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作者:牛角弓
第13节
而且现在就算他想露面也没那么容易了,盛夏已经把所有泰莉收集的证据都交给了警方。泰莉的死虽然不是他直接动手,但是无论如何他也是脱不开关系的。何况还有他的亲信去毁尸灭迹这一条。
另外,泰莉搜集的有关盛河川害死盛夏父亲的证据,警方也正在逐步审理当中。盛河川这个时候跳出来,那就等着被请去局子里协助调查吧。
霍东晖问盛夏,“你打算怎么办?”
盛夏的表情有些茫然,“我也不知道。”
霍东晖对他这样的回答并不感到意外。自从冯延死后,盛夏就变得有些忧郁了。有的时候,他甚至会问霍东晖,如果他当初对冯延不是那么步步紧逼,如果他没有把他送到疗养院那一群魔鬼的手中,会不会……冯延至今仍然活的好好的?
盛夏就算铁石心肠,也终究没有办法无视一条人命就这么消失的事实。
霍东晖轻轻叹了口气,“就这么困着他?”这听起来不像是个好办法。每个人忍耐的程度是不同的,盛河川也不会一直这么藏下去。但霍东晖有点儿担心盛河川一旦知道盛夏已经把他逼到了死路,会不会狗急跳墙?
这种事情盛河川可不是没干过。
霍东晖跑去问霍白,霍白没直接说什么,却告诉他一条令他倍感欣慰的消息:盛河川的助理于光伟跑了。不但跑了,还带走了盛河川的一只钱箱子。
真是大快人心。
霍东晖顿时放心了,于光伟都走了,歪门邪道的事情盛河川要找谁办呢?丁浩成管理庶务还行,真要联系跑黑道的,还得是于光伟这种从下九流一路混出来的人才行。于光伟这一走,等于毒蛇拔掉了一嘴的毒牙,盛河川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霍东晖转头就给警局的熟人打电话,主动举报内幕的嫌疑犯盛河川的下落。不过有一点他想到了,却没能防住。那就是他有人脉,盛河川也一样有,何况目前的盛河川也还算是一头大肥羊。
于是,当警察们包围了东区那栋年久失修的小二楼的时候,发现房间里只剩下一片乱七八糟的垃圾,餐桌都还没来得及收拾,人却不见了。
盛河川又一次从他们的眼皮底下逃走了。
从东区破旧的小二楼急急如丧家之犬一般沿着早就计划好的路线逃窜到了市郊一处废弃的码头仓库,盛河川气都还没喘匀就发现丁浩成居然生病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发起烧来的,等他注意到的时候,丁浩成整张胖脸都烧的红扑扑的。
“这是怎么了?”盛河川笨拙的伸手摸了摸丁浩成的额头,似乎是比较热,但要说什么具体情况,他也不知道了,“是着凉了吗?”
丁浩成虽然比他还要小两岁,但他平时很少锻炼身体,每天上下班出来进去又都有车。时间一长,身体素质自然比不上盛河川这个经常去健身房的人。再者说,最近这一段时间,他们俩的精神压力都挺大,又吃不好睡不好的,不病才奇怪呢。
丁浩成昏昏沉沉的摇了摇头,示意盛河川在旁边坐下,“就是有点儿累,我休息一会儿,到晚上肯定就好了。”
盛河川把库房里两张单人床上的枕头都拿过来,小心的垫在了丁浩成的身后,“这样靠着好受一点儿吗?”
