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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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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唯独这小奶奶却是并不见有多少喜色,只随意‘嗯’了一声,便依旧懒懒的靠着眯眼儿假寐。

见此,小丫头眼珠儿转了转,便伏到小奶奶耳边,小声嘀咕了一阵,半响后,那妇人突的睁开眼,急急道:“你是说,那山头都叫分出去了?”

“田管事是这么回的”,春巧应道。

“那元宝可是他的心头肉,怎得会把山头给他?”,妇人绞着手里的巾子,面色不善,现下却是惊疑不定。

春巧便又道:“许是咱家少爷讨喜又还年幼,这良田肉铺就都留下了,这不是好事么?”

“你懂啥?”,妇人横了春巧一眼,敛下的眼里,晦暗不明。

要说这次分家,庞祝确实得了不少,光银子就有三千,并着两座山头,这就花去了庞游缴过半的家产,不过听庞游缴先前的话头,似乎过后还会给,有这般的爹,真真是好福气。

因着明儿就要离家,庞家父子坐到一处,直聊到了半夜,庞游缴喝迷瞪了,方才罢了。庞祝也沾了些酒,虽是头次喝,酒量却还好,只稍稍有些上头,却赖在白嘉背上不肯下来,两人差了半头,搂了脖子,脚便还拖在地上。白嘉也不顾他,就这么曳着回了西苑。

一进楼,就见各式箱笼堆了一屋,钱儿和锭子还在整理,不由咂嘴道:“这么多?”

钱儿直起身,扫了眼白嘉背上的少爷,并不多话,只道:“光元宝少爷的衣物就装了七个藤箱,还有老夫人的陪嫁首饰,加上别的杂物吃食,这规整规整不就多了么“

“哦,那倒是”,白嘉点了点头:“那你们忙,我先伺候少爷睡下了”,他未打算帮忙,打了声招呼就拖着人上去了。

楼梯吱呀作响了一阵,便听到了开门声,锭子顺嘴儿说道:“少爷和七哥可真好”

钱儿却笑他:“你若是能背的动元宝少爷,那也差不了”

一听此言,锭子便打了个哆嗦:“这活儿还得七哥做,我可不成”

俩个小子很是勤快,这一忙就忙到了后半夜,离响水乡百里之遥的枫华山上,那黄猴儿趁着月色,正蹒跚着往山脚去,原本褴褛的衣裳已变得整齐,头上还扣着个斗笠,许是嫌山道不好走,下到一半,他便直直倒了,然后四肢着地,顺着台阶往下爬,那速度倒确实是快了几分,只是若让旁人瞧了去,却是能吓得魂儿都要飞了的。

待到天明,书院里忽的一声尖叫,众学子书生赤脚跑出来,便见院里躺了一地的零碎尸体,东一块西一块,那血赤红赤红的,洒了满院,更引得哄闹声不断。

“莫慌莫慌”,那斋长如是说着,声音却有些发飘。

直待得整个书院的人都引了过来,才瞧清了,那都是拔了毛的野鸡的尸块,可即便如此,也有学子受不住,直道这山里出了猛兽了,保不准哪天就要害人,弄得是人心惶惶。

白嘉自是不知这些,那会子他正陪着庞祝在乡所造册,另立门户,当四辆载的满当的马车出了庞家,庞游缴分家之事,便如野火燎原般散了开去。

24

上粼县县衙后院书房内,案前立一中年男子,身材略显矮小,揣着手,说话也是慢悠悠的:“好端端的,那庞游缴怎得闹起了分家,莫不是知晓了啥?”

和他隔了张书案处另有一人,年岁与其相仿,五官平平,眼神却透着股阴鸳,也不接话,只靠坐在圈椅上,直沉默半晌后,方道:“不日,那巡察使便就到了,这事暂且搁下,只先叫人盯紧了”,两人皆是一身官袍,却是此处的知县和县丞。

那县丞自是没有不应的:“大人尽管放心”,继而长叹一声,颇有些可惜:“那瘟疫之事多好的由头却叫他脱了身,真是可惜了”,他啧啧几声,转念又道:“早知如此,当日就不该让他捐了那官”,以至于现在动起手脚,还得顾及一二。

