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将药水灌给了殷向北,韩毅为自己逼於无奈地动粗向他道歉。
殷向北此时却闷声不语,只是张著嘴轻喘,忽然,他的神色变得痛苦而纠结,额上的冷汗一阵阵地冒出。
韩毅不解殷向北这番反应时为何,正在他诧异之时,只见殷向北喉头蠕动,面容扭曲,之前灌入他口中的药水竟被他吐了出来。
因为是躺著,呕吐的时候也颇是不便,殷向北不时被回流的药水呛住,呛咳不止。
韩毅见状只好扶了他的身子,奈何束缚住他双手的铁链却是让他无法完全坐起。
大口大口的乌黑药汁从殷向北的口中不断呕出,床上也被弄得污秽一滩。
直到殷向北将药水吐得差不多的时候,韩毅这才地替他擦拭了嘴角,扶他躺下。
“怎会如此?”
“哈……多亏了你当年那碗药,让我再也喝不下任何药水了。就算强迫我喝下去,我也会下意识地吐出来。”
殷向北的神色淡然,他不经意地说了这句话,就好像话中的一切与自己无关。
韩毅猛然一怔,替殷向北擦拭著嘴角的手也渐渐停了下来。
他凝望著对方憔悴的神色,昔日对方的飞扬跋扈傲意风采早已寻不到丝毫痕迹,这张脸上只有冷酷的漠然以及无谓的绝望。
韩毅的心中蓦然地怀念起了当年那个会破口大骂的殷向北。
“对不起,真地对不起……”他低下了头,手轻轻抚上殷向北的面颊,缓缓摸到对方唇上。
殷向北仍只是轻笑了一声,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你走吧,我不想死前还要和你再有什麽瓜葛。”
“不行!我是来救你的!”
韩毅定了定神,这才想起自己究竟是干什麽而来的,当他得知殷向北未死之时,早就打定了一定要保全对方的念头。
“救我?哈哈哈……韩毅,你难道真地相信他们不会杀我吗?你实在太天真了!”
殷向北干涩地笑了起来,望著韩毅的眼里带著一丝嘲弄又带著一丝悲哀。
“你现在救了我,不过是让我死得更惨罢了。还是说你其实是来找我报复的?区区一个孩子不能偿还我对你所做的一切,所以你还要让我吃到更多苦头才算?!”
“并非如此!我……”
孩子,区区一个孩子。要怎样的痛才能让曾经无比珍视他们孩子的殷向北说出这样的话。
一直不曾消逝的愧疚与後悔在这一刻疯狂地滋长,韩毅的心猛然抽痛,一直痛到他无法再继续言语。
好一会儿,他才有力气开口,“孙掌门乃是白道名宿,他已答应我不会轻易害你性命,只要你能……”
“告诉他们,休想!”
殷向北似乎死志已决,言语之间绝无半点犹疑,他寒眉怒目瞪视著韩毅,又是一口鲜血自唇间溢出。
“唉,你先休息会儿,既然你不能喝药,我就去替你配制药丸吧。”
韩毅眼见殷向北丝毫不为所动,也只能无奈地一声叹息。
他看到对方情绪又变得激烈起来,这对重伤的之人乃是大忌。
“韩毅,我奉劝你不要多管闲事,我再说一遍,老子不需要你的医治!”
淤血不断地自殷向北嘴边溢出,方才他还气焰高涨的气息终於慢慢地衰竭了下去。
毕竟还是重伤在身,撑著一口气与韩毅兜转了这麽久,殷向北终於再也坚持不住了。
他痛苦地呻吟了一声,额上的冷汗愈来愈多,脸色也变得更为苍白。
韩毅见状不妙,只好先用银针封住了殷向北数处要穴,暂时抑制他的伤势恶化。
“无论如何,欠你的,我会尽量弥补。”
“哈,谁稀罕……”
已经痛得连语调都变了的殷向北还是忍不住讥讽地笑了起来,然而在韩毅转过身准备配制药丸之时,殷向北望著对方背影的眼中却多了一分之前没有的欣然。
他曾经那麽想韩毅能好好地对自己,现在对方似乎终於愿意好好地对自己了,可是他们之间,或许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
(046鲜币)下部 四
配制药丸花费的时间自然比熬做药汁要多一些,其间,孙萧统已是数次打听殷向北的伤势如何。
韩毅都以殷向北伤势严重,需得慢慢治疗为借口,打消了对方似乎想提审殷向北的念头。
不管如何,他已下定决心,能护住殷向北一日,便不会让他再受伤害。
“来,这是药丸,你总不会吐了吧。”韩毅拿著自己熬夜配制的几粒药丸放到了殷向北嘴边。
对方已经很虚弱了。
毕竟是受了那麽重的内伤,又受了那麽多刑责,就算是铁打的汉子也会无力支撑。
殷向北微微睁眼看了眼韩毅,之前两天他还能出声冷嘲,现在,他只能牵动嘴角,露出一抹不屑的笑意。
转开的头,表示著拒绝。
韩毅轻轻一叹,将药丸塞进了殷向北的齿缝间,然而对方很快就吐了出来,紧接著,那张憔悴的脸上竟是充满讥讽的神色。
韩毅不愠不怒,俯身捡起配制不易的药丸,擦拭干净之後对殷向北说道,“如果你不服药,很快就会丧命。难道你真地甘心死在此地?说不定等你死了,孙萧统他们一无所得,难免恼羞成怒将你曝尸示众,届时你的秘密可就……”
殷向北一听此话,果然受激转过了头,他满面怒容,尽是不屈不服之色。
“你……”
你怎麽也变得如此卑鄙!
