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话说得这么狠,越行锋也没必要客气:叶堡主,人命关天,望三思而行。
叶铭修依旧是那副不可一世的死样子:不曾有过,何须三思?若越公子有心刁难,就别怪叶某无情。即便身在繁吹谷,我叶家堡的地方,亦不可令人随意出入。
话音方落,叶家诸人纷纷起势,右手握着刀柄,像是随时可放手一战。
只可惜,他们面对的人,是越行锋。他向来不顾及生人的颜面,见叶铭修一脸荡漾,自然而然就调侃:柴参知的确是座不错的靠山,叶堡主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为了自保家业,也无可厚非。
叶铭修立马气得面色发青,本以为花家人以和为贵,一个随卫也惹不出什么风波,更妄谈气焰嚣张,可眼前此人未免太过猖狂。
白卓尚且知道收敛,叶堡主的反应,貌似慢了那么一些。越行锋发觉叶铭修心生疑惑,趁机道,一个柴参知算得了什么,我与六皇子相交之时,也没听闻柴廷有你这么一个朋友。
六皇子叶铭修的脸色又变了变,此人与六皇子相熟?
叶铭修回想当时白卓刁难沈翎,又轻易放过,若说是因此人在场越行锋,姓越!
越行锋笑了笑:叶堡主,懂了?
半年前有传闻匿迹江湖的绝景一剑重新现世,曾有去过夕照楼的人提起,便是当时那个与六皇子一道的剑客,好像姓越叶铭修心头一惊。
眼见叶铭修有所松懈,越行锋正想趁胜追击,只见一人从后边跑来,在叶铭修耳畔窃窃私语。
叶铭修听后,神情平复不少:越公子,眼下我儿确实不在屋内。
望着他边上的那名随从,越行锋大概知晓发生什么事,原来这些人的目的不是阻截,而是拖延。
越行锋不及多言,就见花冬青从远处走来,看她指了指叶家那头,又做出两指开熘的手势,看来那个柴石州的确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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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失策,使人开熘,越行锋最担心的是沈翎。倘若沈翌有个三长两短,天晓得那个笨蛋会做出什么。
与花冬青往回走,然走到一半,却被她拖住:跟我去见商隐。一双眼四下一瞄,见无人左右,又重复道,走,去见商隐。
越行锋意识到什么:难道人没走?你刚才的手势不是
花冬青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演戏这种事,我也会一点。那个柴石州是想熘出谷,只不过让繁吹谷的人给挡了,眼下还在谷内。
越行锋笑着接话:你想借机让商隐出面?
花冬青笑道:不是我,是花家。
越行锋道:沈翌成了那样,他也放心出来?即便他放心,你能保证商隐会出手?
沈翎是花家少主,他自然要出来,哪怕是站着也好。至于沈翌的毒,方才已被商隐抑下。他都肯这般出手,你说他会不会帮?花冬青懒得与他多说,拖了他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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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樱堂后院,商隐等在那里,站在边上恭恭敬敬的人,自然是沈翎。
劝得如何?花冬青让沈翎先行过来,是为了让他以家主身份相求,然而这个表弟一点长进也无,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一句话也说不上。
你要他怎么劝?越行锋见沈翎眼中有所期待,然现实也只能摊手:对不起,让人跑了。
商隐悠悠回身,注视越行锋手里的剑:其实,只要你肯出剑,叶铭修那些人绝非你的对手。然你收剑不出,多半是顾忌我,还有此时入眠梦中的那群人。绝景一剑,何时懂得前后思虑?他说这话时,余光有意无意转向沈翎,笑而不语。
越行锋笑道:难不成谷主愿出手相助?
商隐低眉笑着,良久才道:吾等早已隐于世外,不问世事,而我多半守中庸之道,有时偏颇一方,也只为权衡。如今事关朝野,若我再有所偏向,只怕我繁吹谷也不得安宁。
沈翎一听商隐意图置身事外,想争上几句,抬眼却见越行锋摇头示意。
越行锋替沈翎言道:不过是救人,若谷主当真恪守中庸,也不必出手稳住沈翌的血脉。可见谷主的意思,与我等并无不同。
商隐眉目含笑:这,便是我商隐的中庸之道。遂负手而立,朝野之事,与我何干?即便刚才你与叶家大打出手,为的也是柴沈两家,与我隐世诸人有何干系?我要是出面干预,才是真正的偏颇。至于那些宾客,他们,一个字也不会说。
一句话说得上下不沾,沈翎又是听不明白。越行锋见了,笑着解释:你商伯父的意思是,他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我们自便。
商隐笑得开怀:我有这么说过么?我不作为,也是为了自保,惹上朝廷,即有违先祖之愿。余下的事,你们自行意会便可。
越行锋提起长剑:那么,我就不客气了。若伤到繁吹谷的花草,花大小姐,就靠你了。
花冬青本就纳闷,分明是商隐一句话能解决的事,非要闹得动手,虽说是成全了他的中庸,但不觉得累么?眼下越行锋又丢了句话过来,她实在懒得应,心说这些男人做事弯弯绕绕的,还不如女人利索!
她越想越不甘:既然是这个意思,早就该明说。现在让叶家有喘息的机会,哼,刚才就该把他们一锅端了。
越行锋在她肩上拍着安抚:刚才一锅端了也找不着人好吗?话说你不是不在乎沈翌的死活么?
商隐忽然抿唇笑道:面恶心善。
那现在是时候了吗?我哥他恐怕撑不了多久。沈翎忧心忡忡。
无妨,我的人已在叶家周遭守着,只要叶家失了戒心,柴公子现身,你们即可动手。商隐成竹在胸,却又笑着一问,你还未告诉我,柴石州为何要控制沈翌。
这沈翎呆立当场,心说绕了一圈,终究回到这个问题上。方才商隐曾问过此事,然而个中因由难以明说,所以才默在那里,后来让花冬青理解为毫无长进。
谷主,不好了!一声疾唿,凌空而至。
被商隐遣去守护沈翎的武侍匆匆赶来,在他身后竟是本该在榻上养伤的羽。
武侍的臂膀划伤一道,脸上亦有血迹:沈公子遭人掳劫,不知所踪!
第128章道是无情
月明星稀,青川笼薄纱。鸟鸣清逸,盘绕山屿,振翅而去。
夜风吹得藤蔓稀疏作响,左右起伏,半掩着一处石穴。叶面光洁,隐隐映着洞内溢出的火光,跃动不定。
唇畔依然泛着腥涩,记得昏厥前吐了不少血,彻底昏死过去,又有一股内劲注入体内,勉强维持心脉平和。
然那股内息并撑不了多久,丹田腾起的浑浊之气,很快将其冲散,化作一团郁结,卡在咽喉,久久不得喘息。
喉咙一动,一口气急着逸出,口中似含着浓重的苦味。这种味道很是熟悉,是七星鬼萝的解药,前几日尝过两颗,却不似今日这般苦涩到难以忍受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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