说起瘟疫之事,知县不做声地扫了县丞一眼,那一眼阴森的可怕,只那县丞犹自不觉:“那几个地痞也是无用,被那庞游缴三言两语就按了下去,所幸是拿钱办事,之后也无甚牵连”,突的就听他话风一转,复又谄媚道:”大人那几日若在县衙,定比下官有法子”

“一个小小的游缴,并无多碍”知县敛下眼皮,淡淡道:“左不过几条人命罢了,虽是棘手也不是不可为”,这言语颇有些不详,县丞却是明了,还待要说,却听得前边传来了击鼓之声,两人随止了话头,起身整理了官袍,跨步出门。

马车颠簸了俩个多时辰,终是停了,下到地上时,就见面前是个农家小院,两进的,不大,却是干净的很,该是早早打扫了的。这次跟着来的一行人有十多数,除了庞祝身边这几个,还有管厨的大娘,做零活的丫头,以及家丁护院车把式,都是刑管事挑的,心性瞧着都不错,那车把式还是熟人,便是那王大善。

“刑爷爷,咱不住外祖那去么?”,庞祝站在门口,眼却瞧着另一处,隐隐的,那瓦楞村的屋檐露着一角。

刑管事笑道:“那边的老房子经久不修,住不得了,少爷要是想外祖了,便是见天儿去也无妨,反正两边儿靠的近,拔腿儿就能走”

“可我不是要进学武堂么?”,庞祝眨巴着眼。

刑管事一拍自己脑门,笑得更欢了:“瞧我都老糊涂了,竟未跟少爷说,那学武堂离此不远,来回一趟,不过半柱香的功夫,是以并不用夜宿”

白嘉在院里晃悠了一圈回来,就听得这一句,心下倒是满意,他这副样子看在刑管事眼里,却是失了规矩了:“白小子,你莫不是生了懒骨了,这许多人都忙活着,你装瞧不见是么?”,四大车的物事,都堆的高高的,一时半会儿搬不完,少不得要往返个几趟,来的一行人手里都有活儿,就这么一个闲人,瞧着就打眼。

老头儿一发怒还是有几分威严的,白嘉自是不会上心,庞祝却是急了:“刑爷爷,你莫怪他,是我让他四处打转去的”

“元宝少爷,你可不能这么惯他”,刑管事心里恨恨,扭头就瞪了白嘉一眼:“还杵着干啥,不晓得去搭把手么”,他最是看不惯这等惫懒的,枉他之前在老爷面前还说了那些好话。

白嘉摸摸鼻子,走到马车前,一手一个把半人高的樟木箱子抗到了肩上,脚步生风的往院里去了,把俩个同抬一个箱笼的家丁唬了一跳,咂舌道:“这小子好大的气力”

庞祝也适时开口夸道:“刑爷爷,你瞧瞧,白嘉多厉害,一手能抗俩呢”

刑管事哼哼两声,虽还是瞧不惯,但却再没说旁的。

庞游缴给的俩处山就在院后头,是连着的,山不高,但占地颇长。虽说分的是山头,却也是连着山脚不少地的,院落前前后后连片儿能有上百亩,因着地里山石多,就都荒着,只长了些野草。

山上枝叶繁茂鲜有稀疏处,白嘉眼神好,一眼就瞧到隐在半山腰的两所茅草房:“这山上怎得似有人居住?”

今儿出门早,收拾妥当时也不过正午,午食尚未备好,庞祝便去央了刑管事,让白嘉带着他到山脚处转圈儿。

“刑爷爷说了,山里有守山人,该是他们了”,庞祝踮着脚尖四处蹩摸,只瞧了满山的林子,不由泄气道:“我怎得没见着?“

白嘉打趣他:“你这是未老先衰,眼神不好使了”,那两处茅屋藏的深,若是普通人,必是要入了山进到跟前才瞧得清。

他就是随口胡诌一说,哪知庞祝却当了真,一把拽了他的衣角,道:“那,那可如何是好,白嘉,你给想想法子,我不要当那瞎眼的”

“法子倒是有,只不晓得你能否坚持”,白嘉继续忽悠,瞧着小胖子急得团团转,莫名的,他就开心。

庞祝一连声应道:“我行的”

这真真是个缺心眼子的,白嘉绷不住,笑了:“是不是我说啥,你都信?”,似乎近来,这小胖子粘他粘的紧,至于从何时起的,他掰着手指往回倒了倒,这一倒却叫他脸上挂不住了,特么,没听说撸管撸多了,就成502的呀!

