期的判断完全错了。

以上是李舒然发给我的第二封信。照信中内容的措辞和逻辑分析,这次明显专业得多,还有可能是业内人士。

我上报了这一特殊情况,并给我原来所在的网监支队的工程师打了电话,希望能够得到他们的支持。两小时之后,那边传来了分析结果,李舒然的ip地址显示,他正是在此案发生的j市给我发的邮件。

进一步定位仍在进行,网监支队的王工跟我说,如果李舒然不上线,就无法知道他的确切位置,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引导他继续发邮件,王工他们将24小时监测着这个邮箱地址,一旦有发送情况,就有可能锁定他的确切位置。

我再次打开了他发来的邮件,阅读之后,写了封措辞诚恳的信。希望他能够接着就此案的看法,向警方提供信息。

张凡双,沈阳人,今年26岁。未婚,有个在法国留学的男朋友。2001年以全校第三名的成绩考入师范大学法律系,4年之后升入本校传播学院读传播学硕士。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在《检察风云》报任记者、编辑。2008年,只身潜入某传销集团内部,搜集大量违法证据,为警方破获新世纪以来最大的传销案立下汗马功劳。“悬案清理”工作组成立之初,张凡双被《检察风云》的主编力荐,进入工作组,担当媒体联络的工作。

吃过了午饭,张凡双坐在自己的电脑前看星座运程。

我让她暂时不要离开,替我值一会儿班,随即开车去了图书馆,寻找有关性虐杀的资料。我耐心地翻着厚得跟砖头一样的专业书,像个专门跑来看黄色情节的小男孩,躲在角落翻有关这方面的知识。

书中说,性虐是指一种将暴力和性欲混合起来的变态心理,通过暴力让施暴者达到性高潮的一种手段,其中包括施虐和被虐。这种癖好就像生病,不及时治疗会愈演愈烈。

我想,如果有这癖好还有兴趣杀人,还真是电影里所形容的那样“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了”。其中的佐证,就包括一些国外性虐杀的案例。上面所描述的现场,也和这个案子有许多雷同之处,都是通过暴力虐待杀死女性,来满足自己的性欲。书上还说,这类人往往会做出很多匪夷所思的行为,来满足他们作案后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幻想……

看了一下午的书,我回到办公室之后,想了想,又给李舒然发过去一封邮件:“如果他是个性虐杀狂,你能够知道他在对那些女性虐时,心中在幻想什么吗?”

不料翌日上午,李舒然发来的邮件却这样说:

我只是提到性虐杀,但不代表着我认为嫌疑人就是性虐杀。他是个变态杀手,却不是这个类型的,起码在作案初期,如果让我来分类的话,我会把他定义成愤怒型罪犯,这和你们警方的判断,以及对其行为的预测会有天壤之别。他最初作案的动机,仅仅是因为他恨女人,而且是恨高知女性,和性没有关系。而且,我想奉劝你的是,想要了解变态者,不是靠看书,而是要真正走进他们的内心!

突然的转折,让我有一种被耍的感觉。李舒然抛出“性虐杀”的概念,当我对此进一步了解之后,现在又告知我这并不是他的本意。这简直是在侮辱我的智商。

我似乎都能看到他在电脑前不屑一顾的表情,好在这次,网监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经过技术处理锁定了李舒然的确切地址,但进一步调查又出现了问题,这只是j市的一个网吧。而且他在上网时不知用什么样的方式逃过了身份登记,还隐藏了ip地址。

我定下心来开始琢磨李舒然的话。

“想要了解变态者,不是靠看书,而是要真正走进他们的内心!”

这句话似曾相识,其中的含义我还是能够明白的。李舒然不是在教我如何研究犯罪心理,而是提醒了我。我记得曾经遇到过一个资深的心理医生,也说过类似的话,任何心理障碍者,想要治疗他们,技术性手段都只是辅助,最根本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爱”!

“爱”他,真正了解他的需求,知道他焦虑什么,为什么焦虑,了解他,理解他,才是抚慰他受伤心灵的唯一良方。

本案的嫌疑人,从法律上讲是个罪人,但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讲只是个病人,在作案之前如果接受恰当的心理疏导,是完全有可能避免惨案发生的。

然而一切还是发生了,从第一起案子至今,已经过去了十几年。这十几年中,嫌疑人走过了怎样的心路历程无人知晓。如果真像李舒然说的,他是结婚后才恢复了正常,那么在每个夜深人静的夜晚,他是否会因为曾经做过的事情,感到愧疚和恐惧呢?

