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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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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一点磨吧。霍东晖发狠的想,看谁磨的过谁。总有一天,他要让眼前这个人离不开他,并且非他不可,冯延说的那个南川农场就在临海近郊的富源县。富源县也被人叫做花乡,因为周边几个村子主要从事花卉种植,几年下来慢慢形成了规模。再后来县里建起了花卉交易市场,旅游业也随之兴旺起来,富源县就变成了名副其实的花乡。

这里既然叫花乡,自然种了许多花,尤其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漫山遍野一片花海,美得像仙境一样。米兰在富源县的半山腰上还有一幢别墅,每年春天都要来住一段时间。这个地方其实盛夏也来过,他从疗养院逃出来的那天晚上,就是被谭江接到了这里。只不过当时情况太混乱,他心里又有事,对周围的环境反倒没有太深的印象。

南川农场就在县城的东边,一路开车过来打听了两次就找到了。陈婉芳在这家农庄做会计,盛夏走到财务室门口的时候,陈婉芳正好从里面走出来。四目交投,陈婉芳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苍白。

茶水端上来,陈婉芳给两位客人倒水的时候手都是抖的。

“这是农庄里的人自己炒的茶,”她结结巴巴的介绍说:“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味道还是不错的。”

霍东晖端起杯子闻了闻茶香,说了句还不错。

盛夏没有碰那杯茶,他只是看着陈婉芳,语气神情都显得很平静,“陈助理,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为什么找你,你心里也清楚。”

陈婉芳坐在他们对面,两只手紧张的扭在一起。

霍东晖觉得盛夏大概不会愿意让别人听到有关他母亲的消息,便起身走开两步,顺着凉亭外面的小路溜溜达达往前走。凉亭建在半山坡上,坡下一层一层的花田,有他叫得出名字的米兰茉莉,也有一些他完全不认识的品种,开的十分漂亮。霍东晖走出一段回身去看,见盛夏侧着头,正看向自己的方向。陈婉芳坐在他的对面,似乎正在说什么。

“这些我都不想听,”盛夏打断了陈婉芳的铺垫。每个人都有不得已的原因,怕这个,怕那个,都是不得已。不得已就能无视别人的性命?

陈婉芳咬着嘴唇,“少爷想知道什么?”

盛夏看着她,“盛河川为什么会放你一条生路?”

陈婉芳脸色又是一白,片刻后略有些难堪的把脸扭向一边,“两年前,我生了一个儿子。我答应这辈子都不在孩子面前露面。他同意不再过问我的生活。”

这个“他”不用说,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我想知道我失踪之后,我妈妈的情况。”

陈婉芳听他问起这个,脸色倒是平静了许多,“你出事的当天晚上,夫人就已经找到了你的车和霍家这条线索。那天所有的人都忙到半夜。转天一早我去公司,被盛河川的人拦在了办公室外面,后来,所有的助理和工作人员都被撵出来,不允许进入顶层办公区……我只知道他跟夫人在办公室里吵了起来,具体什么情况,我也说不好。”

盛夏神情木然,一双眼睛冷的像冰。

陈婉芳沉默了一下,轻声说:“当时很多人都守在楼梯间等消息,后来就有人说夫人从顶楼掉下去了……”

盛夏的心头绞痛。

“当时的情况很乱,”陈婉芳结结巴巴的说:“盛河川的保镖拦着,也不让我们四处走动。再后来丁浩成露面,把所有的人重新做了安排。我被调进了盛河川的秘书组……”她说不下去了,这之后的事情估计盛夏也并不想知道。

盛夏缓过一口气之后,心里却有些失望了。陈婉芳可以说什么有用的情况都没有说,或者说,什么有用的情况她都不知道。至于跟盛河川搅合到一起去的事情,他没兴趣打听。这样的人可恨,但处在她那个位置,就算不想随波逐流也实在起不了什么作用。

“其他的助理都在哪里?”盛夏不抱希望的问她。

陈婉芳如他所料的摇了摇头,“再没见过他们,我也不敢问。”

盛夏不死心的追问她,“我妈出事的时候,还有什么人在现场?”