庞祝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只道:“那是自然!”

“那好,容我回去想全了,待明日便于你细说”,白嘉咧了咧嘴,笑得不怀好意。

庞游缴雇的守山人已经在山里劳作了近十年,都是拖家带口的,每户老少加一块儿都有个七八口人,他们把山当了家,自是尽心,山里头凡有个风吹草动,也都瞒不过他们的眼,更别说,那‘哼唧哼唧’的猪叫声不是一般的热闹。

茅屋外一壮年汉子驻足良久,方收回视线道:“往日里,这猪都爱在山脚的草窝子里撒泼儿,今日里却怎得竟往上顶跑了”

离他一丈远处,一老者蹲在地上吧嗒着旱烟,道:“莫说是那猪,便是旁的野物也都往上奔哩,估摸着,怕是底下来了厉害东西了”

闻言,那汉子便四下细瞧了瞧,发现果真如此,不由奇道:“照说咱这边儿也无大的猛兽,会来个啥哩?”,他倒是不怕,反生了些好奇。

“这个不好说”,老者拍拍身上的浮土,起了身:“待用过午食,下山见过少爷,顺道里瞅瞅去”

“知晓了,爹,您先进屋歇着去罢”,汉子背上背篓,往林子深处走,身边还跟着个妇人和两个半大的丫头。

初夏时节,山里的青杏熟了,这也是他们的份内之事,要摘了等庞家来人取走。

待人离去后,老者却未依言回屋,而抽着旱烟往另一座山头走去。

正如庞游缴所言,这山是个宝,地里埋的,山上跑的,树上挂的,一年四季取用不尽,留了自己享口福的,其余尽数可换了银钱。

离着老远,白嘉就嗅到了山里各色的味儿,有心想进,却因着离饭点儿近,怕刑管事一不留心跳将出来,便按捺下性子,只沿边儿走了走,却也让他对庞游缴那人有了改观:“你爹可够财大气粗的”,却见沿着山脚载了一圈儿水杉,中间拉着麻绳当栅栏用了,别个用处没瞧出来,倒是能防山里散养的猪乱跑。

庞祝抓抓脑袋,不知要怎得搭话,哼哧了半天,只道:“我现下也有许多银钱了,白嘉你要么?”

“你要给我?”,白嘉眼角一挑,他既是个享乐的主,银钱自是越多越好。

庞祝点了点头,傻乐道:“你要我就给”

庞游缴把那千俩银票交给儿子时,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要他好生收着捂严,这还未过半天,他这愚儿便就忘了个干净,连老底儿都交了。

白嘉定定的注视了他片刻,见那眼里澄清一片犹如稚童,到嘴的话便就尽数吞了回去,只道:“待我缺了再说罢”

这大陇朝不比前世,并不是处处需得花钱,再者说,以他现在的身体底子,还真不必花那许多。

25

刑管事是个精细的,来之前就打发了人把米面肉菜先行运了来,是以,今日虽是匆忙,吃食上却是半分未减,那厨娘手艺不错,变着法的做了俩桌荤素,因是分家的头天,总要说道说道,一行人就都搁一屋里吃了。

“打今儿起,少爷便是顶门立户了,这是喜事儿”,刚坐定,未等举筷,就听得一人大咧咧道:“我张三儿没别的本事,看个小院儿还是行的,少爷若不嫌我粗鲁,就留我在这扎根罢”

大陇朝无奴籍,不管是高门大户还是官宦之家,从下人到管事都是雇佣来的,因此头一个看重的不是旁的,只忠心二字。

这边话落,便有另一人跳将了出来,拍胸脯道:“我叫马武,只是一介家丁,虽出不得多大力气,但凡院里有啥重活儿,尽管来找我”

显然,这些个被刑管事挑中的,心思也通透,对他们来说从老宅里出来是顶好的机遇,待日后,这新的当家人娶妻生子光耀门楣之际,总会有个提携,只要是那老实肯干的,到时便是出头之日。