“仅仅是因为他恨女人!”我又想起了李舒然的话,但是不对,如果真是因为恨女人,为什么嫌疑人会结婚呢?

我再次打开邮件,找到了李舒然在嫌疑人“仇恨女人”之前的限定词:“最初的动机!”

没错!最初的动机。我一边吃着张凡双给我带来的早点,一边摸索着李舒然的逻辑思路。嫌疑人最初是仇恨女人的,到最后爱上一个女人,而这其中的心理转变,都是通过那几年的屠杀来完成的。

我喝完最后一口豆汁儿,张凡双的笑脸出现在我桌前。她对这件案子持有厌恶态度。这是很正常的事儿,一个学法律和传播学的人,即使接触过一些刑事案例,也多是书面上的描述,这可能是她第一次直面凶手,而且还是这么一个变态的凶手。没有一点儿“免疫”能力,确实很难一下子接受。好在案子还没有完全铺开,以她现在的工作范围,还没有深入案情中的必要。

我在想自己琢磨出来的李舒然的推理逻辑,觉得有很多难以理解的地方,“由爱生恨”的事倒是经常听说。可从痛恨所有的女人,通过屠杀,然后转变成爱上了一个女人,这实在是让人难以理解。

“我跟你说个事呗!”张凡双打断了我的思路。

“什么?”我看着她眨巴着眼对我说话,意识到她买来早点,也许另有目的。

“我认识个朋友,在《新报》做记者,专跑政法这一块儿,最近老是跟我抱怨说没什么素材――”她停了下来。

“然后呢?”我问道。

“然后、然后,他跑来问我,能不能有什么新闻给他!”张凡双有些不好意思,但她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

我有些为难。媒体接洽这一块儿本来就是由她负责,但工作组情况特殊,还是要为案子本身或者大局考虑,仅仅出于猎奇而对我们手上的案子进行报道,显然是不妥的。

“你怎么看?”我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

“我觉得关系还是要联络着,没准以后也需要人家的帮助,况且他也未必就说马上有什么案子可以让他来报,只是说想先了解了解,能够掌握些资料,时机到了,他们也不想落在别的媒体的后面。”

我觉得这事儿还算靠谱,但还是不能把话说满:“我得问问上面!”

“不急,”张凡双也笑,“我知道这不是社会新闻,随便来个人想了解什么就能了解什么!”

我也笑了:“《新报》?我怎么没听说有个《新报》?”

“不是我们这儿的,”张凡双补充道,“它是j市的一份综合性日报。”

因为我没有反对张凡双的请求,所以她显得特别殷勤,对案子的了解欲望也比前两天要积极,主动提出和我一起整理资料,反正她的工作还没有正式开展,我乐得这样。

下午去了看守所。周炳国最近在基层搜集素材,正在对罪犯入狱初期的心理状况作一些普及性的研究。

我在看守所会议室等着周教授。和狱警抽了两根烟,喝了一杯茶。约莫一小时,周教授走了出来。他依然神采奕奕,一头银发,个儿并不高,精瘦,由于注重锻炼和养生,所以容光焕发,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感觉。他在沙发前坐了下来,放下手上的文件夹,喝了一口杯子里的茶,看了我一眼:“还是那个j市的案子?”

我笑着点了点头,说:“不急,您先歇会儿!”我给老头儿递过去一根烟,为他点上。

“有时候你明知道有些兔崽子出去了之后,肯定会接着犯罪,但刑期一满,你他妈的还是得放了他!”周炳国在这个专业浸淫多年,在看守所一眼就能看出谁是真心悔过,而谁已经成了老油条。

“二八定律在这儿一样适用,百分之二十的罪犯,涉及了百分之八十的犯罪。法院宣判的时候就应该把心理评估纳入判刑的考量中!”周炳国是龙勃罗梭天生犯罪人理论的忠实追随者,后者认为先天因素是导致普通人成为罪犯的主要原因。龙勃罗梭从种族和遗传的角度分析,得出结论,基因是“罪魁祸首”,也因此饱受诟病。

“现在仅仅对累犯重判还不够,就应该从源头上堵住,如果天生就是个坏坯子,第一次犯罪就应该予以重判!”