丁浩成烧的有点儿发晕,“我还是躺一会儿吧。”
盛河川又把枕头都拿走,笨手笨脚的扶着他躺下,说话声音都不自觉的放轻了,“你睡吧,我找找咱们带的东西里有没有药。”
丁浩成苦笑了一下。盛河川从小就习惯了有人伺候,出门的行李他自己都不会收拾,什么东西放在哪里他怎么会知道?以前在盛家,有病了都请医生过来诊治,该吃什么药都有护士专门送到他面前。就算现在有药,盛河川也不知道该给他吃什么药。
丁浩成昏昏沉沉的回忆了一下自己收拾行李的情形,从盛家出来的时候他应该是带了一个医疗箱。但是在东区住着,地方小,也不知道塞到哪里去了。这一次出逃又急急匆匆的,医疗箱应该是落下了。
果然,盛河川蹑手蹑脚的翻了一遍两个人带出来的皮箱,并没找到什么药瓶药盒,一时间也有些怔愣,连盒药都没有,这要怎么办?这里就是一片荒滩,要找家药店得走出很远,到居民区里去才行。现在他这身份,出去了还不知能不能回得来……
盛河川束手无策的发了会儿呆,跑到卫生间找了条毛巾在冷水里泡泡,再拎出来拧干,然后回去覆在了丁浩成的额头上。
这法子是他从电影里学来的,也不知有用没用。
盛河川守在丁浩成身边呆坐了一下午,找出自己的皮箱,翻出饼干和矿泉水自己吃了一点儿。这间仓库以前是有值班人员的休息间的,有简单的炊具,但是没有食材,丁浩成这个会做饭的助理又病着,也只能对付着垫垫肚子。
他们现在在等一个叫“黑角”的人。黑角明面上的身份是什么,没人知道,但是他手里有船有人还有路子,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运一船在国内混不下去的人去日本。至于这些人到了日本之后再怎么办,要不要他负责安排,这里面还有个收费不同的问题。
这个人盛河川是通过于光伟认识的。早在他知道泰莉在调查他的时候,他就让于光伟出面,给他安排好了这最后的退路。当然,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认为这条路是怎么都用不到的。
难怪阿甘的妈妈要说人生就像巧克力,永远不知道下一颗是什么口味。
第58章亲人(一)
盛河川开始思索自己到底错在了哪一步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的很妥帖,每一个行动都做足了准备来着。他大哥,在他的印象中一直都是个温和英俊的男人,对他挺和气。但是这种和气当中又夹杂着几分对小孩子的不在意。他知道,他大哥一直没太把他放在眼里,毕竟年龄差了那么多,而且他从小又是个药罐子。他这样的人,就算真是盛家的种,他大哥也不会把他当对手的,只怕连想都没往这个方面想过。
事实上,他大哥对他还是挺照顾的。但是随着他渐渐年长,这种照顾开始变得让人有些难以忍耐了。谁愿意一直有人管着?谁愿意有个比自己更强大的人一直压在他的头顶?
这一切原本都还可以忍耐。但是他也没料到他的命运中会出现一个变数,这个变数就是泰莉。他第一次见到泰莉,是在国外的时候,盛老爷子的一位朋友邀请他们去参加家庭聚会,他们家的女儿正在念大学,在聚会上邀请了好几位同学,其中就有泰莉。
泰莉是盛河川见过的最美貌的女人。没有之一。
他对她一见钟情。
然而第二次见到泰莉,她已经变成了他大哥的未婚妻。她带着他曾无数次在睡梦里见过的微笑称呼他:二弟。
盛河川当时的感觉就是绝望伤心,然而又无可奈何。
他以为这不过是一个女人,没关系,失去她还会有别人。但是不行,在他走过很多地方,经历过很多人之后,再一次回到熟悉的土地上,看到她的时候,他仍然会有砰然心跳的感觉。
原来,他始终心心念念放不下的,还是这个人,也只有这个人。
尽管她已经成了一个大小伙子的妈妈。
想要掠夺,想要占有的贪念不知何时破茧而出,继而蓬蓬勃勃的在他心里结出了一张魔性的网。于是他想,那就让她身边那个男人消失吧。否则这一辈子,往后的五年十年二十年,他都只能顶着这个令人崩溃的称呼远远的旁边她。
然后就有了丁浩成与于光伟的出谋划策。再然后……
盛河川从沉思中骤然惊醒,他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连忙站了起来,想要走过去看一看。不过来人比他的动作更快,已经先一步推开门走了进来。
这是一个看上去蛮斯文的中年男人,穿着一件棉布衬衣,看上去像个普通上班族,唯有挽起的衣袖下面露出的一个纹在手臂上的鹰状纹身略略透出了几分江湖气息。在他身后,还有一个一脸机灵相的小伙子,他探头往里看了两眼,就退了出去,很机警的守着门口。
“你是……”盛河川有些迟疑,毕竟这个人跟于光伟口中的“黑角”相差太大。
男人笑了笑,“我老大派我过来看看,给你带句话。他是个生意人,做这一行好多年了,口碑还不错。”他看看盛河川再看看躺在一边昏睡不醒的丁浩成,“价钱给的可不低,就你们俩人?也行,你们准备准备,明天凌晨三点动身。”
盛河川心头猛然一跳,“你是说……”
男人点点头,又飞快的扫了一旁的丁浩成一眼,“没事儿,不用带什么东西,路上都准备了。”
盛河川点点头,干巴巴的说了句,“谢谢。”
男人说完就走了,盛河川追了过去,想跟他说说再来的时候给他带点儿药。没想到他走到门口就听见小年轻对他嘀咕,“那个好像是病人,这一路……他能挺到地方么?”