陈婉芳摇摇头。

盛夏失望的起身。早在来之前他就该想到了,要是她真的掌握什么情况,盛河川又怎么会如此轻松就放过她。

“等等,”陈婉芳忽然想起一件事,语气有些急切的说:“夫人过世一年多的时候,有个外国人曾经来找过她,当时电话直接打到了我的手机上,他说是夫人留下的号码。”

盛夏微怔,“什么样的人?”

“三十多岁的外国男人,”陈婉芳回忆了一下,“个子很高,五官跟夫人有些相像。整个人很有派头。而且,他开的车戴的手表都是很贵的那种……”

盛夏皱眉。长得像泰莉,会是泰莉娘家的亲人吗?可泰莉从来不说自己家里的事情,盛夏只知道她跟家里不合,十二岁就去住寄宿学校,这么多年也从来没跟娘家联系过。泰莉真的有事估计也不会寻求娘家的帮助。这个人又是从哪里知道泰莉的消息?

“他说了什么?”

陈婉芳说:“他说他手里有泰莉夫人交给他的一些东西,让你去找他。”

盛夏心头一跳,“他说是我妈交给他的?”

陈婉芳点了点头,“他还说最多替你保留五年。”

盛夏的心脏砰砰直跳,“这件事盛河川知道吗?”

陈婉芳连忙摇头,“这个人直接找到我这里,我没让别人知道。你等等,那个人留下了一个电话号码。”

陈婉芳跑开,过了十来分钟又气喘吁吁的跑回来,将一张名片递给了盛夏。名片上有折痕,看得出不是新东西。素白的卡片上只有一个人名和一个电话号码。

这个人叫凯文布鲁斯,盛夏从未听说过的名字。

盛夏其实不大相信这个人会是泰莉的家人,如果真的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没见他们跟泰莉联系过?从米兰的事情上就能看出泰莉是个极重感情的人,她的家人到底对她做了什么,让她竟然不再承认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

这种想法让盛夏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外国男人没有一丝一毫的好感,连带着,对他所说的那件东西也充满了怀疑。

回家的路上,盛夏接到了季雪的电话。离开了人多眼杂的场合,季雪的声音听起来要放松得多。

“我跟老何说了,他说想跟呢见个面。明天中午有时间吗?”

“当然有。”盛夏又惊又喜,刚才在农庄里积攒的一肚子闷气也瞬间烟消云散,“应该我请何叔,怎么能让何叔破费。”

“这我就不管了,你们俩自己去商量吧。”季雪笑着说:“明天中午十二点,云雀楼。可别迟到。”

“不会,不会。”盛夏挂了电话,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霍东晖一直在留神他的神色,之前在农庄里他没有听懂陈婉芳到底说了什么,依稀猜到不是什么让人高兴的话题,这会儿见他终于高兴起来了,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何叔?”霍东晖想了想,猜到他说的是谁,“何昊?”

盛夏早就把霍东晖当成了自己人,这些消息自然不会瞒着他,“何叔约我见面。”

何昊已经五十多岁的人了,以他打拼多年的资历和声望,盛河川站在他面前也要客客气气的叫一声何先生。他若是不想跟盛夏有什么牵扯,哪里还需要见面谈?直接无视掉他通过季雪递过来的橄榄枝就好了。

“所以说,他这是动心了?”霍东晖也跟着一起高兴。

“现在还说不好,”盛夏喜滋滋的晃了晃手机,“不过他肯跟我见面,说明他认真考虑过我的提议,并不是完全不动心。”

霍东晖也是生意人,深知与人谈判的时候,怕的不是你来我去的讨价还价,而是对方压根没有合作的意向。答应见面,就说明有了合作的意向,这就已经成功了一大半儿。

“恭喜,恭喜。”

