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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道剑影环绕在手中。

“……太荒剑诀。”在祭塔门前等待着的什么的叶求狂神识一直透过地牢锁定着下方情形,待看到慕清仰手中剑影时,不禁微微一愣。他也曾与天宫几个太荒剑宗的门人交手过,对于这个当年也是九阙天宫同盟的宗门记忆犹新,其宗主为了斩断神渊古印而陨落,最后这个太古之时盛极一时的剑宗不得不挂名在天宫门下生存。

这个宗门的剑修……都很耿直,非常容易死在外面,久而久之,连天宫也管不住他们,索性就不管了。不知他们的太荒剑诀怎么会出现在清仰手里……还是剑修中有相当火候的上品元灵剑。

这么想着,他不得不眯着眼睛将神识笼向拥有着炎兽王印的天祭王,此时天祭王似乎癫狂完了,又恢复了那种苍老而冷漠的状态。

“你应该知道,双王印对于天祭国的意义……天荒大地上第一个神授予的祭天之国。无尽大地上三道封印,一道封授人世,作为觐见祖神的台阶,两道在天祭国用来镇锁天外妖魔入侵的通道,这里……原本是祖神降临无尽天荒的第一个战场!”

“在这片战场出生的所有人,噬魔神战血而生,若你渴战,亮出你的獠牙!”

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叶求狂目光微动,足下一点,瞬间身形一晃之下出现在祭塔之外,而他俯视下祭塔峰的同时,心头一震,出现了片刻的空白……随后沸上心头的,是滔天的愤怒!

山峰下的王城,再也见不到半个活着的女奴,唯有一个个倒提着女人头颅的,眼泛凶光的驭兽凶兵――

天祭国出征的规矩,战士出征之前杀死所有自己拥有的女奴,纵然国破战死,也绝不留给敌人任何战利品!

为什么……这些人,这些妖魔一样的人,他们不曾为妻儿心软过半分吗?!那是人,那是和他们朝夕相待的人!

“前叛国太子勾结中域之人进犯,天祭男儿,誓死冲杀!”

随着这些战士们如山呼海啸一般的吼声,仿佛整个王城之上出现了一张三首炎牯的凶煞巨面!仿佛虚空中有什么盛怒的怪物将要凝实。

叶求狂瞳孔中倒映出王城十万凶赫齐齐冷漠看向祭塔的景象,喉咙里发出颤抖之声,随即似是自嘲般的笑声蓦然扩大。

“你等――因何荣耀?!”

“你等――凭何荣耀?!”

“不过是一群无心妖魔,连妻儿都视若猪狗,谈何护国?!”

“十万虎狼之师又如何?祭塔之前,过界者――死!”

清仰……我错了,若世不容善,那就放任我的恨火燃烧吧,我要将你们这十万妖魔的骨骸焚烧殆尽,要将这古老的城池碾碎摧毁,将这片荒天……撕破,看看究竟怎样的妖魔,恶得过人心!

……

“外面很吵……”

“我嗅到了血的味道……很浓,很浓的血的味道。”

陆书生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他的灵力半封,神识更是几乎被这片似乎专门针对中域修士的土地排斥,在这王陵处默默地守着子萤和苍桑,时不时地向祭塔方向望去。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却不禁将目光投向一侧藕荷衣衫的少女……她的神情并不像个柔婉的少女,甚至于寡淡得让人错以为是一尊精致的雕像。

陆书生记得这个叫越卿珑的姑娘,虽说是萧翊再三委托过自己照顾她的安全为先,在他想象中本该是个略有些调皮的姑娘,如今却远非他所想。

如果需要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应当是一种‘智慧’。

智慧这个形容并不是单纯指见多识广,而是一种洞彻人心,贯穿世情的气质,于重重迷雾之局中得观大象。

“一个错了信仰的国度毁亡的哀吟,很动听。”

苍桑听着铺天盖的杀伐之声渐起,淡漠的眼睛却一直看着因四面八方生起的血雾而渐次浓红的天空。

“相传炎兽王印召唤的三首炎牯能吞噬世上一切伤害,除冰血王印外无可攻破,而清仰小友的修为委实欠了些……只二人能可颠覆一国?”