这句话殷向北已经没力气骂出来了,而趁著他主动张嘴的那一刹那,韩毅立即上前将药丸再次塞回了对方嘴里,然後拍了拍他的下颌,迫使药丸直接滑进了殷向北的肚子里。
“唔……”殷向北痛苦地喘了一声,想吐却已是吐不出来。
“抱歉,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保全你的。”
韩毅垂手站在一旁,眉间多了丝忧郁的同时,也多了丝坚毅。
殷向北有些诧异的望著韩毅,似乎是不信这番话,但是很快,他就笑了。
如果可以回到从前,他宁可韩毅保全他们的孩子,也不必如今来保全他。
“韩神医,殷向北的病还是没有起色吗?”
自从韩毅允诺要救治殷向北之後,孙萧统便将照看殷向北之事全权交给了他处理。
如今已是月余过去,孙萧统已经有些等不及对殷向北继续逼供了。
韩毅放下正在摆弄的的药具,转头对孙萧统严肃地说道,“他伤得有多重,你们不是不知道,现在的他连见客都不宜,何况承受诸位掌门将施与的一切。”
孙萧统拈须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点点头,并不多言,只是淡淡说道,“既然如此,便请韩神医多费心了。老夫想要的只是魔教的机密,并非他的命。”
其实,有韩毅这样的神医在,只要人还剩一口气,他都能救回来,何况这人还是他竭力救治的对象。
将配置好的药丸放进药瓶後,韩毅回到了殷向北暂被拘押的屋中。
殷向北看到韩毅回来了,紧绷的下腹不由有些发胀,他已经憋了半天的尿了。
韩毅放好东西,这就走到床边观察起了殷向北今日的气色。
对方的脸色已经好了许多,血色的红晕逐渐替代了之前的苍白,而脉搏也变得更为沈稳有力。
看样子,自己配的药果然有效。
韩毅微微一笑,对殷向北说道,“你的身体似乎好了许多,看来不日便能完全康复了。”
殷向北一直拒绝与韩毅说太多,此时听到对方如此说,也只是冷冷一笑,心中却不免一叹,这迂腐的书呆子,果然是不知道让自己好起来,还不如一刀杀了自己来的痛快吗?
倒是韩毅看到殷向北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忍不住把头低了下去。
“你有什麽想对我说的吗?”
“老子想撒尿!”
之前被关在地牢时,殷向北的处境可谓凄惨,大小便都只能就地排泄,而他自己也只能蜷在那摊排泄物上。
自从韩毅接手照顾他之後便没再让他受那样的苦,只不过因为锁住殷向北的镣铐的钥匙在看守那里,他不愿让殷向北在旁人面前暴露出下身不堪的隐秘,所以照顾对方的排泄也是由他亲自来。
韩毅取了夜壶过来,拉开被子,又脱下殷向北的裤子。
他看到对方胯间那熟悉的两处性器时,还是难免惊异老天爷的鬼斧神工,竟能让一个大老爷们儿同时长上男人和女人的双性器。
“来吧。”韩毅将殷向北的男根扶著对准了夜壶的嘴之後,自觉地转开了头。
哗啦啦的撒尿声让两人之间变得有些尴尬,殷向北红著脸解放完之後,这才沙哑地说道,“好了。”
殷向北放好夜壶,掏出布帕,擦拭起了殷向北难免被洒上尿滴的腿间。
“你还在做什麽?!”殷向北对别人触碰自己的性器附近极为敏感,挣扎著就想喝止韩毅。
韩毅抬头看了他一眼,依旧自行其事,待到他觉得将殷向北的下体擦干净之後,这才替对方穿回裤子盖上被子。
“你还是休息会儿吧。”
韩毅关心人的时候,从来都是副冷冰冰的样子,就好像他在说一句不相干的话一样。
殷向北轻哼了一声,自己的身体最近的确开始慢慢康复,而这也意味著……
他转头看了眼韩毅,对方又已背过身去捣鼓那些药具和药材了,似乎,在韩毅此人眼中,这世间最重要的永远都不过是那些药与医术。自己当初居然还以为对方会爱上自己,何其可笑?
