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舒坦的时候,沈翎想理一理思绪,顺道想想该怎么离开这鬼地方,然耳边却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连开门的声音也未听见,沈翎从脚步声断定,此人八成是高手。
慢着!人在沐浴,却来了个高手难道是女高手?沈翎额前两道黑线,直想往水里钻。
公子忘了衣衫。此音宛若清风,与方才那些娇滴滴的艳俗相较,全然不是一个层次。
放着就好。沈翎窝在水里,瞥见一袭白衣在浴桶边上停着,居然不走了!
这里是云间城,万花楼。我是主事。白衣女子站在边上说着,淡漠的眸子冷冷望着沈翎,你放心,我们不会害你。让那些姐妹伺候你,也是主人的意思。大家都是奉命行事,你莫要为难她们。
沈翎蜷着身子,忙捞了花瓣过来遮:主人?那个花冬青?
白衣女子眉心一皱:这段日子,你在这里安心住着便是,除了离开,你做什么都可以。不论你要什么,找我便是。羽,我的名字。
羽挺好听的。沈翎真想抽自己一耳光,暗道这不就是软禁吗?喂,为什么又是软禁!看样子,很难脱身。
见她转身要出去,沈翎忙叫住她:告诉我,越行锋在哪里!
羽回眸看他,冷漠的表情竟然泛出笑意,却不言语。
沈翎依然缩在那里,露出个头:我问你,北边林子找到那个人,是不是越行锋!还有,为什么掳我来这里!
羽静默片刻,又是笑而不语,眼里的神色分明是知晓全部,却只淡淡看着他。
沈翎有些泄气,想来这人与旁人不同,九成九是花冬青的亲信,若真是如此,那么要从她嘴里套出话,几乎没有可能。
我不要美人伺候。沈翎愣了半天,只憋出这么一句。
万花楼只有美人,要与不要,不是你说了算。羽把话说得清清冷冷,回身便走。
喂沈翎想披衣追上去,却见羽把送来的衣衫放了老远,只得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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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万花楼住了两天,成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简直就是猪圈里过活。
羽虽说万花楼只有美人,要与不要那些什么,但她总算有所收敛。那些美人除了送饭、送玩物过来,也无其他出格的举动,可以说,丝毫不走心。
这种日子,让沈翎几乎憋得发疯。既得不到越行锋的消息,又无法出门,更糟糕的是,他连一个字条也送不出去,难道真要在这烟花之地待到老死么?
公子,送饭。美人叩门进屋,面无表情,与当日的热情是天壤之别。
谢沈翎才说了一个字,美人转身就走,连看也不看他一眼。
现实啊,真是太现实了。连个说话的人也没,那个羽也有两天不曾现身,不苟言笑的冰山美人,当真比山匪狱卒还要无情。
沈翎啃着鸡翅,如同嚼蜡。过惯了同越行锋一起的日子,如今已有三天见不着面,心里真是怪想他的。也不知他好不好,北林的雨时香要疯了!
抄起饭碗,正要狠狠砸地,他的手,滞在半空。
有了!沈翎心生一计,顿时有了食欲,将饭菜吃了个干干净净。
近日暮,送晚饭的美人在门前候着,叩了门,待沈翎应声,方才推门进来。
遗憾的是,她连送饭二字也不及说出口,便觉后脑一疼,眼黑着跌了地。
沈翎握着砚台,忙将门关上,随后紧闭双眼,俯身去解那美人的衣衫,不慎碰到一处柔软,嘴里即刻念叨:罪过,罪过,看不见,看不见,我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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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有点羞耻,但不失为一个脱身的好方法。换上女装的沈翎,觉得自己很机智!
轻而易举离开房间,轻而易举下楼,又轻而易举熘到后院真是顺风顺水。
曾在绛花楼看姑娘梳过发髻,还好当初闲得无聊看了,否则一个女子披头散发地来回走动,的确不太方便。
一路顺遂的沈翎有些飘飘然,一时间忘了自己身着女装的不适感,一步一步走着,全无阻碍,最后连裙摆也不用提,健步如飞。
路径不熟,终究绕了些远路,但能找到后门,熘出去就行。
正当沈翎偷笑着把手递去门栓,身后响起她宛若清风的声音:沈公子,要去哪里?
羽静静站在后边,眼神凉凉地看他一身湖水蓝曲裾,倒是把他的身段衬得不错。看他撇头过来,居然眉目清秀得胜过女子!
沈翎顿时蔫了,手却止不住去拉门栓:羽姑娘,早呀。
羽仰首望天:早?天黑了。沈公子,不妨由我送你回房歇息,如何?
一下子被逮得正着,且是穿着女装被逮到,这已经超脱羞耻的范畴,完完全全成了耻辱!
挖条地缝钻进去?不,应该一头撞死!
沈翎哭丧着脸,一跺脚:你主人关着我,有什么意思?她不就是喜欢越行锋么?让她喜欢去呀,有种就抢走,公平竞争会死么?关着我有个屁用!
羽一脸淡漠:沈公子,请跟我回去。
有那么一瞬,沈翎觉得这个羽跟沈翌很般配,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仔细想想,沈翌还好些,不想这个女人笑而不语藏着刀。
跟我回去。羽重复道。
不回!沈翎才不想回去憋死,便伸手去开门。哪知指尖一碰到木头,一条细丝即缠上手腕,倏忽一扯,整个人便跟死鱼似的翻了地。
沈公子,请。羽两指捏着细丝,死死掐住沈翎手腕血脉,渐次威胁。
手腕很快被掐出红印,甚至有点渗血的意味,沈翎怕死,只道好汉不吃眼前亏,被迫从了羽。
被羽一路拽回去,被扯着头发拽回去,正在万花楼吃喝玩乐的客人见了,还以为老鸨拎了开熘的姑娘回去,有的一笑而过,有的竟然询起价来。
沈翎且听且走,心里默念着,要是越行锋在,准得把你们的眼珠子给挖出来!
是啊,如果他在可惜他不在。
现在连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怎么还能指望他来大杀四方?
念着越行锋的安危,沈翎有点难过,偏偏这难过,被羽看在眼里。
哭了?羽清清楚楚看着某人眼角盈着光。
你哪只眼看到了!沈翎往四周一瞧,果然,又回来了。
羽懒得与他多说,只是冷笑:那你是对我万花楼的姑娘不满意?觉得她们伺候不周,所以想逃?
沈翎卸下头饰,也顾不得遮掩,直接褪去裙衫,抄起榻上的中衣披上。
羽又道:看来是真的不满意,这让我情何以堪?此刻,她笑了,每一个客人都乐而忘返,除了你。既然主人要我好生伺候你,那我,自然不能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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