还未开吃,这轮番的,就热闹上了,这一屋子,连同几个丫头都是爽利人,三言两语的,就都表了心迹,然后便等着那主位上的回话了。

庞祝从小养在西苑,平日里又不大外出,识不得几人,他本就嘴笨,现下对着这一屋子生人,便更显拘束,只得拿眼去瞧白嘉,却见白嘉都不正眼看他,心下沮丧,又再拿眼去瞧刑管事,刑管事倒是乐呵,只是瞧着似也不大要帮他说话,只得磕磕巴巴道:“日后都是一家子,好好的,都好好的”

对于庞家这个少爷现如今的当家,其脾气秉性,众人也都知晓几分,先前又得了刑管事的提点,便附和道:“少爷说的极是,咱以后好好干便是”

有了接话的,庞祝顿觉松了口气,连连招呼道:“恩恩,都吃菜,都吃菜”

待到这时,刑管事才开了口,道:“少爷既已发话,就都吃罢,完了,去把院儿周边的野草拾辍干净,洒些菜籽儿,这边不比老宅,肉是不缺的,可那小菜还是得自己想法子解决”

说着,挑了大块的肉给添到庞祝碗里:“元宝少爷,劳累了一上午该是饿了,快快多吃些”

既已开吃,众人也不再多话,俱都端了饭碗,这一桌的好菜,可不是平日里能常吃到的,闻着味儿就香,一时间,这偌大的饭厅中,只余碗筷的叮当声。

饭到半道,忽听得外头有铜锣声,‘哐哐’的敲得震天响,有反应快的,当即便窜了出去,不大会的功夫,就来回话了:“是对过村里的事,因人都拢在一处,瞧不太真切,只见着里头夹杂着个灰袍的道士”

“既是别村的事,那便不管,都吃饭”,刑管事自己吃的少,多数时候都在给庞祝布菜,铜锣声响时,一屋子人里头,只他们俩个未被打搅。

待到午食后,白嘉出得门外,就听得一阵喧哗,却见离山脚不远的一处农田,围了不少人,钱儿和锭子脖子伸了老长,一脸好奇:“少爷,去瞧瞧么,就当消食了”

都是少年人心性,庞祝也是心痒,便去拉白嘉的衣角,白嘉一摊手,道:“我这走不得,还有活要干”,他和钱儿锭子三个同样是贴身的,搁碗筷那会子,就他一人是被点了名的,要去整地。

“这是怎得了?”正巧刑管事从院里出来,瞧着这边几个拉拉扯扯的,心下更加认定,这白小子得重新□□才成。

庞祝忙道:“刑爷爷,那处热闹,我想让白嘉同我一道去瞧瞧”

“有钱儿和锭子俩个陪着就够了,白嘉还有事儿要做哩”,刑管事做事向来有章法,既已派了活,哪容得人跑了。

“那我也不去了”,谁知,庞祝却是难得耍起了脾气:“我也做活儿”

这般的少爷,也是少见,刑管事一时无法,僵持了片刻,最后只得免了白嘉的活儿。

对此,白嘉却是心下摇头,这老头把庞祝护的太过,十四的少年人,还这般小心对待,难怪把人养出了如此心性,真真是多余了。

四人结伴而行,待走到近前,就听得里头还有铃铛声,

想要瞧上一瞧,却被人群挡着。

“七哥,你和锭子在这儿守着,我去打听打听,一会儿来给少爷说”,钱儿是个不安分的,见瞧不到热闹便找人套近乎去了。

在这般的嘈杂声中,白嘉竖耳倾听,把众多凌乱的说话声一一记下,然后捋了捋,便就知晓了原委。

原是前些时日,有一孩子在田埂处摔了一跤,把魂儿摔没了,人事不省的在床上躺了半月之久,药石无医,也请了神婆招了魂却也是无用,那家人都已绝望,却不想今日里恰有一游方道士过路,说有法子治,便就有了眼前这般阵仗。

此时,一旁的锭子正在犹犹豫豫:“少爷,你爬我脖子上,我顶你上去”

庞祝却是一口回绝了:“你不行,抗不动我”,眼神儿却不住往白嘉背上溜,锭子顺着瞧过去,明白了,正想知会一声,就见人群突的散了开去。

这下子,便就站在原处也瞧了个真切,只见正中一条巴掌宽的田埂上,卧着个七八岁的丫头,闭着眼,似是全无知觉。在她身侧,盘坐着一白面道士,那道士一手拂尘一手铜铃,嘴里念念有词,念一会子便摇一下铃铛,两声铜铃声后,那道士抬起头来,嚷声道:“这女童的魂儿不稳,受不得这许多阳气,你们再往外退”

闻言,人群便又走远了些,适时,钱儿已把打听来的抖落个干净,便又小声嘀咕道:“这道士瞧着倒是有几分能耐,只不知是真是假?”