男人不以为然的嗤笑,“反正收的是两个人的钱,要是他实在挺不住……大海又没盖子。怕什么。只要不是传染病就没事。咱们干这一行的,难道还给他们先买个人寿保险吗?”
盛河川脚步一顿,一颗心都凉了。
原来他们竟然打着这样的主意吗?
他回过头看看丁浩成,丁浩成还在昏睡着,胖脸烧的一片通红。别人不知道丁浩成到底怎么样,盛河川是知道的。这个人看着红光满面的,实际上身体真不怎么结实。他吃东西的口味喜欢大鱼大肉,逢年过节才吃两口青菜。又爱抽烟又爱喝酒,女色上比较贪。他的结实其实只是个空架子。
现在他病了,发着烧,能不能挺过一路的海上颠簸?如果真的到了海上,没有医生,没有药物,而他的病情又加重……
又该怎么办?
同一时间,盛夏也听说了盛河川和丁浩成逃跑的事情。
“这不可能吧?”盛夏从办公桌后面站了起来,露出一脸惊悚的表情,“没有后招?直接逃跑?这里的一切彻底丢下不要了?”这不像是盛河川的风格啊。他既然恨自己恨得要死,怎么舍得就这么轻飘飘放过他?
“大概是有心无力吧,”霍东晖放下手里的公文包,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于光伟跑了,谁替他找那些三教九流的人呢?他自己又被警方盯着,不敢随便乱跑。”
盛夏还是觉得不踏实,“他原来的办公室里还有一些私人收藏呢,都挺值钱的,也不要了?”那间办公室以前是盛夏他爷爷用过的,又被盛河川用了几年,盛夏嫌晦气,还是继续用自己原来的办公室。
“东西哪有命重要。”霍东晖冷笑两声,“你看着吧。一旦他顺利逃走了,安顿下来了,第一件要办的事儿就是怎么弄死你。”
盛夏,“……”
“我说真的。”霍东晖的眼神很认真,“所以不管要费多大的劲儿,都要把他给挖出来。绝对不能放虎归山,留下这么大一个后患。”
盛夏想了想说:“还是很难相信盛河川舍得走。”
“他大概也没想到泰莉搜集的那些证据会辗转落到你的手里吧。”霍东晖说:“泰莉搜集证据的消息还是陈婉芳告诉他的,但是陈婉芳自己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所以之前盛河川虽然也想从泰莉手里找到这些东西,但他一直也是抱有侥幸心理的,觉得泰莉有可能并没拿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他漏算了凯文这步棋。”盛夏问他,“霍白有没有跟你说凯文到底在忙什么?”
这些日子凯文一直跟着霍白跑来跑去的,也不知在忙些什么。盛夏提醒了他好几次关于国内法律法规方面的问题,生怕他闹出什么不好收拾的事情来。但凯文总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搞得盛夏很是无语。
“在找盛河川吧。”霍东晖说:“他除了想给泰莉报仇,估计也没别的事情想做了。”
凯文一直在自责,大家都看出来了。他们姐弟之间的感情并不亲密,多少年都不来往了,所以泰莉出事之前他没帮上什么忙,其实也不觉得是多么严重的事。结果泰莉就这么没了。他直到泰莉过世了,才注意到泰莉托付给他的东西原来都是证据。但这个时候,泰莉已经没了,无论他怎么做,做什么,都已经无法挽回这个后果了。所以他索性等着,等着协助盛夏去解决这桩家务事。
估计凯文一直就是这样一个心态。
但很多事都是这样,没有亲眼看到,还能在心里骗骗自己。亲眼看到了,才发现这种直接的刺激已经远远超出了他所能承受的上限。
“我怕他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盛夏说:“毕竟国内是不允许私人持有枪支的。真被抓住了,不好办。”
“瞎操心,”霍东晖说:“顶多遣返回去,还能怎样?”
盛夏不吭声了。虽然一开始他确实看凯文百般的不顺眼,但一段时间接触下来,他发现凯文这个人也并不像他之前认为的那么冷血。
这个人,从亲缘关系上讲,毕竟是他的小舅舅啊。
“别瞎想了,”霍东晖走过去把他拉起来,低头在他唇上吻了吻,“我妈说让我带你回家吃饭。她还让我告诉你,今天的主菜是龙虾哦。”
盛夏哑然失笑,“怎么像哄小孩儿一样。”
“去吧,”霍东晖笑着说:“霍白也要回去。我猜他会带着海荣一起回去,搞不好今天晚上就变成一个出柜之夜了。”
盛夏顿时眼前一亮,“那咱们赶紧走。晚了就看不到热闹了。”
丁浩成的体温在午后稍稍降下来,但是到下午四五点钟的时候又气势汹汹的烧了起来。他的嗓子已经肿的说不出话,喝水都困难,整个人的神智都有些不清醒了。
盛河川拿着一块冷毛巾站在他的床边,他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赶紧把丁浩成送到医院去,发烧烧的久了,脑子会被烧坏,听说还会引发肺炎什么的,总之是个很危险的事情。但他怎么送他去医院呢,打电话叫急救车吗?在这种偏僻的地方,120接到电话搞不好第一时间就会报警的吧?