盛夏也不顾他们正停在路口等红灯,扑过去在他嘴上重重吻了一下,哈哈笑着说:“好高兴,总算遇见了一件让人高兴的事儿。”

霍东晖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随即便笑了起来。他最喜欢看盛夏在他面前全无掩饰的样子,不论是谈事情还是使坏,在他眼里都那么……可爱。

第38章投名状(二)

何昊和盛夏一起吃饭的消息第一时间就传到了盛河川的耳朵里,盛河川心里当时就咯噔一下,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有点儿小看了这个侄儿。

到了现在,盛夏想做什么,盛河川已经心里有数了。但不管盛夏怎么想,何昊会同意被他挖走吗?

盛河川想不出何昊要离开“盛世”的理由。不是每一个搞设计的都有“盛世”这样规模的平台让他去施展,再说这个人的手里还有“盛世”的股份——股份这东西很奇妙,有了股份就意味着这个人是公司的主人,尽管只是众多的主人之一,但是这种归属感不是高薪高福利就能够代替的。再说他的老情人还在公关部呢,他能走哪儿去?

去“sur”“sur”又能给他什么?

盛河川坐等看盛夏的笑话。

两天之后,严桥跑来汇报新情况,人事部那边打电话说季雪的合同两个月之前就到期了,公司没有安排人接替她的工作,季雪就把手里的工作都移交给了副部长。这么长时间过去了,移交工作已经接近尾声,季雪打算下周开始就不再来公司上班了。

盛河川听了这个消息,足足愣了半分钟。反应过来之后,亲自打电话到人事部询问,季雪的合同确实两个月之前就到期了,当时人事部给严桥打过电话,严桥也在盛河川耳朵边提了一句,但盛河川想着何昊不是还在“盛世”?有他在这里,季雪能跑到哪里去?一纸合同,随时都能补上,不是什么大事。在“盛世”,谁不知道何昊和季雪是一对?

可是现在明显不大对劲,季雪要走?她要去哪里?

严桥小声请示,“要不要我给何先生打个电话?”

盛河川一手托着白瓷瓶,一手在膝上轻轻敲打,片刻之后对严桥说:“问问人事部,何昊的合同是签到什么时候?”

严桥赶紧去了,几分钟之后神情凝重的回来汇报:档案里没有何昊的合同。

盛河川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亲自打电话过去,结果还是一样。盛河川顿时懵了,这个何昊在“盛世”工作了十多年,竟然没签一份儿工作合同!

这叫什么事儿?!

人事部的人还在小心翼翼的解释,“何先生一开始是被夫人请来帮忙的,所以并没有跟公司签合同,后来夫人从自己的股份里分了两成给何先生做薪酬,这事儿就这么拖了下来。他只拿分红,不领工资。”

盛河川的耳朵嗡嗡直响,心里憋了一口火气,简直想冲着这些人大声咆哮,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没有人跟他说?!

严桥小心的往后退了两步。盛河川是个怕麻烦的主儿,真有事的时候下面的人都要尽可能的简化一下再递到他的面前,谁敢没事找事的提这些?再说何昊也算是公司的股东,股东之间有什么问题,他们这些小职员怎么好去插手?

盛河川发了会儿脾气,转头问严桥,“盛夏跟这两口子都接触过,依你看,他是不是真想挖走这两个人?”

严桥踌躇。到了这个时候,他多少已经猜到了盛夏的想法,但这些话要怎么跟盛河川说,他心里还难以决定。

“这小王八蛋倒也有眼光,”盛河川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眉头也紧紧皱着,“知道何昊走了设计部会出问题……”

严桥轻轻咳嗽了一声,“何先生未必会同意。”

盛河川几天之前也是这么想的,但现在他不那么确定了。何昊跟“盛世”连个工作合同都没签过,说明他并不想把自己拴在这里。就算他有股份,股份又是谁给他的?他真能一点儿都不念泰莉的好?