“清仰是不会白白答应天宫的契约的,早在去祭塔之前,他就把储位印送去给天祭王宣战……现在整个天祭国该疯了,他们认为九阙天宫已经正式对天祭国宣战。”

陆书生脸色一变道:“北疆势力与中域交战日久,怎会如此轻信?”

“他们自己因夺储派人私入中域试炼境界,又被送回了两个儿子的头颅……对,要加上萧翊砍下的那一个,他们怎会不信?”

陆书生皱眉道:“如此挑起一国恐慌,有何用处?”

苍桑依然淡淡地没有什么情绪波动,指了指地下:“阴皇残魂的事,清仰听进心里了……若是炎兽王印无法用寻常力量攻破,那他就只有引出阴皇的残魂。我并不在乎阴皇出来的后果为何,我现在……很好奇他的选择。”

陆辞风听到这里,心头微微一跳,他是对修行精神异法的异士有过了解……这些人为了增强精神异能,最有效也是后患最大的方法就是吞噬强大的元神,融合元神中蕴含的庞大力量,若是能成功吞噬,便能无视灵力修为直接跨越修为阶位。

但能坚持住融魂之苦不被夺舍或者心魔侵蚀的……还未曾听闻过,而那些行此法而存活下来的人们,大多也只在无幽鬼狱有容身之处。

“如此行事,且不论事后是否被人目为邪修,便是现下那阴皇残魂,是何等层次的力量,一旦放出,此国必灭!”

“所以我才让你猜他,是选择用拳头,还是选择用脑子?”

……谋夺阴皇残魂纳为冰血王印的养分,或者利用阴皇残魂灭杀敌手么?

陆书生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若是慕清仰选择了前者,那么今天在此,他将会亲眼目睹一个天下至为凶横的怪物出世!

似乎是很清楚陆书生将有什么行动,苍桑忽然说道:“你以为你坐镇天祭国,便能随时控制一切?那位梅钗的女人,也曾这么想,可是走到了最后,她也没能力挽狂澜,你知道原因吗?”

陆书生有些迷惑地看着他。

“因为你头顶的这片天……”

随着苍桑仿佛吹尽了陈灰的话语游离在空气中,陆辞风的眼前落下了雪花,那雪花打着旋儿自他的脸侧飞过,落进了灰黄的土地中,化作了一点格格不入的深红。

那是一片红色的,如同血凝成的雪花。

陆辞风猛然如苍桑一般抬头望向天空,那天空,正纷飞了漫天的沧红之雪,每一片雪花,都蕴含了不可解的诅咒与仇恨。

“冰血……原来这才是冰血!”

苍桑伸手按下想要离去的陆书生,道:“我有一个关于他们的故事,你最好坐在这里听完,你会有不悔的判断。”

……

中域,九阙第五宫――

“岂有此理!储位印事关重大,岂有赐予外人之理?!而且还是敌国之后!雪尊如此行事,可将我等六宫长老放在眼中!”

拍案怒斥的是一个虎目老者,见议事厅对面玉座上的梅钗女闭着眼不言不语,老者便又冷笑道:“若是儒尊的意思,以儒尊于九宫的万世威望,我等本不好反对,但此等大事雪尊不过问我等平三宫意思便擅自行事,莫不是忘了,这九阙天宫,还有主尊的存在!”

梅钗女依然闭着眼,待那老者将发作之时,她身侧一个锦衣少年站了起来,迎着四周诧异的目光,冷声道:“烈老此言未免言之过甚,”

虎目老者目光一冷:“下三宫小儿,敢顶撞老夫!”

萧翊神色平淡道:“第七宫之下,云霄六宫本是平起平坐,莫非烈老以为没有下三宫,平三宫破云三军无饷之下能撑持过三天?”

