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冬青道:因为,你姓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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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冬青临走前,只留下那句:因为,你姓沈。
咬牙切齿的一句话,被沈翎听出一种无可奈何。他在想,花冬青痛恨姓沈的人,莫非她过去被姓沈的男人甩过?不对呀,甩她的人不是越行锋么?
罢了,江湖事皆是瞬息风云变色,情情爱爱更是如此,他一个京城纨绔,实在无需挂心。
说到纨绔,就他现在这副样子,还称得上是纨绔?真是心塞。
一夜心塞到天明,沈翎往边上一摸,凉的。翻身往屋里瞧,根本见不得人影。
门依旧扣在那里,桌上的茶具也无动过的痕迹。只能说,越行锋彻夜未归。
不是探路么?沈翎裹了衣服起身,推开窗去看,见武侍仍在周围守着,站位人数一个也不少,四周山色水声也平静得很,不像出事。
想到花冬青,沈翎不禁想起越行锋说过,现时的画岭危机遍布,难不成他昨夜中招了?
忧心一起,沈翎便再也坐不住,赶紧披衣往外赶。反正不出画岭,想必他们也没什么理由拦截。
刚走下木梯,立即有两人迎上来:沈公子,意欲去往何处?
某人探路的事属于暗搓搓一流,此时自然不可说。沈翎应道:醒了,四处走走。
紧接着,四五名武侍凑上前:万花深潭地形复杂,还是由我等为公子引路。
沈翎干笑着,不知如何拒绝,恰巧不远处传来两人的闲聊:
听说北边林子出事了?
对。听看守的人说,有陌生人闯入林中,结果中了大小姐放在林里的雨时香。唉,真是不知死活。
诶,那个人死了吗?据说现在的雨时香能毒死人,真的假的?
是真的。不过那个人命硬,被抬出来的时候,还喘气呢,看来功夫不错。
不错也只剩本条命,不知大小姐会怎么处置。
两人一言一词,皆被沈翎听了清楚。
那个人,沈翎想不出第二个。日前身在画岭之境的陌生人,除了他,便是越行锋。
沈翎走上前去问:请问,你们说的那个人,是谁?
两名武侍一见沈翎过来,立马噤声,更示意他身后的同伴动手。
肩膀被死死摁住,双手亦让人拧在后背,沈翎痛得不敢出声,只问:你们这是干什么!快放了我!你家大小姐可不是这样善待客人!
这就是大小姐的吩咐。武侍说完,即刻将沈翎送回竹楼。
人面shou心!沈翎一步一句抗议着,最终只是浪费口水。
*
软禁,又是软禁。沈翎这一路,还真是走到哪儿,被软禁到哪儿。
他担忧越行锋的安危,却被人束着,本来守在远处的武侍,这回把门窗都守了严实,眼下连开窗透透气也被制着。
难道就这样被关?沈翎绝不是省油的灯,他随即忆起当日在秋水山庄的脱困之法,暗道现下亦可依葫芦画瓢。
待到天黑,越行锋果真还不见踪影,看来那两人说得很有可能是他。
沈翎无法再等,迅速做好准备,等侍者送饭进来,即刻一举得手。
这一回,他可没急着出去,只当着武侍的面,让送饭侍者出丑,然后借故把他骂出去,如此便可独自吃饭,免得被一双死鱼眼盯着,不仅吃不下饭,而且办不了事。
沈翎装模作样吃了半饱,外头的武侍已不再往里边瞧,他突然吹灭烛火,将一桌碗碟拂落在地,顺道惊叫一声。
如他所料,门窗被他们勐力撞开,一堆繁杂的脚步声出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屋里。
沈翎默不作声,瞧着门外的粼粼水光,蹑手蹑脚地熘出去。任凭那群无知之徒在房里撞得东倒西歪。
趁乱熘出住处,沈翎打算去花冬青的水榭一探。
以她的性子,越行锋出了事,她定不会放过那些个上下其手不对,悉心呵护的机会。
然而,沈翎也担心,如果那个人不是越行锋,那他究竟去了何处?难道真是被困住,无法脱身?或是迷路?
沈翎正在树后藏着,偷瞄着水榭之地,正盘算着如何混进去,忽觉脖子一疼,似被针扎一般。未及多作判断,霎时失了知觉。
第96章万花风月
记忆停在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待他领悟之时,一切已然太晚,大致是自负所致。
越行锋想过会中招,也做好中招的准备,闯入林中的时候,也无想太多,反正余下的精力,足够带沈翎离开便可,中的毒、shou的伤,自可日后再说。
然而,他没想到花冬青竟然这么狠,林间释放的雨时香远远超过他能克制的程度。
说实在的,有点狼狈。
许久没有这种感觉,即便上回在京城重伤为沈翎所救,也不曾失去意识。这一次,可算败得彻头彻尾,若是传出去,他一剑绝景的名声可不保。
不过,这一觉睡得极好,一路多是警觉,为免沈翎忧心,均是一笑而过,难得安稳。
经络的微酸感,是点穴。越行锋不作挣扎,缓缓睁眼。
眼前的女子摇曳生姿,粉色襦裙与之极为相称。花家的血脉,一贯很好,无论男女,皆是不可多得的美人。曾有花鸢尾,今有花冬青。
你也不是很厉害,真是高估你了。花冬青端来一碗汤药,冒着热气。凝望榻上苏醒的越行锋,她拿绢帕在他额前拭了拭。
你也够狠,下毒这么重,不怕把画岭的林子全给毁了?要是剩一座光秃秃的山头,你说花家的先祖会不会从坟里跳出来?越行锋幽幽说着,闲眼看着她的眼神一点一点改变,面色越来越难看。很显然,刚才被点了哑穴。
花冬青笑意凝固:我收回方才的话。
越行锋叹了叹:该不该谢你?
花冬青端碗的手抖了抖,笑得神秘:林子毁了,我自有办法让它恢复如初,这一点,你不用担心,花家的祖业,岂能毁在我手里?反倒是你,还是好好担心自己,还有他。只怕那个他,根本回不来。
猜到了。越行锋话音从容,斜视花冬青的眼神亦是不起波澜,慢悠悠道,你用雨时香把我弄晕,不仅仅是为把我留下,更大的原因,应该是沈翎。我说的,对吗?
对又如何?我已经得手了。花冬青有一种砸碗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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