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对付诸位王爷,谁才是最好的矛?
曲沉舟盯着他,吐出两个字:皇上。
他心中动了动。
之前的半个月时间里,曲沉舟几乎没怎么跟他说话,说需要安静地捋一捋从前的许多事,尽可能地找到一条相对好走的路。
他专门给安排了一间屋子,没让人过去打扰,只是他有意从窗边路过时,几次都见到曲沉舟一手还拿着笔,人却疲倦地伏在桌上睡过去。
看着这样的殚精竭虑,他又怎么可能做到铁石心肠?
所以虽然曲沉舟将那些写过的东西都在香炉里变成了黑灰,一眼也没让他看,他也没有怨言地来赴这次的宴。
世子,不到最后,哪能知道,谁是被牵的狗,谁是被舞的矛呢?
曲沉舟是不是真的有什么蛊惑人的力量,他总忍不住这么想。
破天荒第一次,听从了别人的安排。
否则他怎么会这样身不由己呢?这样大逆不道的一条路,他甚至没有跟父亲和姐姐商量一声,就毫不犹豫地踏了上去。
今早出门之前,他着魔似的第一次在人面前软了声音:沉舟你别负我。
世子,曲沉舟为他理一理衣襟,送他出门:我不负你。
他独坐在马车里,鼻子没出息地酸了酸,只这四个字,便觉得那两个月的时光不是白费,他并没被人辜负什么。
眼见那户部侍郎不知说了什么,廖广明咧嘴一笑,并不买账,中间人在着急地说着什么,柳重明端了酒杯过去。
廖统领之前还说想我,结果我来了这么久,只落个冷板凳坐。
廖广明扬声笑起来,一手接过酒杯,一手揽着柳重明的肩,重重拍了几下:重明,你这话可就见外了,哥哥我今天要不是听说你在,我还不肯来呢。
要是这话,我爱听,柳重明从旁人手中取了酒,也笑:好久都没见了,还不多喝几杯?
算了吧,就你这酒量,廖广明抬手过来,碰了个杯:你意思意思就行了,万一喝醉了,就算侯爷不说我,皇上也早晚要怪我几句。改天哥哥找点别的玩意儿
说到这里,他忽然偏偏头,压低声音窃笑道:我可听人说了,你也去欢意楼做常客了?有个小倌还被你捧成头牌了?怎么突然开窍了?
自从跟白石岩去过一次之后,柳重明的确又去过不少次。不细看的话,那个少年的眉宇间的确有曲沉舟的两分神韵,他忍不住。
也正是只有两分神韵,他才不会像去奇晟楼偷偷见了正主那样,回来之后烦躁很久。
连那棵梧桐树也会让他平白恼怒,他讨厌这树怎么没有花,所以廊下才没了那个捧着花熟睡的身影。
每次过去,那名叫知味的少年都会照他的喜好准备好茶,然后跳舞给他看。
也仅此而已。
他便呆呆地看着,不指望那块木头会跳舞,只想着什么时候能见那人愉悦地笑一笑。
柳重明点头承认:那孩子生得好,又乖巧,我喜欢。
那怎么不带走?廖广明好奇:听说你最近在房里收了个小东西?
早在去欢意楼时起,甚至在更早,柳夫人让杜权把人带回去起,柳重明去的应酬间便少不了这样的话题,他从刚开始的尴尬和难堪,到现在学会了顺嘴胡诌。
全都是拜人所赐。
我要收,当然收淸倌儿,外面的都给人弄熟了,偶尔玩玩而已。
廖广明不敢相信:去年我送你的那些玩意,还都是干净的,也被你退回来了,这个难不成比我的那个还好?
柳重明转着酒杯,嗤笑一声:当然好,天底下独一份呢,谁要有第二个,我脑袋摘给他。
什么独一份,我听说了,是奇晟楼那个小怪物,不就是眼珠子跟人不一样么?廖广明撇嘴,不以为然:听说破了相,丑得很?你也下得去嘴?
吹了灯不都一样?我就是瞧着他眼睛还挺新鲜。
廖广明点着桌子,教育他:重明,你还是太年轻,眼睛算个什么,想玩得好,长相都不重要,关键是会浪。我那几个,个顶个都是调|教好的极品,真不打算试试?
廖统领,极品有他的好,小怪物也有他的妙。
妙在哪里?
柳重明笑得高深:妙不可言。
两人对视一眼,都大笑起来,周围的人终于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柳重明举着酒杯,看着廖广明给他倒了酒,像是听到那人还在耳边说着话。
廖广明不过是只会耍混的庸才而已,正好适合在诸位王爷之间搅混水,先留他一段时间。
四年内,你要取代廖广明。
作者有话要说:收到站短的小天使可以留言戳我啦大家的留评我都看啦,写文动力满满哒!中午赶紧撸了个封面,虽然糙了点,总比之前的好前面有个集美提出视角转换问题,我回头捋一遍,发现还真是!后面会努力注意的!感谢大家提出意见!
现在审核严,如果哪章不留神锁了,憋慌,我会改,前几天十一章旧文被锁,现在就剩一章还没改出来啦,开心
第37章忠犬
从轿子里出来的时候,柳重明是被人搀扶下来的。
跟廖广明太久没见,又着实热络地聊了一阵子,不多喝几杯,怎么都说不过去。
他一直被随行的管事扶到进了内院的门,才摆摆手,让人退下去,自己撑在门口歇了片刻,进门后没回卧室,先向左边拐过去。
穿过那道垂花门,青石路的尽头就是书房。
柳重明倚在垂花门边,没急着进到院子里去。
在书房门外的长廊下,有人坐在阳光明亮的台阶上,脚尖点在地上,微微立起来,一张纸被铺在垫高的膝盖上。
在他周围也铺了几张纸,用石头压着,穿堂风把那些洁白的纸张吹得卷翘起来。
他一面低头写着什么,时不时用手压一下被吹动的纸,像是在反复翻阅。
柳重明看不见被低垂长发遮挡住的脸,却仍像入魔一样看着阳光下那处安静闲逸。
长相的确算不了什么,他想着与廖广明胡说的荤话,其实连眼睛也算不得什么。
有的人,只是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平淡里带着许多滋味的话,就足以让人移不开眼睛。
他觉得好看。
还这么小,才十五岁,就好看,从骨子里。
曲沉舟察觉到有人,抬头看向这边,向他微笑,点了点头。
他觉得酒劲有点上头还这么小,长大了可怎么了得。
柳重明慢慢走过去,也在台阶上坐下,这里真是个好地方,有穿过梧桐树的阳光落下,晒得人暖烘烘,舒服得只想靠着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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