虎目老者脸色发黑,他明白平三宫以横扫四方的军力为傲,但是若真的和下三宫撕破脸,虽说不至于如萧翊所言般断了军饷,但下三宫暗地里做些动作虚耗他们以至于贻误战机,可是做得出来的。但明知萧翊是站在长汀氏阵营的,若让他吞下这口气,却是万万不能,遂针锋以对道:“老夫的意思便是平三宫的意思,无论如何天宫九储,本来唯有这第九储是送与太荒剑宗以完成太古三盟对天宫襄助之约,如今太荒剑宗的储位者身死,储位印更该收回天宫,在云霄六宫内部再择其主!”

平三宫对这第九位归于没落太荒剑宗的储位印不满已久,在九阙天宫建立之初,仅有主辅二尊,便许了三方势力诺言,若得太荒剑宗、鬼狱阴皇、神裔八宗(今龙雀八台)之助,则九储之中,可允出三个储位给这三大势力,有竞逐九阙天宫之主的资格。但如今与无幽鬼狱已是撕破脸,龙雀八台也是日渐式微,便唯有太荒剑宗的这一枚储位印可以争取……他们千盼万盼,好不容易荒碑已死,却让储位印落在外人头上,岂能不气?

萧翊深知若储位回归,那多半是要归于这位虎目老者的亲传弟子,如此一来必然成为平三宫支持的第二储君的助力,那还不如让那流离在外的慕清仰继续持有储位以牵制他们。

“烈老也不必动怒,按儒尊所定法典,储位所定者,除需三宫支持外还需超过半数储君同意,我与两位好友可代表下三宫立场,支持慕清仰成为第九储君。”

虎目老者不怒反笑:“便是算上那天祭国蛮子自己,只有四位储君同意也是毫无意义!我等平三宫秋少主之下两位储君不同意!”

“谁说毫无意义?自然是有五位储君同意,烈冲云,你身为第六宫大长老,胆敢忘了少尊?”

沉冷的女声,如同寒霜蔓延般冻结了虎目老者的神色,他骇然道:“少尊不是远在风城驻守――”

梅钗女目光如冰般扫视过神色骇然的各宫长老:“是本尊请回的,诸位可有意见?”

待到虎目老者为首的平三宫之人神色阴沉地远去,萧翊心头也并不轻松,对梅钗女道:“当年储君分封,九块封地中秋逐琊选了王气之地,其余储君的也都是仙灵宝地,唯有少尊选了风城那块边塞之隅,这群目光短浅的老儿竟以为少尊是淡薄储位之争。”

“这便是吾欣赏辞风之处,”梅钗女罕见地眉间柔软下来,徐徐道:“辞风喜欢挑战不可能之事,短短十年将人烟荒芜的风城治理为如今边贸兴盛之地,便是其作为第一储位的铁据。此次委他前往北疆,也是望他能见机行事,勿让那孩子走上邪途。”

萧翊想到越卿珑,眉目间微有不愉:“慕清仰此子心性如何我不甚清楚,但观其眸光阴郁,此番既是复仇,北疆之事怕是难以善了。”

“当年其父便是杀戮滔天之辈,但无论如何,既承了他母亲的情义,当年未能自天祭王手中夺回的力量,此次绝不能让双印再落入豺狼之手……一切,关键就在这个孩子。”

萧翊沉默……慕清仰,卷入储位之争,此事难了,望你顾虑卿珑安危,好自为之。

作者有话要说:写着写作写冒了怎么这么快就十万字了=口=

☆、第二十五章 沧红之雪?其五

作者有话要说:我就爱泽神这个调调,配合bg食用更加

天祭国境内,所有中域修士所发挥的功力仅有五层之微,想轰开地底阴皇的封印让其觉醒,以这些修为根本不可能。而自己修为不及常年掌控炎兽的天祭王,若想取胜唯有利用双印相互制约的弱点……

铿然一声爆响,慕清仰身影倒飞出数丈,稳稳落下。

“近身拼斗太弱……不够血性,你是在女人怀里长大的吗?”