最关键的问题是:主动权不在他手里,这两口子真要走的话他完全拦不住!

盛河川来回走了几圈,慢慢冷静下来,压着心头的火气问严桥,“依你看,这个事情要怎么办?”

盛河川对严桥各种不满是真的,但他对手下的人也不是完全不了解。就像丁浩成,让他跟董事会的老狐狸们去打打太极再合适不过,但要说公司里的事,他就不大明白了。而严桥这个人虽然在人情世故方面不如丁浩成,但他在处理公事方面却是一把好手。就算丁浩成时不时的在他这里给严桥上点儿眼药,盛河川也不至于真的认为严桥一无是处且心怀鬼胎。

严桥斟酌着说:“我觉得盛少这些举动到目前为止,并没有给公司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盛河川一怔。

“他跟季部长有过接触,但他们以前就认识,公共场合碰到了,一起说说话也正常。”严桥看看他的脸色,继续说道:“至于何先生那边的事,也是一样。只是一起吃顿饭。难道何先生那样的人一顿饭就能被人挖走?”

盛河川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要这么说也没错,盛夏之前还约过这位严助理出去吃饭,当时他也不觉得盛夏一顿饭就能把严桥给挖走……这样看来,盛夏与其说是要在他这里挖墙脚,倒不如说是存心来给他添堵的。这一次一次的,更像是一种试探,或者说刻意的挑衅。而掩盖在这种明目张胆之下的,又会是什么呢?他是不是还在找人调查股份的事?

严桥说:“如果老板问我,我还是之前的看法:最好能有人在两边调解一下,许一些好处,以安抚为上。毕竟在外人看来,两边都姓盛,又是亲叔侄,是一家人。”

盛河川顺着严桥说的话畅想了一下“盛世”和“sur”合二为一的情形,微微有些意动。如果能实现,这等于把“盛世”的规模扩大了将近三分之一。

不过这件事没那么好办。盛河川稍稍有些头疼的想,安抚一个小孩子只需要一块巧克力,安抚一匹小狼崽子,他要拿出什么样的诱饵?

盛河川摆摆手,“你先下去工作,这件事我再想想。”他觉得这件事似乎回到了人情世故的范畴之内,应该好好问一问丁浩成的意见。

在他的身后,严桥露出复杂的神色,他没有背叛自己的薪水,但有些事终于还是不一样了。从好一点儿的角度来说,他对盛夏也算是终于有交代了。或许不会太晚,他会真的迈出那一步。而今天他所做的一切,就是他对盛夏呈上的一份投名状。

让盛河川意外的是,丁浩成这一次竟然难得的与他看不顺眼的严助理意见一致了。

“之前的说法是盛夏生病了,父母又都不在了,所以您这个做叔叔的出来主持大局,名正言顺,拿到哪儿去谁也说不出什么。”丁浩成替他点了一支烟,视线隐晦的落在他捧在手心里的白瓷瓶上,又飞快闪开,“但现在他这么高调的亮相,公众都知道他不但痊愈了,并且还在创业方面挺有能力。这种情况下,盛家还将他拒之门外,就有些说不过去了。时间越久越是会惹人非议。”

盛河川皱眉。

“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丁浩成说:“时间久了,对老板的声誉也有损。虽然家家户户都有这样的事儿,但闹到明面儿上来毕竟不好看。如果盛夏死咬着不放的话……也麻烦。”

盛河川抚摸瓷瓶的动作很温柔,一开口却是一副阴狠的语气,“好不容易才把这小兔崽子弄出去,再让他回来我可不甘心。”

丁浩成想了想,“其实也不必让他回来。毕竟咱们对外也说了夫人已经把股份都交到您手里了。”

盛河川抬头看着他。

“表面光鲜即可。”丁浩成说:“只要在外人眼里,盛家人还是一团和气就行了。而且他现在的生意也算有些知名度,利用的好了,未必对咱们没好处。”

