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猪肉烧饼
沈翌把饭菜端走,此后再也无人给沈翎送饭,连阿福也不见踪影。沈翎饿得两眼发昏,推断过去,八成是那个父亲下的死令,要不今天怎么连壶水也没见?
前前后后已有四天,沈翎整个人瘦了两圈,意识迷迷煳煳的,偶尔有家将进来察看,只听他念叨着:咸菜肉饭、黄骨鱼顿豆腐、九味烧鸡、酒酿龙骨汤
从小到大也没遭过这罪,沈翎可算彻彻底底明白了什么叫做饿肚子。几乎要死的感觉。
双目无光地望着房顶,数着横七竖八的屋梁,沈翎清泽的瞳孔,此时空洞不堪。母亲的画像被他卷好,安安稳稳地搂在怀里。
恍恍惚惚睡着,貌似有人推门进来,沈翎也没多余的力气去看。
那人关了房门,轻手轻脚走到榻前,默默盯着蜷缩成团的某人,深邃的眸子里浮出一种怒色,转瞬又换作温柔。他坐下来,说:你就这么舍得作践自己?
沈翎分不清是谁的声音,惯性地摆手:我不吃,就不吃拿走
听他说话有气无力,稳稳地将他扶起,揽在胸前:你不心疼自己,我心疼。
熟悉的气息在鼻尖一绕,沈翎顿时清醒大半,朦胧着眼,仰头看他,眼底霎时溢出光芒。
笨得要死。越行锋嘲了句,拢了拢他的鬓发,饿不饿?
你怎么沈翎瞧见他穿着家仆的衣衫,便懂了。
越行锋把他扶起来坐好,捧起他的脸,在干涸的唇上舔了舔,莫名问道:刚才有没觉得我胸口很暖?
沈翎没回过神,直勾勾盯着他,看他安然无恙,也没了别的要求。
越行锋抬手在他眼前晃晃:喂,别发愣,我熘进来可不容易。
忧心了四天四夜的心上人,此刻就在眼前,沈翎原来只是看着,可将他眼角眉梢看了个遍,眼泪就不自觉流了出来,因为饿得没力气,也懒得擦。
都饿哭了。越行锋有意曲解了意思,看他眼角敛出些许嗔味,方才解开衣襟。
你不会想现在做那个沈翎刚说半句,发现是自己想多了。
此情此景,外有家将,一个人是该有多胡闹,才能无畏无惧地做那档子事?
越行锋解开衣襟,又解开中衣,最终从贴身衣物里取出一个热乎乎的布囊。一拿出来,居然还散着热气!再看他敞开的胸膛,竟然烫红了一大片。
沈翎惊道:你这几天到底干什么去了!怎么烫成这样!
越行锋不以为然:就红了点,过两天就好。来,吃吧。
布囊里是一块大饼,越行锋贴身送来,外头的家将自然无法察觉。
沈翎鼻子一酸,盯着他发红的胸口,心疼得有点哽咽,煞风景地问了句:什么馅的?
越行锋掰了半块,吹凉递给他:猪肉。难道你还指望鲍鱼的?
猪肉烧饼,这种路边货在沈翎眼里,曾经与冰糖葫芦是一个档次。如今,这饼又跟冰糖葫芦一同上了巅峰。
沈翎含泪啃着,也不怕烫,两三口就给解决了,又把手伸出去:那半块给我。
越行锋看他可怜兮兮的模样:唉,早知道就该多带点来。喂,吃慢点,饿不死却被噎死,这可划不来。见他吃的速度缓了些,又道,我早说过他喜欢你,你又不信。
沈翎眨眼看他:你说什么?
越行锋无奈摇头:你别管了,先吃。
哦。沈翎打了个饱嗝,浑身舒坦,适才想起问,没带水吗?
你觉得我能藏在哪里?觉他眼底失落,越行锋安慰道,没事,我再想办法。
诶,你不是来救我出去?填饱肚子,沈翎精神大振,你不救我出去?
越行锋道:我倒是想。可眼下风声紧,我连熘进来看你都难,何况是带你出去?不过,依目前的状况,你还是待在这里比较安全,至于吃的,我会送来。拜托你演戏逼真一些,别让外头那些人看见你在剔牙。
沈翎心疼越行锋胸口的烫伤,但肚子饿得实在难以忍受,便商量:明天能给鸡腿么?
越行锋忍着笑,拭去他嘴角的肉末:我尽量。
既然是偷熘进来,越行锋自然待不了多久,稍稍抱过一会儿,也该走了。即便再舍不得,沈翎也得放人,否则一帮家将冲进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但听门外似乎打斗激烈,紧接着哐地一声,两块门板竟轰然倒地。
沈翎藏在越行锋身后,探头看去,不由傻眼:哥、哥你来了。
沈翌手执长剑,一脸肃杀之息,扬起凛凛寒风,看着越行锋:你,带他走。拿我的令牌不,已经没用了,先带沈翎藏起来,莫要让人寻到!
难道那边出了变故?越行锋意料到什么,话音一落,见沈翌点头。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变故?沈翎显然弄不清状况。
天牢被劫。有人救了易谷、雁屿门和四派的人。沈翌语速很快,越行锋,带他走。
沈翎听过,天牢是由最为精锐的禁军守护,且是直接听命于帝君,可谓铜墙铁壁。即便武功再高,也无可能全身而退,更别妄论一举救下那么多人。除非出了内鬼。
越行锋不由分说,直接将沈翎扛起,对沈翌道:保重。
竟然从越行锋口中听到保重二字?他向来不是说这种话的人。
沈翎的挣扎胜过往常任何一回,回想沈翌方才所言连兵部侍郎的令牌也无用?再看外边,出莲阁出了这么大动静也无家将支援家里出事了!
意识到这一点,沈翎挥出双臂,身体勐地一斜,两手紧紧抠在门缝里:我不走!你们给我说清楚!哥,为什么你的令牌没用!
他难得手劲大,越行锋一连拽了两回,竟也没能动他分毫。侧目一看,他手指已被木屑扎得出血。
沈翌怒目一慑,好似玄冰迸裂:越行锋,我要你带他走!即使砍了他双手也要带他离开!沈翎,我告诉你,天牢被劫,觊觎太子之位的一众皇子已将罪名扣到六殿下身上,不止是雁屿门,还有南越的事。据我所知,已有人将六殿下私放南越长老的事告知帝君。如今六殿下因此禁足宫中此事牵连甚广,再不走,便再无机会!
越行锋没想到真相会与自己的揣测完全一致,更没想到沈翌会在沈翎面前和盘托出。虽是残忍,但,若他不说,沈翎迟早也会知道。若待到那个时候再听闻事实,只怕残缺不全,更令他无法接受。
沈翎很聪明,当即想到何为牵连甚广。南越谋乱,何其大事。不止是六殿下,更有当时随行之人,换作此时之景,势必牵连整个昭国公府!
想要留下,也必须留下。只是后颈一疼,便晕厥过去。
*
不知过了多久,当一股米香漫入鼻腔,沈翎睁开双目,看向米香飘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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