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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多败絮——弗烟(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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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翎怀疑自己耳背:你说什么?

穆元抬起左手,似拈了一个不知名的手势,在沈翎看来,是挺唬人的。他说:少主将王族指环交托予你,便是娶你为妻之意。既然为人妻,又如何能做苟且之事?昨夜那人,你道不出名字,想来必有难言之意。

沈翎一听这话,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我的确有难言之意,但苟且穆长老,这莫须有的罪名,我可担不起。

方尊中的烈火愈燃愈烈,映在穆元的瞳孔之中,显出几分血色,颇有嗜血之威。

虎头金钩闪过火光,穆元眼底溢出锐色:在南越,与他人私通乃是重罪,理应处以火刑。

什么!这一次,沈翎确认自己没有耳背,他听着哭笑不得,差点就当着穆元的面给咧嘴了。

火刑。穆元重复道。

他是疯了吗?私通?私通你大爷!沈翎心底燃起一团火,恨不得越过方尊,把穆元烧成一坨灰。

这种话都说得出来?我沈翎可是堂堂正正与你少主一道想到一半,沈翎怔住了。

昨日,穆元曾说过,引他现身,不难。

所以,穆元明知来人是越行锋,却硬要说成他人,目的就是诬陷他与他人苟且,如此也好判他的火刑。一旦定了罪,用刑,那么越行锋必定被迫现身相救真是无聊又老土的一盘棋。

穆元见他眉头深锁,料想他是怕了,便说:那人究竟是谁,你说不说?

沈翎暗道绝不能出卖越行锋,否则两人都走不了:说与不说,有何区别?你明明就知道那人是谁,偏偏又来问我,你真的好烦啊。穆长老,你年纪这么大了,就别玩了,做点堂堂正正的不行吗?

对方说了一通,穆元仍是大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你让他现身,我就放你。

看来是没得商量?沈翎绝不信穆元会做出什么出格事,要是自己有个三长两短,越行锋一定会替自己报仇,穆元还算有脑子,这笔账,他知道该怎么算。

是。穆元应得很决绝。

沈翎顿觉高估了他,关于脑子,他还真没有。我不知道。

穆元点了点头:好,三日后,火刑。就在此处。

在这里行刑?你这是吓唬我!

虽然料定是一场虚惊,但沈翎体内的怕死血液瞬间上涌,使得他的表情拧成惧怕。

*

既是三日后行刑,那么三日前的时光,自然是软禁。

是的,又是软禁。沈翎仰卧在榻上,深深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软禁的命。

越行锋,他人呢?不会憋死在密道里了吧?沈翎想着,便探出身子朝睡榻下边看。

因为火刑已定,青葙和青兰的监视也松了些,此刻不在房中。

睡榻下漆黑一片,沈翎怕着火,也没敢端烛台过来照着,只好冲着黑漆漆的下边,低声喊着:越行锋,你死了没?

话音未落,鼻子就撞上一坚硬物什,疼得沈翎直往榻上退。

房里一片死寂,沈翎捂着鼻子,试探道:越行锋,活着就出来。

不知何时,烛火灭了。

一丝寒意窜上沈翎的嵴背,他一愣,略微急了:给我出来!混蛋!败类!

骂够了没?一双大手环上腰际。

你真是温热的唇瓣突然一堵,沈翎僵得说不出话。

两天没见,又想我了?越行锋一如既往地没个正经。

沈翎的脑子虽是乱的,但想的绝不是越行锋脑子里那些龌龊事。他不等某人尽兴,就把某人狠狠推开,毫无留恋地一抹嘴:你够了!现在是什么情况,你还有心思干这些?这两天你死哪儿去了!

越行锋张臂把他搂着,死也不撒手:太久没回来,路不熟。

沈翎傻眼:你可别说你这两天都在迷路!

越行锋叹了叹:是啊。脑子不好使。

我看你是真的不好使。穆元硬要说那天晚上的人不是你,还诬陷我跟别人行苟且什么,实在太过分了!他现在要处以我什么火刑,完全是为了吓唬我,然后引你现身救我沈翎感觉身后某人在做别的动作,回头一看,在宽衣心头窜起一团火,我说你脱什么!还不快跑!等穆元发现,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难道你想被火烧成黑炭?你不心疼,我可心疼。所以,我来救你了。越行锋说着,竟然扯过薄被,将两人裹在一起。

你这样是救?沈翎额前刷出无数条黑线,你可以先给我滚么?

穆元想什么,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越行锋在他耳边轻笑,再说了,我没打算走。

你脑子抽了吧!沈翎怒骂一句,耳边即传来一个声音。

几簇火光转入屋内,站在门前的人,毫无疑问,是穆元。

第156章混吃等死

晨光透进窗子,沈翎很少起得这么早,尤其是与某人共处一室。

睡榻上整整齐齐,一张薄被安安稳稳地覆在沈翎身上,不见多余褶皱,屋里亦是缭绕着干净的熏香气息。

他睁开眼,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独享睡榻的感觉,真是轻松自在,利落地起身,腰间也无酸麻感。

要是每天都这样就好了。沈翎静静想着,扭头转向左侧地上。

暗色松木地板上,四仰八叉地倒着一人,是沈翎昨夜亲自将他踹去地下,踹了足足七次,总算打消他上来蹭睡的念头。

本想让他在地上着凉一夜,也好反省,但待到半夜,听闻他咳了一声,又忍不住拖了条毯子给他盖上。

如今想来,真是多余。此人皮粗肉厚,睡在冰上也未必有恙,真是多虑。

沈翎盘腿坐在榻上,双手托着下巴看他,依旧是那张英俊不凡的脸,一旦他睁开眸子,整个人都将被他吸进去,不可自拔。此刻他闭着眼睛,这样很好,这样才不妨碍上去踹个两脚的冲动。

他为什么不走?沈翎想到睡着,也没想出答案。

明知走不了,明知是个阴谋,明知穆元绝不会轻举妄动,他仍是傻乎乎地自投罗网,成了瓮中那只鳖,仍然是一副死不要脸的模样。

昨晚,他是能走的,只要往榻下一滚,穆元绝对追不上他,可他却堂而皇之地留下了,还当着穆元的面赖在榻上,直到穆元带着一众影魅离开,他也没起身开熘的意思。

十知阁的那群老头定会逼他做那些事,他留下,是认怂了?

就是这般气不过,气不过他破罐子破摔,不思进取、不思跑路,才一气之下把他踹下睡榻。

看他现在这模样,貌似睡得挺香,睡得挺好。就这么放弃了?他一句也不解释。

沈翎长叹一声,轻手轻脚走下睡榻,抬脚跨过他,生怕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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