这话倒是跟严桥之前的说法一致。盛河川沉默不语,他觉得盛夏的存在就像一只烦人的苍蝇,嗡嗡嗡的,让他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可这只苍蝇又狡猾得很,怎么拍都拍不死……

“我听说盛觉那个小兔崽子又跑到董事会去闹了?”丁浩成看着盛河川越发阴沉的脸色,小心的问道:“他们家的股都在珠宝公司,这一年珠宝公司效益不好,也难怪他坐不住。”

盛河川冷哼一声,“他闹也就罢了,王元那个老混蛋居然也跟着起哄。”

“王元?”丁浩成有些不解,“珠宝公司的生意他素来是不过问的……”

“他是看这一块没钱赚,生怕账上拿着其他生意的盈利去填补那个亏空。”盛河川露出厌恶的神色,这帮老东西就是一帮子表面光的驴粪蛋,分钱的时候比谁都积极,真要他们出力的时候一个躲得比一个快。哪一个是真心为公司着想的?还不是各自打着小算盘,天天琢磨自己的那点儿利益?

丁浩成思索了一下,“珠宝公司生意不好,在咱们内部不是秘密,但外人未必知道。”他之前听盛河川发牢骚的时候说过,霍东云也做起了珠宝生意,并且一直在给他下绊子,还把公司的股票收过去不少。当时盛河川还着实慌了一下,后来见没人跳出来有什么动作,这才慢慢安下心来。

珠宝公司的股份比较零散。其实盛老太爷成立这个公司的初衷就是为了安置跟着自己打天下的那一帮亲信,这也就导致了珠宝公司虽然挂在“盛世”的名下,由“盛世”统一管理,但实际上盛家人并不是最大的持股人,盛河川自然也就无法完全掌控这部分生意。他只知道前段时间有人在收盛世珠宝的股票,但到底收走了多少,他就不知道了。唯一能确定的,就是王元和盛觉肯定在里面没少兴风作浪。

这两个人绝对是大麻烦。盛河川头疼的想,要是能把他们丢出去让别人头疼就好了。

他刚想到这里,就听丁浩成喃喃说道:“老板,要不咱们把珠宝公司丢给盛夏吧。”

盛河川刷的抬头,一双厉眼饿狼似的盯住了丁浩成,“你说什么?!”

丁浩成跟了他这么久,这一眼还是瞪的他腿脚软了一下,连忙解释说:“我是想着,珠宝公司不挣钱,咱们在里面占股也不多,又是一堆麻烦。之前董事会就有人嚷嚷要放弃这一块儿,与其做的那么难看,还不如直接丢给盛夏。一来大面儿上好看,让人挑不出老板的毛病,还显得盛家上下齐心;二来也堵了盛夏的嘴,让他没借口再跟老板讨要股份——毕竟跟夫人的那些股份比起来,一个珠宝公司实在不算什么了。”

股份的事情对外都说是泰莉主动转让给盛河川的,但暗地里怎么回事儿谁心里没点儿猜测?其实暗地里一直有人嘀咕盛河川心狠手辣,时间久了,再有人推波助澜,只怕这种说法会愈演愈烈。

风刮的久了,难免会有一些墙头草心思浮动。这个才是最麻烦的。

谁能保证自己手底下的人个个都忠心耿耿?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丁浩成说:“别的道理我说不好,我只是觉得,与其让盛夏在外面摆开台子跟咱们打擂台,不如把他收拢到翅膀底下慢慢揉搓。”

盛河川一想到能把珠宝公司这个烫手的山芋扔出去,心里竟然诡异的生出了一丝轻松的感觉。但随即又有些不大放心了。盛夏那天说的很明白了,想要追查泰莉转让的股份,区区一个小珠宝公司,真能满足盛夏的胃口?