天祭王自慕清仰动手至今半步未动,全然任凭三首炎牯施为,此时他漠然看着慕清仰,如同看着一头残弱的野兽:“我很失望,你连求狂对我十分之一的憎恨都做不到……如何杀我。”

“只要这十分之一的憎恨,足够我对你的杀心无可纾解,那么结果并不会改变。”

慕清仰甩手灭去了手中剑光,因一次次对三首炎牯的攻击而越发血红的瞳仁中慢慢燃起了一种血一样的火光,但那却并不是火,仿佛目光接触的瞬间,全身的血液就会被冰冻一般。

“我出生之前便被目为鬼胎,而后又害了照顾我的妇人,自那时封目十数年,未敢再祸及无辜。”

“我未曾怨怼宿命,亦未曾耽于自悔,此生未盼俯仰无愧,但求爱我之所爱,恨我之所恨,触我底线者,则目光所及,则亲也杀,仇也戮!”

就在他话音一落的同时,寂静中一股可怕的坍塌声细微响起,随即瞬间轰然扩大。

对峙的气氛陡然一变,虚无中传出一声低低叹息。

慕清仰与天祭王同时眼前黑了一瞬,但慕清仰是瞬间就回过神来,而天祭王则是退后两步,脚侧的骸骨蓦然崩溃,而骨灰无风自动,一缕幽光一闪之下,那缕莹莹蓝火交织出一道圆形的,如同蛛网般的阵光。

魂封之阵……

他如此作为,竟是要放出地牢之底那道鬼神惊避存在!他……是不是疯了!

“你果然……是我的儿子!”天祭王瞳孔一缩,身前三首炎牯蓦然暴躁起来,似也忌惮着地底那声低叹,发出震耳欲聋的一声爆吼,周身仿佛有炽烈的火焰一闪,露出全部身形――这是一头如同小山一般的半透明巨兽,脊背上一对骨翼仅仅是折起便几乎能填满半个地牢,此时它三对凶瞳从慕清仰身上转向爪下因双王印对轰而隐隐溃散的光阵,布满鳞甲的长尾一卷天祭王神形便向上冲去。

“走得掉?”慕清仰一双血红的眸子倒映出三首炎牯高速飞冲的身影,一瞬间虚空中无数条血线盘卷如织,血色的天罗地网顿时笼罩住了三首炎牯,三首炎牯三对凶瞳中有一对已经渐渐变红,同时发出一声暴怒的挣扎之声。

“既是祖神坐骑,为何不听我令!给我下来!”

慕清仰伸出手向三首炎牯虚空一抓,那一瞬间似乎整个脑海能动用的精神力因为三首炎牯的挣扎而去了八成。

……我的修为不够,那就借!

浓红的双瞳倒映出地面上蛛网状的封印之阵,慕清仰一手按向地面光阵中一个节点,一手按在聆苍转上,沉声道:“鬼狱阴皇,若你还有半分意识,助我杀人,我放你出来!”

地面的石砾顿时隆动起来,那道刚刚震慑心神的叹息再次出现,而这次却如同沉眠中觉醒一般,一道略略嘶哑的声音徐徐自地底传出――

“……小鬼,能破此阵,再与本皇说话。”

阴皇的话语传出同时,整个地牢都颤抖起来,空中的天祭王神色剧变,对慕清仰喝道:“放出此魔,北疆尽毁!你想清楚……这是你母亲守护了一生的故国!”

“因为母亲的愿望错了才被你们辱没至死,你说我像你,那就像你一样不剔心毒……成魔!”

天祭王不禁哑然,慕清仰与卯月不同,与叶求狂也不同,他不会因为过去的羁绊而让斩下的刀犹豫半分……是谁教出这样的怪物?

此时地底深处蓦然传出一声轻笑:“小鬼……你很适合吾鬼狱的法则,想要力量杀人?吾借你,你有胆量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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