“莫不是唬人用的,别到时叫人空欢喜一场”,锭子却是有些不大看好。

钱儿惯是会玩,听得此言,便是生了主意:“那咱做个赌,我出一两银子,赌这法事能做成”

“那,那我也出一两,”,虽是对不住那女童,刚出口的话却也收不回来,锭子咬了咬牙,下了注。

这便能开局了,钱儿搓了搓后又转头去问庞祝:“少爷,你要一起耍么?”

却见他家元宝少爷并不理会他,眼珠子定定的,好奇的紧,再去瞧那白嘉,也是默不作声,钱儿撇撇嘴道:“好么,少爷和七哥都瞧入迷了,这回只得咱俩耍了”

白嘉倒不是单纯的看热闹,他只是觉得那道士身上有古怪,但要说哪儿怪,却是说不上来,正自琢磨着,就见那道士又叨叨了一阵,便起了身:“我这有一事,得借在场众位之中一人的双手一用”

话落,人群中便出来一人,伸了手道:“这位道长,你用我的吧”

道士摇头:“你不成”

闻言,人群里又出来几人:“那我呢”

这几人,应是那女童的家人,牵挂之心显而易见,倒不是那重男轻女之辈,只可惜,却仍是进不了那道士的眼:“你们也都不成”

道士踱着步子,慢慢的溜达,有那沾不得事的,便就躲远了,却也有人道:“敢问道长,这借手要怎得借法?”

那道士便道:“只需捧一物事即可,并无甚妨碍”,说着话的功夫,他便站定在了白嘉面前:“可劳烦这位小哥儿,帮贫道这个忙?”

待那道士一靠近,不知怎的,白嘉竟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这般异样不禁叫他皱了皱眉,却不想他这番举动被旁人瞧见了,却是另一番猜测。

“望请这位小哥儿搭一把手,救一救我孙女的小命,老头儿一家定不甚感激”,尾随在道士身侧的,便是那女童一家,见此,随即站了出来,当先是个半百的老头,领着几个男女,齐齐冲他鞠了一躬。

白嘉一个闪身躲了,他也不理会那一家子人,只冲那道士问道:“怎会找上我?”

那道士挥了挥拂尘,端的是一派高深莫测:“小哥儿身上,无阳无阴,却又身带煞气,最是合适不过”

这话说的叫人雾煞煞的摸不着头脑,白嘉倒是还想再问,可现下不是好时机,田间地头上,几十双眼睛瞧着,他也不能抽身不管,好歹是条人命,便只得转了话头,问道:“要怎得做?”

道士从挎兜里掏出个册子来:“手摊开!”

庞祝依言摊开手,那道士便把翻了页的册子递到他手里:“捧好了,随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的到了女童身侧,那道士又摇了会子铃,之后,便咬破了手指,把那血滴在了翻开的一侧书页上,却见原本空白的书页陡然出现了血红的纹路,还不待白嘉细看,每日里被他压制下去的那股子蠢动,又凸显了出来,他心道不好,正要甩了手去,却发觉,那书册好似长子他手上一般,纹丝不动。于此同时,和手册贴合的手掌处,忽的一热,身体内部似有东西,顺着四肢百骸,涌了出来。

26

那是种奇特的感觉,原以为,体内的那股子蠢动,来的甚是突然,会叫他原形毕露,却不想,随着涌往双手的那股子力量抽离出去,除了牙齿隐隐发痒外,并无旁的异变,白嘉正兀自感受着,却忽听得一阵喧哗:“醒了醒了”

待他抬眼时,就见那女童已被一妇人搂在了怀中:“妮儿,妮儿,你可算醒了,吓死为娘了”

那女童被箍得紧了,挣扎了片刻便哭将了出来,嘴里还含糊不清的叫着娘,旁边一老妇抹着眼泪道:“这便是大好了!”