我知道他为什么如此义愤填膺,就在前不久,一个因抢劫、强奸的罪犯,在9年刑满释放之后不到3个月,就连着抢劫杀害了4名女性。

我笑笑,顺着老头儿的意肯定了两句,当然也知道这只是知识分子过过嘴瘾而已。心理评估纳入判刑的考量,说说容易,但真要执行,还得考虑到方方面面。老头儿60多岁了,还是个理想主义者,这反而让人觉得他很可爱。

“我是没几年可以活了,如果再让我年轻20岁,我就着手建立所有罪犯的心理档案――”他喝了一口茶,然后看看我,“你说!”

我给自己点了一根烟,然后把李舒然的事说了一遍。

老头儿皱着眉头听:“你的意思是说,嫌疑人是通过屠杀,来完成从恨所有的女人到爱上一个女人的心理转变的?”

“我是这样想的!”

“有点儿意思,”周炳国不说话,过了一会儿,“但我觉得你说的那个李舒然,把嫌疑人归类为愤怒型杀手,不是一点儿依据没有的。判断性虐杀的根本原则就在于犯罪过程中有没有成功的性行为,因为性满足是他施虐的主要目的。我想他就是因为这个,才作出这样的结论。”

周炳国又停了一会儿,说:“有点儿意思,”然后他突然抬起头,“我建议你先去一趟j市,了解一下情况,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也会去一趟。”看得出来,老头儿对这个案子,或者说对李舒然已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回到办公室,我订了两张机票,张凡双和我一起去,我准备着随身要携带的资料,上网把李舒然发给我的邮件下载到桌面上,想想还是给他发了封邮件,把要去的事跟他说了一下,并留下手机号,希望到达j市之后能够和他有一次面谈。

一直到临出发,我都没有收到李舒然的回信。

第二章 连环套

飞机是第二天下午4点起飞的。j市没有机场,我们先到省城,然后转火车过去。如果没意外,9点前能够顺利到达。我中午就回到了家,洗澡换衣服。一点多钟出发。

出门的时候,大拇指让合上的铁门挤了一下,下楼恰逢一辆拖车拖着辆车祸后的小面包车驶过。小面包车被撞得已经不成样子了,像被揉成一团的废纸。我穿过马路,在对面打车,心里有种不祥的预兆,总觉得这次j市之行不会一帆风顺。

我这个人这方面的预感很准,2007年的时候我父亲病重,我在网上和同事解释请假的原因,把“私事”打成了“死尸”,结果一个星期之后父亲就去世了。这种预感很难说清楚,就像冥冥之中有人在提示,而且总是一语成谶。我不敢多想,心里却像有块儿没落下的石头。

到了机场之后,张凡双背着一个随身携带的书包,没有行李箱。这和带着大包小包外出的女生截然不同。我笑着提醒她:“我们可不是去一天两天!”

“没事,又不是去旅游!”张凡双满不在乎地回答道。

飞机上一路无话,到达省城,我开了手机,然后坐上机场到火车站的直通车。省城到j市很方便,机场的车直接开进车站,从专门为机场旅客准备的绿色通道进入站台,然后上车补票。不到一小时,我们就来到了j市,出了车站的大门,正准备打车去市公安局,电话响了起来。对方说是市局的老王,接着命令来接我们来了。

“不是说好我们自己去的吗,用不着那么麻烦!”

“来都来了,客随主便吧!”对方颇为诚恳地说。

我们和老王在车站广场的中央遇上了。他戴着帽子,昏黄的路灯下面大部分脸被阴影遮住,但仍看得出他的笑。老王中等个儿,30多岁的样子,领着我们走到停车场。那是辆普桑警车,驾驶座和后座中间拦着一道铁栅栏,既能坐人,也能装犯人。

“委屈了!”老王歉意地笑着说,“我们这小地方,公安局经费少。”

“没事,”我摆摆手,“都不是外人。”

老王热情地把我们的行李放在副驾驶座,然后开了后门,要我们坐进去。我说这怎么好意思,还真把你当司机了。

“局长说了,尽一切条件把你们招待好!”

我只得作罢,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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