丁浩成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替老板排忧解难本来就是他的工作,当下就主动揽了这件事,说要去见见盛夏,跟他好好谈谈。

盛河川知道丁浩成对自己忠心,也知道他能说会道,想着让他去探探口风也不错,便点了点头说:“见见也好。语气不用放的太软。”

丁浩成心领神会,“是,老板。”

第39章投名状(三)

丁浩成在如何跟盛夏谈判方面下足了心思,但这一次的见面还是让他有些意外。=印象中温和的小少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精明诡诈的生意人,打太极比他打的还油滑,说来说去就是不松口。其实这也好理解,一个烧饼和烧饼上嵌着的一粒芝麻,谁会看不出大小来?盛夏又不瞎。

直到最后,盛夏也没给丁浩成一个准话,只是模棱两可的说了句考虑考虑。丁浩成摸不透盛夏的想法,只能先回去复命。

丁浩成走后,盛夏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坐着坐着,忽然就笑了起来。

耍心眼,算计人,这些手段并不难,逼到这个份儿上是个人就能无师自通。他恨的是自己为什么不早学会这些?

盛河川、丁浩成,这些人也并不是没有露出丝毫马脚,也并非毫无弱点可循,自己当时为什么就会中了那么简单的圈套?

如果他再能干一些,再聪明一些……

如果他早早挑起属于自己的责任……

如果……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如果……

盛夏笑着笑着,眼泪流了下来,笑声也慢慢变了调。

尼奥站在办公室门口,一只手还搭在门把手上,听到门缝里传出的变了调的声音,又悄悄把门阖上了。

即便说理解,一个人埋藏在心里的苦痛另外一个人也是难以体会的。回国这段时间,盛夏一直表现的很平静,尤其还有霍东晖这个人形的暖炉天天陪着,尼奥还以为盛夏心里的那些旧伤疤已经在慢慢愈合了。

他把上楼来汇报工作的两个小职员撵了下去,想了想,干脆自己搬了把椅子在门口坐了下来守着。

老板这个样子,总不好让职员看到。

他在门口坐了一会儿,拿出手机给霍东晖打电话。

有关秋季时装周的先期工作告一段落,尼奥要给设计部的助理们放个假,好好放松一下。他要带他们去临海市的特色酒店吃顿大餐,然后去附近的海湾坐船夜游近海,最后去家有名的酒吧彻夜狂欢。

这样一个类似于庆功会的活动本来盛夏这个老板也应该参加的,但尼奥说他作为设计部的领导要单独跟自己的伙伴儿们庆祝一下,就不邀请他一起来了。盛夏知道尼奥应该是看出了什么,也就没勉强,拍拍他的肩膀道了声谢。

尼奥在他背后喊了一句,“吃顿好的,喝点儿小酒,再把人约出来开个房……什么烦心事儿都没了。”

盛夏笑骂了一句,摆摆手走了。

转身之后,他脸上的笑容就掉了下来。他知道身边的这些人都是真心实意的关心他,但是有些东西注定是别人无法替自己背负的,甚至倾诉都变成了奢侈的事情。只能压在自己心里,日复一日的发酵。

盛夏回家的时间有点儿晚,晚饭摆在餐桌上,已经都凉透了。

他没有胃口,把自己扔进了沙发里,就闭着眼不动了。他这一天下来其实并没有干什么体力活儿,连咖啡都是尼奥帮他泡的。但他就是觉得累得不行。

一双手从背后伸了过来,轻轻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盛夏被吓了一跳,随即便反应过来落在肩上的力度是非常熟悉的。他睁开眼看了看出现在头顶上方的面孔,疲惫的笑了一下,“你怎么过来了?”

霍东晖很仔细的打量他,果然看出盛夏的眼角还残留着轻微的一抹红痕。但他的神色极其平淡,和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如果没有尼奥之前的通风报信,他说不定注意不到这点儿小小的异样。

“累了?”

盛夏摇摇头,“不算累。就是昨晚没睡好。”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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