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个时候,乐渊定然会继续那日浴池之中的未完之事。
机会来得很快,快得出乎意料。沈翎明知其中有诈,仍是决定铤而走险。
当夜,有刺客入宫行刺,沈翎也懒理是正常刺客,还是前来里应外合的熟人。反正横竖都是死,必须拼上一次。
当他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看见空无一人的庭院,灵台上一瞬清明,他不由笑了。
果真有诈,还诈得十分明显。明摆着欢迎他跑路,又似乎暗示什么。
铤而走险?想得幼稚了。
沈翎仿佛看见乐渊站在庭前,笑着对他道:生,还是死,皆由你亲手所选。
这位太子在逼迫他作出选择,很遗憾的是,他乐渊等不了,沈翎更不可能等下去。不愿屈服的结果,都是一样。
千万种死法在脑海中唿啸而过,每一种都是鲜血淋漓。不过,貌似离得还远。
所谓的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对沈翎完全不适用,留得青山的后果,就必然是苟活、或是献上躯体。
其实,乐渊想做什么,基本上无法预料,既然不是乐渊的对手,不可能有更好的结果。
谨慎的念头一扫而空,沈翎大胆地踏出去,直到离开清池,也没见着一个侍者,更别说有人上前拦他。
*
幼时入宫的记忆犹在,找到琳琅阁毫不费力,只是在推门的那一刻,嵴背抵上一抹森寒。
无数火光在背后燃起,黑夜白昼,沈翎闭上双眼,继续上前一步。
他感到那抹森寒逼近,却始终留有相对安全的余地。
伸手,推开门扉。动作利落,身后的剑也撤得毫不迟疑。
出宫的路,我没有设防,不会有人拦你。沈翎,我是想放你走,可是,你放弃了。乐渊的声线很平静,像是被清扫干净的修罗场,不过一个指环,你就这么看重?一件死物,比你的命还重要?
若真心想放我,你大可以在我拿完指环之后再放一回。沈翎没心思转身,两眼盯着琳琅阁中的木案,上边摆放着那枚指环。
如果你不拿指环,我还是会放你走。乐渊叫住他,却见他充耳不闻地俯身,拾起那枚指环,你
你不会放我。沈翎将宽大的指环套进拇指,颇有慷慨就义的气魄。
在越行锋身边,沈翎可以放心大胆地懦弱、尽情依赖。可一旦离开了他,隐藏在骨子里的果敢,立即充斥于每一寸气息。
靠自己,保护好自己,才可能有再见的一天。
沈翎顿了顿,低头旋着指环:你费这么大力气带我回京,又岂会轻易放我?即便是现在放了,我也走不出京城,而你,也会以另一种方法占有我。因为,你是乐渊。我曾经不想承认你是这样一个人,但是现在你不必再装了。
在某种程度上,乐渊不愿伤害沈翎,好不容易拥在怀里的人,岂能轻易毁去?本以为这一次再无阻碍,本以为能凭借一己之力终生将他束缚,哪知所有计划竟让那个异常敏锐的父君察觉。姑且不论是谁人出卖,那位高高在上的帝君已迫他作出选择:沈翎、帝君之位。
正如沈翎所言,他是乐渊,所以,他毫无悬念地选择了后者。
然,乐渊也的确想过再擒沈翎一回。召集亲信,欺骗父君,让沈翎逃脱,随后再掩人耳目,将他藏去别处。纵然冒很大的风险,但胜算极大。但现在看来,显然没有必要了。
乐渊盯着他拢在掌间的南越指环,妒火丛生:有得必有失,你得到想要的,就该有所觉悟。
沈翎直视乐渊的眼睛,握紧指环:我知道,我是心甘情愿。刚才出门的时候,太子殿下已经说得很清楚。不是吗?表情变得释然,似乎听到有一个声音在心底沉浮,说是会来救他。
一刹那,心如止水,沈翎笑道:太子殿下,你想做什么?请便。
乐渊面色肃然,从胸腔抑出的气息如是坚冰:沈翎,戴罪脱逃,欺君罔上,更通敌叛国,现押入天牢,听候发落!
沈翎有些错愕,居然不是斩立决!看来,慷慨就义的愿望,是要破灭了。
*
蹲牢房,对于沈翎来说,早已是驾轻就熟,毫无感觉,就是略冷。
这一回,那些狱卒显然很不客气,给了他一件单薄的囚衣,要知道此时正值初冬,在牢房里待着,很容易被冻死。
不过,在沈翎冻成冰块之前,有人送来冬衣。
按常理来说,以沈翎的重罪,应是见不了任何人,可是现在,沈翌竟活生生地出现。
沈翌将冬衣给他披上,温热的手掌覆在他前额,吁了口气:还好,没发热。
沈翎渐渐回暖,见沈翌安然无恙,亦是安心不少:家中没事就好。发觉沈翌有点讶异,遂道,若是有事,你与父亲一定也穿着我这身衣服,一同关在这牢房里相偎相依。
你还有心情说笑?沈翌知道沈翎跟随那人一路,心性变了不少,却不知是如此地步。
乐渊不会放过我。沈翎忽然认真。虽然知道这是下下之策,但他不得不对兄长说这番话:哥,我知道,你与父亲能安然无恙,柴石州定是出了不少力,但是,向帝君告密的,也是他。我说中了么?
沈翌眉心一拧:他这么做是为了
沈翎打断道:我明白,他很聪明。这一招,很冒险,也很对。哥,你听我说他顿了顿,尽量让自己说得清晰,哥,你要劝父亲,无论他与柴廷之间有多少成见,眼下必须放置一边。如今朝中能依靠的只有柴家,哥,我相信柴石州会帮你。
他沈翌鲜少迟疑,眼前算是一次。
如果越行锋说的是真的,我相信他会。哥,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无论你用什么方法,也要让父亲接受,他很顽固。沈翎没想到自己会如此忧心那个父亲,是所谓的血脉亲情?
我懂了。沈翌看他眼底并无灰败,你在想他?
他会来救我。沈翎笃定道,脸上同时泛起一抹淡淡的绯红。
沈翌一怔,顿时语结,他不知该不该道出事实。柴石州与他说得很清楚,当日的毒箭,是他亲手射穿越行锋的身体。后来二人缠斗良久,以内息运转来说,毒性已深入越行锋五脏六腑,再无生还的可能。
若说还有一个花冬青,那么也无太多可能,因为她已经死了,为了保护这个表弟。可以说,所有人都死了,除却那个使长鞭的白衣女子。柴石州的人寻了五天五夜,也未能寻到她的踪迹。
沈翎注意到兄长的神情:你也觉得他死了?柴石州说的?
沈翌叹了叹:你放心,我会救你,跟上次一样。我能救你一次,就必定能救第二次。
他不会死。一个属蟑螂的人,怎么可能死?沈翎单手托腮,全无担忧之色,没找到他的尸体,对吧?
这沈翌无言以对,的确,当柴石州命人收拾尸体时,确是没见到越行锋。但他倒的地方遍布乌黑血迹,几乎把血流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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