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一同身着蜀锦从车驾下来,貌似奇装异服的装束就惹来其他客人的瞩目,其中不乏嘲笑之声。
沈翎觉得奇怪,不就是蜀地商人么?哪个不是穿成这般?有必要嘲笑么?
这时,越行锋对他耳语:你先跟冬青他们去吃东西,我过去聊聊。
花冬青适时上前一扯,便将沈翎拖去一边坐下。
越行锋缩着头,装出一副纯良生意人的模样走去那些人身边:公子,要买布吗?
被问的公子满脸都是受宠若惊的神色,想不到自己一身落魄样,还能被称作为公子。
当然,这是越行锋的考量。若问一些真的公子,只怕问不出什么,还得再被嘲笑一回。
那公子顿时心花怒放,整个人变得热情起来,拉着越行锋坐下:看你们把货往北边拉,是要送去京城卖?
越行锋一脸茫然:是啊,听京城的商人说,他们那边的柴公子偏爱蜀锦,刚好一家人都想去京城转转,所以就想去碰碰运气,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
此话一出,边上的看客笑得更为放肆,还有人说:你运回蜀地去吧,那位柴公子可没心思买你的布。
那公子听着心疼,便去安慰越行锋:别听他们的。京城的达官贵人可不少,那个柴公子不要,自然还有别人要。我看你的货不错,能卖出去的。
越行锋感激道:多谢公子。只不过柴公子为何没心思买布?
何止是买布,估摸着做什么都没心思。那公子放低音量,偷偷对越行锋说,看你人还不错,我才说的。京城啊,好像出了大事,据说柴参知已经两天没上朝了。那位柴公子是回了京城,但一入京就没了人影,有人说啊,是被贼人绑了去。你呀,小心一些。
谢谢了,公子真是好人。越行锋寒暄几句,躬身退开。
柴石州被贼人绑票?呵呵,只要认识这个人,就会明白这等低俗之事绝无可能发生在他身上。
还贼人,贼人没被他柴大公子打得五脏出血就不错了。
越行锋回到沈翎那边,把方才那人说的复述了一遍,再道:我觉得,柴石州被绑是假,京城出事才是真的。这么一想,我们必须改卖其他东西,蜀锦是决计不能要了。
花冬青不解:卖什么不是卖?为何蜀锦就不行?
越行锋道:想想我们出江城时用的借口,估计那时候,京城的事还未传过去,所以那些守城的才未起疑。但是,有蜀商送货上京的事已经有人知道了。在柴家可能出事的情况下,还有人执意给柴家公子送蜀锦,八成会惹人怀疑。
花冬青撇头看着一车蜀锦:你要想办别的货,首先是把那些给卖了。这一路做生意可不容易,你打算卖给谁?
越行锋神秘道:你不是有个干弟弟么?
花冬青瞬间领悟,毫不客气地现出鄙夷的表情:居然又去坑我干弟弟,上回坑得他还不够么?他可是送了信给我,说是为了救沈翎,他爹被京城的大人物请去府衙喝了两回茶。这回的事,可不比上回轻,你可真好意思。
见越行锋笑意勉强,沈翎怔了怔,霎时神魂归位,耷拉着眼问:又去许州?
越行锋默认,而后对花冬青呵呵笑道:这批蜀锦还属上乘,与你那位干弟弟换点东西,他也不吃亏的,顶多就是多喝两杯茶。
花冬青完全没有理会越行锋的意思,对沈翎道:你怎么就看上这种人?
深深感觉到不厚道的沈翎,此时只得苦笑:没办法,得活着啊。
第226章见不得光
有一种人,无论你需要与否,他都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比如,许州的那对父子。
若换作常人,被乐渊请去喝茶,还能活着回来,首要大事便是迁徙离城,隐姓埋名,远走高飞可是,他们并没有。
虽然不知道奚家父子是以怎样的执着死守许州,但对于沈翎一行人,确是好事一件。
然而,本是无法理解的事,在入许州之时,即有了答案。
自从南越起兵反叛,大崇帝君便下令加强国境之内所有城池的防守,非城中固定商户的货物往来,均需通过严格盘查。哪怕是成山的大米,也得一袋一袋验查。
颜陌的蜀锦本是没有问题,然问题在于车舆之内的羽。
若是常人,说是得了风寒便罢,但是她年纪轻轻却发间霜白,且是独独一缕,任谁见了都觉诡异,更别说是守城多年的人。
但可喜的是,当守城兵卒一听是给奚家的货物,居然连验查也省了,直接放行。
几人不禁暗叹奚家在许州的势力,能让忠君爱国的兵将忽略帝君之令,足以见得奚家的非同寻常。也难怪他们执着死守,离了许州,当真是没这项福利。
一进城,五人便加快脚步。如今京城可谓剧变,连柴家都出了事,如果再拖下去,只怕没人可以保住沈翌。
按照原计划,在许州只停留一夜,无论奚家给什么,反正换了就走,不作逗留。
直到一行人到了奚家门前,方才明白事前想得太简单。
既然京城的消息已传到路边茶摊,自然已传到许州。奚家听闻此事与沈家有所关联,更是自然而然生出防备之心,就算是干姐姐,也绝不买账。
奚家谨慎的人,向来是奚长青,而非他的宝贝儿子。所以,眼下让沈翎等人吃了闭门羹的,定然是老的那位。
一群家丁挡在门前,死活不让五人进去,甚至连通传一声也不肯答应。
说实在的,此行五人,除却一个躺着、一个废渣,剩下都是以一敌众的高手。眼前这几个喽啰,根本无需放在他们眼里,但是,商人就该有商人的样子,何况是来自封闭的蜀地。
今日的花冬青可算是耐性十足,与几位家丁好说歹说,愣是没把他们说动。即便提起她与奚泽的关系,几位家丁也是无动于衷。
挣扎了一阵,花冬青终究装不下去,自顾自地卷起衣袖:通传一声是会死么?
沈翎眼见情况不对,然回头见颜陌还坐在车板上守着,故而只得硬着头皮平息这事。他拽住火冒三丈的花冬青,低声相劝:表姐,低调一点,奚家大门开在街上呢。
花冬青寻回一点理智,但怒气难消的她,忽然一挥手:越行锋,你来评评理,拦我也就算了,你是他家少爷的救命恩人,连你都拦,岂不是大胆包天!
沈翎两眼四处瞅瞅,不忍心花冬青出丑,于是凑上去:越行锋刚刚走了,你小点声。
走了?花冬青回过神,回头一瞧,果然少了一个人,这节骨眼的,难道内急?
说是帮我们开门。沈翎如是道,其实,他根本不懂越行锋突然消失的目的所在,眼下为平息花冬青的脾气,被迫胡诌了一句。
突然间,门里传来一阵急促脚步,两只手即出现在大门缝隙之间:让、让他们进来!少爷说了,快让他们进来。
越行锋居然不是轻功翻墙,直接开门,而是找了帮手慢着,这帮手的情绪不太对,随便看看也知道是遭了胁迫,他的手法可真够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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