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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多败絮——弗烟(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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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翎松了手劲,再抬眼时,阿福已退到门边:天晓得那个老头要关我到什么时候,我可不想再看他脸色。

阿福不敢靠近,但见沈翎的神色,亦知他心底的苦。

沈翎想到件事:这几日,柴廷还在抓那个纵火犯?

阿福点头:嗯,就是没什么起色,缓了一些。

沈翎望窗外晴空:但愿他已经走了。

第12章墙头草啊

阿福,看我真诚的眼睛。沈翎两眼水汪汪,感情真挚,真的不能帮我吗?

二少爷,不要让我难做每当沈翎用这种眼神看他,阿福都有点把持不住。

沈翎一脸颓然,唉声叹气地从枕头下取出一张叠成方块的纸。在阿福的注视下,慢慢摊开:本来想说,待事成之后,把这东西给你。看来,唉,是用不上了。

阿福的眼睛瞪得如两只核桃,箭步弹到沈翎身边,紧盯那张泛黄纸上的手印:这是我的卖身契!

卖身契上的时限是三十年,而阿福入昭国公府为奴的期限还不到十年。若他能拿回这张纸,他便自由了。

激动的心情充斥着阿福的意识,他捂着心口:少爷,这、这是哪儿来的?卖身契不是都放在账房么?

沈翎满目遗憾地将卖身契重新叠好,塞回枕头下:去年,我跟我哥说了,你既是跟着我,你的卖身契自然得由我保管,就顺理成章取来了。

阿福的心绪久久不能平静:二、二少爷,您的意思是、是

沈翎没有点头,故作忧虑状:本想着,若你能帮我出去,这东西便赏了你,还有我私下攒的银票。既然你如此忠心我爹,那也省了。

不不不!阿福永远忠于二少爷!阿福利索跪了地,少爷,小的跟了您这么多年,府里的状况再明白不过,小的岂能日日夜夜看着少爷受委屈?二少爷,只要您一句话,阿福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哦?刚才你不是说沈翎万万没想到,阿福竟然是棵实打实的墙头草。

刚才是小的一时煳涂,少爷千万别见怪啊!阿福的目光始终落在枕头上。

沈翎循着他的目光,亦是盯到一处:那你是肯帮了?

阿福点头的频率瞬间加快:二少爷,您说,什么时候走,阿福一定帮!

沈翎一手扶着这头,满目愁云:现在,可以吗?

阿福不假思索:行的!二少爷,您先歇着,小的这就去给你收拾东西!

沈翎暗暗咒骂他,眼神依旧真挚:辛苦你了,阿福。

卖身契的魅力果然强大,不到半炷香,阿福已将包袱银票理得清清楚楚,还顺道探了路。沈翎暗叹,早知如此,去年就该把卖身契拿出来逃家。

沈翎紧攥着阿福的卖身契,将一张五百两银票递到他手里:我走以后,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你。所以,你也走罢。

阿福乐呵呵收了银票,立马带沈翎往外熘。

两人摸黑熘到一堵墙下,墙角有一个洞

沈翎面容紧绷:如果你告诉我这是狗洞,我马上把卖身契给吞了。

别呀,少爷!阿福面如土色,差点就跪了,各处都是老爷布下的家将,只有这个地方了。少爷,您想,您这一钻,又没人知道,出去了,谁也管不着你,对不?想想当年的越王勾践啊。

勾你个头!出息呢!难道他为离家出走钻狗洞?沈翎咬了咬牙,心说阿福没理由骗他,首先是多年主仆情分,然后是卖身契。

阿福四下察着风声,死命催促:二少爷,您快点吧,被人发现就走不了了。

万般无奈,沈翎只能安慰自己说什么大丈夫能屈能伸何惧钻狗洞。

把卖身契往阿福手里一塞,沈翎搂着包袱,一头扎进狗洞,闷道:洞有点小。

小吗?阿福急了,一脚往沈翎屁股上踹。

妈蛋!

沈翎疾骂一声,身体已直直飞了出去。

隔着一堵墙,即便沈翎再骂些什么,阿福也听不太清了。

世态炎凉!世风日下!沈翎捂着屁股,握紧衣里藏着的令牌,一摇一晃地往南城门走去。

深夜出城,本是不被允许,然沈翎有兵部侍郎的令牌,城守自是不敢拦截。

说起这枚令牌,那可真是来之不易。当年去沈翌房里取书看,不慎翻到一些关乎男女感情肢体表达的藏书,正看得起劲,就被那个父亲给逮着。看父亲只责备他,自是气不过,故第二日趁沈翌沐浴,偷偷潜入房中把令牌顺来。

当时的泄愤之举,竟在今日帮了他。

第13章四枚铜钱

沈翌的令牌果真有用,城守只瞄了一眼,便哈着腰把城门开了。

一切顺利得不可思议,自小没出过京城的沈翎在城外站了许久。日后,该去往何处?

抑下兴奋激动的心情,沈翎先寻了处背风的小土丘,搂着包袱,谨慎睡了一夜,盘算着到下个城镇再好好自我庆贺一番。

殊不知天明后,严峻考验方才降临。沈翎扛着包袱在阳曲山里行进,眼睁睁看着马匹车驾从身侧唿啸而过,不由后悔没让阿福备匹快马。

沈翎有生以来第一次质疑自己的智商。

又是彻夜的餐风露宿,沈翎终是挂着俩黑眼圈走出阳曲山。

他十六年在京城闲逛的脚程加起来,也不抵这两天的路程。时步子有点虚,看见路边的茶摊,立马飞扑过去。

沈翎向来看不上路边摊子,即便是京城里支了百年的老摊,他亦是不屑一顾。

然而今日,他见了摊子就喊:店家!两碗面!

待热气腾腾的面条上桌,沈翎看也不看就直接吞下一碗,当他气定神闲地端起第二碗,可算看清了这是一碗什么面酸熘熘的感觉在喉头绕了两圈,又沉入胃底。

盯着第二碗面看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看着大海碗里的褐色肠段子,心头凉了半截。

记得当年有人送了一碗大肠面线给他,他想也不想就命人拉出去暴打。没想到今日

沈翎往草棚那头望了望,发觉这摊子除了馒头,便只剩这恐怖的肥肠阳春。可肚子还半饱,没味道的馒头实在无法下咽,比起它,肥肠面真是美味珍馐啊!

他寻了各种借口,不断安慰自己,然后吃下第二碗面。

勉为其难地吃饱喝足,自然考虑上路的事。

出了阳曲山,再行数十里,便是松烟镇,有了人烟的地方,相信吃的东西也好些。沈翎心怀无数希冀,把手伸进包袱。

店家,算账!沈翎一声豪气干云,与身在绛花楼的豪气全无二致,然他愣住了。

临行前,阿福的确给他收拾了衣衫细软,但那些细软并非一般的细软,全是几百两一张的银票,即便沈翎想摸点碎银出来,也全是金锞子的触感。

沈翎勐然想起阿福随他一同长大,与之出入的场所皆是绛花楼之流。阿福深谙他挥金如土的习惯,故而为他收拾银钱,也完全按照京城的花费水准。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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