“孙兄,那姓殷的好得差不多了,难道还把他这麽舒服地养著?”
已然知道殷向北伤病好转的田掌门自然不会放过这麽个好机会,他带了几名手下来到孙萧统的房间,等著对方下令。
孙萧统将茶盏轻轻一放,笑著看了眼似乎心急如焚的田掌门,“田掌门何必心急,你还怕殷向北能飞了不成吗?你上次说有别的方法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此时可是齐备了?”
田掌门听出孙萧统话中所指,不由哈哈大笑,“东西早就从男倌馆里买回来,嘿嘿,保证让殷向北这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小王八蛋享受个够!不过,韩毅那家夥似乎死脑筋得很……可是需要有所避讳?”
“不必。难道你没看出来咱们韩神医与那魔教妖孽乃是故交吗?老夫曾听闻殷向北两年前大摆筵席取过一名男娘子。呵呵,人家夫妻重逢,果然情深啊。”
“原来如此!我说韩毅那小子怎麽处处维护殷向北那个怪物呢!不过似乎殷向北还不知道咱们已经查看过他的身体,知晓了他那恶心的秘密,哈哈,如此一来,真是有好戏看了。”
田掌门微微眯起眼,脑海里似乎已经浮现出了他所想看到的画面,在他手边的桌上摆满了各种欢馆中才会有的性具,各种形似真人般的阳物正散发著黑沈沈的光。
祝大家七夕快乐tat,貌似快乐的日子里我又要开虐了= =
(062鲜币)下部 五
身体渐渐好了起来,殷向北之前一心求死的念头也有了改变。
虽然他不畏惧死亡,但是他却不想这麽委屈地死在一帮小人手上,更何况他身为灭天教教主,身负重任,如果轻易放弃,如何对得起那些信任自己的教众。
只是他身体上的伤虽好了许多,可现在他身上仍是重重禁锢,不仅要穴被制,而且手足都绑上了镣铐,让他难以逃脱。
看著正在认真翻阅医书药典,守在自己身旁的韩毅,殷向北目光中一阵纠结,但在他蹙紧眉峰,沈吟半晌之後,他终於还是说话了,“韩毅。”
这还是两人重逢以来,殷向北第一次主动叫自己。
韩毅一愣,立即放了手中的药典,缓步上前,他看了看殷向北,发现对方除了神色显得很勉强外,身体似乎并无异常。
“你怎麽了,可是又不舒服了?或是……又想撒尿了?”
殷向北晃了晃锁在手上的铁镣,一字一句地对韩毅说道,“放我走。”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很沈,可还是让韩毅猛地一惊。
如果是以往,韩毅肯定会直接拒绝对方的要求,因为殷向北怎麽说也是魔教中人,行事有违正道,岂能轻易放脱。
但现在,他自知自己亏欠了殷向北许多,却是不忍再对他说出无情的话来。
“抱歉,我没有钥匙,无法帮你。”
“不需要钥匙,你只要帮我解开身上的几处要穴,我自能运功断开这东西。”
想来韩毅乃是神医,对人体各处穴位必然了若指掌,殷向北相信他绝对可以解开自己被封住的穴道。
然而韩毅迟迟没有答复,只是目光却悄然移开。
他很清楚,他们之间彼此对立的身份,注定只能带来伤害。
“这……我不能,你总归是魔教的人……”
“哈哈哈哈哈!罢了,我不过说著玩玩而已,你难道我真地会指望你救我?!”
殷向北冷笑数声,面上虽然是副不在意的样子,但是内心委实痛得厉害。
毕竟他们也曾是夫妻一场。
他当初为了使韩毅爱上自己,不惜委曲求全,乃至怀胎生子,到今日,却仍是无法换得对方些许真心吗?
韩毅看见殷向北言语之中多有愤懑,只好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