白嘉顾不得这许多,扭头便去寻那道人,却见嚷嚷人群中,哪还有人影,可那书册却好好的在他手里,做不得假。

“那道长呢?”,凡有大能者,必受人追捧,白嘉这厢刚扫了一圈,众人便也都四下寻找开来,兜兜转转的,却楞是不见那灰袍道人,别说是这一处,再往远了去也是空荡荡的,似是人就那般凭空消失了。

农田之中有瞬间的寂静,半晌之后,却听得有人喃喃道:“莫不是真遇着仙人了?”

鬼神之说,历来玄之又玄,这大陇朝又是香火鼎盛的,是以,众人俱都心生敬意,不拘哪个方向,虔诚的拜了两拜。

“那道士真是神仙?”,回去的一路上,钱儿一直叨叨的问:“七哥,你有瞧见他怎使的仙法么?”,庞祝和锭子也都扒着,想知晓其中缘由,只因当时他就在近跟前。

“我那会子正走神,未瞧仔细”,庞祝无奈道:“倒是你们几个,有瞧见哪般奇景没?”,他也是有几分懊恼的,若是未生那不必要的心思,定能看出那道士的手段来。

“我若是瞧见了,还需这般问你么?”,钱儿冲他翻了个白眼。

显然,这一个是问不出来头绪的,至于锭子,他也不能指望,白嘉便扭头去看庞祝,小胖子显然兴奋着,很有那说话的欲望,便见他比划道:“我就见那仙人在你捧着的书册上滴了点血,不消片刻,又那么一拂,原本一动不动的女童便就睁了眼”

白嘉挑了挑眉,似是抓住了重点:“你是说,他用手往那书上拂过,是冲着那女童去的么?”

“是呀,是呀,仙人法术好生高明的”,庞祝脸都是红的,也不知他怎得能这般有兴致。

“是挺厉害的”,白嘉不置可否,往怀里掏了掏,那遗留下来的书册被好端端的揣在里头,若依庞祝那般说来,这书里定有蹊跷,至于那道士,是不是仙人就另说了。

院落外头,架着张小圆桌,刑管事陪同两位老者,正坐于桌边喝茶闲聊,这便是那守山之人,今日里来的不光是这两位,家里老小也是一同来了的,只都是闲不得的,都在外帮着收拾野草。

仨人年岁相仿,又是处久了的,是以,言语间并不那般客套。却听其中一老者道:“刑田,我和老卫有一事,不知当不当于你说?”

刑管事道:“两位老哥哥,咱们多少年的交情,怎得今日里却这般见外,还有甚当说不当说的”

话到此,就见另一老者,被叫做老卫的,斟酌再三道:“也不知是不是我和老朱人老疑心,近来总觉有人在打这俩座山的主意”

“此话怎讲?”,刑管事搁了茶杯,正色道。

那老卫便道:“这十里八乡的,都知晓咱这山头属庞家私产,入不得,可却有那不长心眼的,老往里头钻”

闻言,刑管事倒是松了口气:“或许是那外来的,不知晓这许多”

最先起头的老朱,这时接话道:“都是本地口音,且见了不止一次,也被叮嘱过,可并不起效”

这般说来,却是颇有些奇怪,“这事儿是打哪开的头?”,刑管事蹙紧了眉头。

那老朱接着又道:“应是年前那会子,起初我和老卫也如你先前那般想,便就不甚在意,只后来见的次数多了,才留了心思,发觉了其中的异样,正想和你通气,却不巧你那又起了事,便暂时搁了,现下,少爷既是来了,自是要告知的”

年前?刑管事咀嚼了良久后,方道:“这事我记下了”,看来,待这边安顿下后,他得回趟老宅,和老爷好好商议此事。

厨娘新烧了热水来,重沏了茶后,那老卫突又说道:“还有一事要于你说明,今日里,山上不大太平,那活物竟都往顶上跑了,想是这边来了厉害的猛兽,我跟老朱来时转了几圈儿,却未有发现,你们夜里入睡之时都小心着些,门边墙角需得多撒些驱虫的药粉,以防万一”

“谢谢老哥提醒”

几人正说着话,就见院后转出四个小子来,“是元宝少爷来了么?”,俩老者急忙起身,并把家人都招了过来。

第5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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