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错了。越行锋敛去笑意,肃然道,如果那人大胆到随意进出繁吹谷,那自然就不存在什么难与不难。身在繁吹谷,虽是安全,但也容易被人瓮中捉鳖。
沈翎的脑子转了好几圈,方才想明白:那我们赶紧出谷?
越行锋假笑道:外无天罡十二卫左右照应,你真以为凭我一人之力能做到什么?
花冬青的表情明显是惊讶:越行锋,你不是很自信么?怎、怎么说出这种话?不像你。
自信?越行锋暗道,以前那是自负吧?他说:自信能当饭吃吗?要是柴石州那货带一群人过来,再耍个阴谋诡计,即便我脑子再好使,也要有人帮忙好么?
不知怎么地,越行锋从两人眼中看出一丝鄙视,无奈地将目光飘去他处,刚好见沈翌房里的灯火暗了:他睡得这么早?往日这个时辰,他不是打坐练功么?
经他一提,沈翎与花冬青一道侧目看去,且同时瞧见一抹银色穿透夜色,直直没入沈翌房中。紧接着,房门开启,一人从里边走出,手里握着那枚银色。
谷中并无沈翌的好友,此刻他出门是为了什么?沈翎心生疑问,便想追上去:我去问问我哥去哪儿。
我去。你待着。越行锋一口拒绝沈翎的提议,并点了他穴道,把他搬去榻上,眼下不太平,你还打算到处乱跑?冬青,交给你了。
行,我看着他。花冬青话音一出,越行锋便出门追去了。
你们要不要这么齐心?沈翎欲哭无泪,在他的安全问题上,某两人似乎已达成默契。
*
夜色袭人,当空无月。
越行锋紧随沈翌之后,发觉他一路走走停停,甚为古怪。再看周围环境,发觉他行路方向与前几日有所不同。柴石州向来喜欢在山道上约人,然今天的方向有那么一点不对劲。但扔暗器召出沈翌,确是他的做法,难不成他在山道上待腻了?
路途越走越泥泞,越行锋本想跟着寻到柴石州,再借机将其击败带回,但眼前的状况愈发怪异。
这路不对劲。越行锋心生这种想法,步子也随之划出,挡了那人去路。
少将军,这么晚了,你越行锋的轻佻句子鲜少如此断续,他紧盯着这个人,头皮一阵发凉。
穿着沈翌的衣服,提着沈翌的剑,甚至连行步姿态亦如平常
但,他不是沈翌!
第142章为时已晚
调虎离山?中计!
意识到这一点的越行锋,明白一切都晚了。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赶回住处,已寻不得沈翎,在他眼前的,只有倒地不醒的花冬青。
上前试探她的鼻息,还活着。那人居然手下留情?
虽说是留情,但一掌也算狠厉,花冬青并非等闲之辈,要一掌击晕她并非易事,且房中摆设整齐无恙,足以见得那人是一招得手。
莫非那夜两人相搏,他仍是留有余地,以暗器逃脱,只为迷惑?
越行锋的拳头愈发握得紧,他很清楚,方才跟踪与返回的那段时间,足够那人带沈翎走得很远,远到追不上。
门前光亮一暗,沈翌提剑站在门口,见越行锋将花冬青送去榻上,又看房里不见沈翎的踪迹。他本不想问,又不得不问出口:沈翎去了何处?
察觉沈翌的鞋靴边上沾了不少黑泥,有些已干到脱落,而这种黑泥在繁吹谷中仅有一处。越行锋明知故问:你整晚不在房里?
沈翌回头看向自己的房间,见房中焚烧的烛火竟然暗了,隐约猜到什么,却说:我觉得白仲有些古怪,便去他们的住处一探。结果,没遇上白仲,就连白翔也不见踪迹,只有白卓的棺材摆在屋外草棚中,有点惨。
先前被商隐置于涵清洞,如今来了血脉亲人,却落了个风吹日晒的下场。白卓的一生可真够倒霉的,身前身后都没什么好果子吃,死了才知道被老婆戴了绿帽子,而且还是沾在头上,掰也掰不下来的那种。
越行锋向来话多,然今日竟然不言一语,沈翌观人于微,发觉他的脸色渐渐暗淡,紧攥的拳头似乎渗出一丝殷红,当即问道:你还未答我,沈翎去了何处?
我中计了。越行锋很坦然。
中计?沈翌无法相信,像越行锋这种人也有中计的一天,还毫不避讳地认了。
是。刚才我见一枚银镖射入你屋内,随后你手握银镖走了出去。我以为你要去见柴石州,便想趁此机会将其擒获。哪知那个人根本不是你。越行锋看似轻松,可语调明显勉勉强强,有心人皆可轻易听出其中的震颤,比如沈翌。
自作聪明。沈翌淡淡嘲了一句,立马推断出结果,所以,是柴石州擒了沈翎?
能把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越行锋委实佩服他,依照沈翌的口气,似乎料定柴石州不会对沈翎做任何事,也料定沈翎必然无恙。这种情绪之外的语调,令人不寒而栗。
沈翌还等着回应,越行锋扯出一个笑:还能有谁?
这时,门外跑来一个侍者,是商隐的近侍。看他跑得气喘吁吁,貌似急迫,他缓了缓,对越行锋二人道:谷主请诸位前往烟未阁一趟,说事态紧急,必须马上与诸位相商。
越行锋正要应下,余光瞥见榻上的人忽然动了动,立刻改口:你先回去,转告谷主,我等随后就到。
侍者的面色有点难看,估计是商隐下了死令,必须请人过去。然侍者一见站着的人的表情都不太好,且榻上躺着一个貌似花冬青的貌美女子,遂在心底补完一出完整的争风吃醋的狗血戏码。最后,下定决心:二位继续,我这就去回报。
继续?继续什么?越行锋与沈翌面面相觑。
我居然没死!花冬青双手支着起身,感觉胸口有血脉阻滞,便立即运转内息疏通。
你死不了。越行锋快步过去,冬青,是不是柴石州?
花冬青气息缓和,面容又是一片黯然:行锋,沈翎被人掳走,是我没用。
越行锋看她自责不已,劝道:柴石州的武功,只怕不在我之下,你也不必太过自责,当时是我思虑不周。倒是你,内伤可有大碍?
花冬青尽力舒展眉心,摆手道:无妨。我们必须马上把沈翎找回来,那个人诡计多端,天晓得会让沈翎做什么事!
她的情绪愈发激动,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越行锋顿时对她的内伤状况放下心,提起商隐之邀,顺便劝她:柴石州的一掌可大可小,你先歇着,我和沈翌去去就回。
花冬青利索地翻身下榻:说不定是有沈翎的消息,我也去。
未等越行锋开口,沈翌便道:不是。沈翎被劫一事,恐怕商隐尚未知悉。
无关沈翎,却又急成这般,谷中已无外人,还能有何急事不对!还有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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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花冬青的坚持下,越行锋三人一道去了烟未阁,一眼就见素来处事泰然的商隐,此刻竟然面色肃然,尤其是察觉花冬青负有内伤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