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曜风与白淳对视一眼,快步往楼上跑去。
楼下庭院里金戈乱响,城内城外混乱不休。
他们脚步匆匆拾阶而上,去寻找唯一可以破局的钥匙。
你觉得那个巫女,是怎样的人?
闻曜风速度放得和白淳接近,在找路的时候突然开口问了句。
她很骄傲。
闻曜风听完想了一会,没继续问。
白淳借助扶手加快速度,抬头望上方的结构。
你也很骄傲。
她骄傲在试图靠一妖之力颠覆一切,你骄傲在习惯靠你一人掌握所有。
你强势,自我,骄傲。
习惯了做最顶端的人,习惯驾驭改写规则,脊梁骨硬得像钢刀。
就好像天生是曜光。
闻曜风脚步停顿,转身看他的神情。
白淳并不退避,平静开口。
有时候看你太久,会灼烧眼睛。
闻曜风皱眉低头,沉默着没说话。
他从前确实做事太过火。
可我还是会继续看着你,忍不住一直注视你,
白淳看着他慢慢道。
哪怕连视网膜都被灼伤。
闻曜风,我一直很喜欢你的光。
第44章红线
闻曜风在那一秒种里连婚礼该选哪个教堂都想好了。
他和白淳的关系永远像两个极端。
台灯一关,白淳是没法翻开的一本书,藏得故事太多,难猜得让人头疼。
台灯一开,这么炽烈的话也能风淡云轻说出口,当着镜头哪怕播出去也毫无所谓。
他又恨又爱白淳这矛盾性格,以至于怀疑自己是不是天生受虐狂。
白淳并不觉得刚才的话是什么暧昧表白,夸得由衷坦诚,说完就跟没事人一样继续往上走。
闻曜风落在后面脸上烧得慌,也顾不上楼下还水深火热妖狐乱世,看向摄影师道:这段要剪吗?
摄影师目睹全程,讷讷道:你想剪掉吗?
闻曜风憋了一会儿,又问:你觉得白淳想剪掉吗?
摄影师五官都快拧到一块:你们开心就成。
白淳关注点放在综艺里,发觉闻曜风落到后面时神经绷了起来。
他不确定节目组会不会安排什么恐怖或者突袭环节。
参与录制前六个人都做了详细体检,主要针对的还是心肺功能和体力范围。
难道说
他提着一口气,在靠近最顶层时脚步放慢,防备从哪猛地蹦出来一个忍者或者女鬼。
闻曜风还在小学生谈恋爱的羞涩阶段,发觉白淳脚步放慢时以为他在等他,心里突突突又被一顿撩。
镜头还在拍哎!
到底谁才是ALPHA!!
白淳闭呼吸走到楼梯最后一节,一抬头就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
道具师抱着狐狸尾巴跟他们两招手:爬楼累不累?淳哥先喝点水坐会儿吧,我们给曜哥补个尾巴。
白淳:
闻曜风一撩外袍让他们帮忙把伸缩尾巴系在腰间,观察白鸟台高处环境。
编导也等在高处,预先解释这一段剧情的拍摄要点。
前面你们两和阁主对戏,怎么发挥都可以,拿到和没拿到高僧血经会引发两种走向。
道具师和助理在他们脚脖子系上了伸缩性极强的蹦极绳,再三检查安全措施。
潘笑已经杀了柯可,等会他们几个也会全部上楼,触发最后的剧情,编导和耳麦那边确认了几句,引他们去看高台外的景象:请注意,这里是可以跳下去的。
闻曜风不动声色地往下看了一眼。
大概三层楼的高度,会坠落在大平台的巨型充气垫而不是地面上,附近也有充分减震措施。
你的意思是,也可以不跳?
当然可以,编导笑道:我们节目剧情很灵活的,这个都看你们自己的选择了。
那就不跳。
有安全绳有气垫也不跳。
闻曜风小时候在运动会摔了一次,心理阴影一直持续到现在。
他不欲勉强,但还是多看一眼白淳的意思。
白淳摇摇头:我也不想跳。
他们还有演唱会要准备,最好不要冒这种风险。
楼上楼下几个嘉宾都在暂停补妆,几个编导确认过进度后再度示意灯光摄像就位,白淳闻曜风退回楼梯口。
幽幽佛手柑香被燃起,灯光陷入昏暗状态,只有远处留着几盏蜡烛。
他们疾步冲向最顶层阁楼,坐在角落里的白发老人喑哑开口。
来了?
闻曜风凝神一看,匆匆行了个礼。
阁主大人。
回吧。老阁主挥了下袖子,不欲多言。
他手边放着一座高山木雕,奶白色气雾如河水般往下流淌,冉冉生香。
闻曜风没想到见面就吃闭门羹,反而径直坐在老人桌前。
白淳坐在另一边,发觉木雕压着的便是高僧血经。
两只狐狸来找我要东西,态度还这么横,老人抬起眼皮,皮笑肉不笑道:也是开了眼了。
闻曜风并不抢那一卷经,强制开启对话以后反而耐心许多。
您对这卷经感情很深。
嗯。老人淡淡道:天守阁里有数不尽的字画古玩,翡翠金石,你们全都可以随意挑走。
唯独这一卷,没有半点谈的余地。
闻曜风皱眉不言,白淳问道:您愿意讲讲这一段故事吗。
老人不置可否:俗不可耐的旧事罢了。
两人坐姿端正许多,凝神听他讲这一段。
老人作为这座城的城主,年轻时意气风发,不仅大肆扩张兵马城池,还逆着家族意见纳妾数十人,从未把正妻放在眼里。
那妻子不过是两家联姻时强塞给他的人,原本就身体不好是个病秧子,后来家族遇事败落,反而还靠着他家势力才勉强救回来。
大概是天罚的缘故,他一生无子无女,虽说是敲锣打鼓迎了不少漂亮少女进门,最后都好像是逢场作戏,和风月场无异。
谈不上爱,也不过就是耽于皮相。
直到他老的时候,有天突然就难以起卧,像废人一般困在床榻里,呼吸困难。
近侍忙不迭请郎中名医来看,发觉是难以治愈的恶疾,很有可能半年内就要撒手人寰。
消息被再三压着,可还是禁不起有心人挑唆,最后传的满城风雨。
那二三十个娇姬美妾,有的终日涕泪也不知道在哭谁,有的直接联合姐妹卷了不少细软深夜逃出去,大有一副事到终了各自分飞的景象。
可有一天,我突然就能动了。老人低声道:先前都是靠汤药吊着一口气,不知怎么地,所有病疾一扫而去,精神都好了许多。
城主当即收拾利落重整家业,把居心不良的手下惩治干净,又去收拾那些女人。
后院哪还剩几个姑娘,他有意把正妻叫出来问话,喝问她是怎么管的家里,却发觉她早已重病在床,连话都难以说清几句。
老管家守在旁边见城主一无所知,忍不住说了实情。
老爷,夫人在您病重的时候,日日夜夜自取心头血,请高僧抄了这卷九千九百九十九字的血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