不叫急救车,他背着丁浩成又能走多远?再说他对这一带的地形压根就不熟,该往哪边走都不知道。刚才拿手机搜了一下地形图,似乎东面有生活区,但是直线距离已经超过了三公里,他要怎么背着这么一个大块头一步一步走过去?
他给黑角的手下打了个电话,让他们帮忙送点儿药。但是这个人不肯马上过来,只说半夜过来的时候会带来。盛河川听得出他语气中的敷衍,也知道这些人对丁浩成是不是生病并不在意。反正老大说了,海上又没有盖子。
盛河川急得团团转,再有不到十个小时他们就要上船了,可是这也意味着丁浩成不会有机会得到救治,他很可能会死。
这样一个人,他贪婪、圆滑、做事说话两面三刀,心也够狠。盛河川心想,他身上的优点真的不多。但就是这么一个人,却对自己忠心耿耿。除了他,活着的人当中似乎再也没有谁会像他一样关心自己了。
盛河川呆呆坐了很久。他起身给丁浩成换了一块毛巾,然后拉开房门,悄悄摸了出去。
第59章亲人(二)
盛夏和霍东晖赶回家的时候,很巧,霍白也带着海荣刚进门。四个人在院子里碰了头,盛夏跑到海荣面前悄悄问他,“来见家长了?”
海荣忙说:“你别瞎说,我们只是朋友,过来拜访一下阿姨,顺便吃顿饭。呐,我还给阿姨带礼物了。”
盛夏瞟一眼他手里的花束,挤出一脸“你别骗人了”的表情。
海荣略急,“我说的是真的……”
霍白在他们身后咳嗽了一声,“承认一下喜欢我,这么困难吗?”
海荣一下就卡了壳。
盛夏哈哈笑了起来,拉着霍东晖跑上台阶。在他们身后,海荣与霍白对视片刻,不自在的移开了视线,“对不起,我不是……”
霍白拉住他的手,逼着他与自己对视,“承认一下喜欢我,很难吗?”
海荣没出声,耳根却一寸一寸涨红。
霍白叹了口气,“走吧,先进去再说。一直在门口站在像什么样子。”
两个人走进客厅,见盛夏正挽着米兰的胳膊从厨房走出来,米兰身上系了一条红色条格的围裙,打扮的很像家庭主妇。看见海荣和霍白进来,她脸上露出笑容,“你就是海荣吧,阿白之前在电话里提过你。”一边说着一边就在心里叹了口气,她就两个儿子,结果两个儿子也不知道谁影响了谁,居然都选择了男孩子。尤其霍白,他爹明明就是个花花公子来着,看见个美女就发骚,怎么到了霍白这里,居然完全转了性。
海荣虽然刚才还嘴硬,但是一看到米兰就开始紧张,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句“阿姨好”,捧着花束过来的时候走路都要顺拐了。霍白看的心疼,忍不住走过去拉住他的手,拽着他往餐厅里走,“妈,海荣紧张了,你别吓他。”
海荣紧张的拿手指掐他。
“我不吓他,我吓你。”米兰接过花束,顺手在霍白脸上掐了一把,“臭小子,你这就是娶了媳妇忘了娘。”
“哪能呢,不会忘了娘的。”霍白呲牙咧嘴的陪笑脸,“以后我跟海荣一起陪你逛街,陪你喝茶看电影,怎么样?”
米兰白他一眼,“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话虽如此,看到霍白的小心劲儿,心里到底还是好受了一些,儿子不管选了谁,到底心里还是有自己这个当妈的。这就够了。再说,谁家儿子养大了不都得有这一遭?
几个人热热闹闹的落了座。
海荣在意识到米兰早就知道他们之间那点儿秘密之后,也就不紧张了。之前紧张是因为不知道米兰的态度,不知道面对米兰会受到什么样的对待,既然米兰都已经大度的放过了他们,那还有什么可紧张的呢。
米兰看看盛夏,再看看海荣,心里有点儿感慨。原本以为自己是做好事儿,不但救了自己老友的儿子,还连他的朋友一起救了。没想到自己的两个儿子耍了无赖,拔刀相助之后都让人家以身相许了。
这叫什么事儿啊。
米兰略心塞。
霍东晖给她夹菜,笑嘻嘻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她脸上看出了什么。米兰拿起筷子,笑着叹了口气。算了,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想那么多做什么呢。只要孩子们觉得好,那就这么过吧。
吃完饭,米兰上楼拿来两个牛皮纸袋,一个给了盛夏,一个给了海荣。
“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米兰说:“这是我代表他们爸爸,给你们的见面礼。”停顿了一下,米兰略有些不自然的说了句,“以后你们要好好相处,要是有什么矛盾,也可以跟我说说。不要跟我见外。”
盛夏打开袋子,见里面放着股票证券一类的东西,估计海荣那一份也是一样。见海荣脸上露出迟疑的神色,忙在桌子下面踹了他一脚,笑着说:“谢谢阿姨,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米兰脸上果然露出笑容。
海荣也连忙道谢,虽然心里还有些忐忑,但到底松了一口气。他侧过头看看霍白,霍白也正看着他。两个人对视一眼,霍白冲着他做了个口型,“放心了吧?”
海荣转过头不理他,心头却微微发暖。自从他母亲去世,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家庭的气氛了。这一瞬间,他心里甚至是有些感恩的,如果不是那一段残酷的经历,或许他还不可能认识霍白呢。
盛夏正想打趣他们两句,就听电话响了起来。他拿起来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盛夏也没多想,跟大家打个招呼,走到外面去接电话。电话一接通,盛夏就听到了一阵很奇怪的声音,像是平地上刮起了很大的风,呼呼的隔着电波传到了他的耳边。
“喂?”盛夏心里突然间泛起一丝奇异的感觉。
电话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盛夏。”
盛夏僵了一下,觉得头皮微微发麻,“盛河川。”
“你以前可是喊我小叔的。”盛河川在电话里似乎笑了一下,“好久没听到你这么喊我了。”
盛夏没出声。
盛河川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我本来打算今晚走的。”
盛夏想说我知道,但是想了想,又觉得没什么可说的。他们虽然接到了于光伟逃跑的消息,但是并没有查到他的下落。所以也没法子知道于光伟到底给他们联系了什么人。临海市的海岸线这么长,要想锁定一条船,实在是太难了。再说他们也拿不准是不是少了一个于光伟,盛河川就真的没办法了。
见盛夏不出声,盛河川又说:“但是我现在又改变主意了。”
盛夏呆了一下。他说改变主意,那是什么意思?
“战线拉得太长,游戏就没意思了。”盛河川笑着说:“我打算换一个玩法。”
盛夏皱眉,“盛河川,我手里有证据。你不要指望我会放你一马。”
“证据这东西,也未必可靠。”盛河川满不在乎的说:“你也别把话说的太满。不是还有一句话叫做疑罪从无吗?”
盛夏冷笑,“那咱们就走着瞧吧。”
“嗯,不过走着瞧之前,你帮我把丁浩成捞出去吧。”盛河川说:“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没有他的事,你把他捞出去。”
“没有他的事儿?!”盛夏冷笑了一声,“我可不记得是这样。我不会放过你,也不会放过他。不管你们跑到哪里去,要耍什么花招,我都不会放过你们的。”
盛河川停顿了片刻,很诚恳的说:“你放过他,所有的责任我来担着。呐,你看,我这会儿就要去自首呢。丁浩成病了,发烧,人都昏过去了,你就可怜可怜他吧。”
盛夏笑了起来,盛河川竟然会变得这么大公无私,真像听笑话。
“你救他一次,”盛河川的语气显得很是真诚,“他对你也不是完全没用。至少他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一个关于……你的母亲的秘密。”
“你说什么?!”
盛河川却说:“警察快来了,有什么话,等丁浩成醒来,你问他吧。”
“你到底什么意思?”盛夏被他神神叨叨的反应闹得浑身发毛。
“丁浩成昏迷着,”盛河川说:“警察会送他去医院的,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盛夏被他这不按常理出牌的手腕儿闹得心烦意乱,“你他妈的到底在干什么?!”
“看着他告诉你一个秘密的份儿上,”盛河川说:“放他一马吧。拜托了。”
盛河川挂了电话。
盛夏顿时毛了,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事?!
丁浩成睁开眼,看见眼前一片浅浅的蓝色。再往旁边看,淡蓝色的墙壁,淡蓝色的窗帘,和煦的阳光从窗口照进来,在墙壁上洒下一片明媚的亮色。
空气里有消毒药水的味道,是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