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涟真冷着脸没再搭理人。
其他成员虽没他这么排外,不过也都比较随性,反正队内气氛注定大家成为不了朋友,现在无非多个吵架对手而已。
付榕人呢?裴俏问。
纪云庭:他说今天心情不好,想睡觉。
裴俏皱眉欲言又止,撇撇嘴,意思是算了。她转脸又慈眉善目地拍拍新成员肩膀,道:谈情,以后跟随队长安排就行,其他人的话你可以不听。
凭什么呀?我们入团都比他早,难道不能指挥他了?祝涟真微微睁大眼。
裴俏嘴角又垮下去,不等她发话,谈情先欣然接受祝涟真的想法:我在表演方面确实经验很少,大家都是我的学习对象,如果我做错了什么,还麻烦各位多多指导。
裴俏满意地笑了,你谦虚了,你天赋挺不错的,不比他们差。
祝涟真最见不得自己人胳膊肘往外拐,纪云庭是这样,裴俏看起来好像也特别喜欢这个新人,她跟自己说话从来没这么温声细语过。
之后裴俏又和纪云庭单独交代了些什么,谈情归入队伍跟着舞蹈老师学动作,祝涟真待在旁边细致地观察这个人,就像动物敌视着入侵自己地盘的新物种。对方的视线偶尔也落在他身上,正大光明地直视过来,祝涟真却想躲避这种眼神。
等上午的训练结束了,几个人才算是开始正式交流。
Koty对谈情的好奇心最重,打听兴趣爱好家庭背景,祝涟真表面依然不屑一顾,实际早侧着耳朵偷听,不过谈情几乎什么都没透露,只说是因为觉得当偶像适合自己,所以就来公司面试,没想到幸运地通过了选拔。
那你运气可真好啊!祝涟真冷不丁接话。
谈情望向他,嗯,也没想到能和你成为队友。
祝涟真停住喝水的动作,狐疑地打量谈情。对方马上解释:我有看过你在街舞团的演出,不止一次,印象很深。
哦。祝涟真没什么特别反应,那都是去年的事了。
可我一直记得你。谈情说,你跟我说过话。
哦。祝涟真一脸乏味。
谈情不再试图勾起祝涟真的记忆,因为他知道,都过去这么久了,祝涟真恐怕是真的对他毫无印象。
祝涟真站起身,走近他,裴姐说你天赋好,你能证明吗?
跟你们比起来,我只是普通人。谈情低下头看他。
你最好是。祝涟真戏谑地扯起嘴角,这样吧,我教你跳一段怎么样?免得裴姐以为我欺负新人。
那辛苦你了,谢谢。
但你必须在今天学会,一个动作都不能错地跳完,敢答应我吗?
其他人的目光投向这边,明知祝涟真存心挑事儿,却也没有阻拦意思,饶有兴致地看起热闹。谈情瞄了一眼队长,见他也无动于衷,便笑着接受祝涟真的提议:好,我会尽最大努力完成你要求的。
祝涟真从包里掏出一台iPad给他,里面有我录过的视频,你跟着学吧。
Koty大笑起来,太过分了你,都不亲自教人家的哦?
祝涟真扬扬下巴,我又不知道他什么水平,万一跟你一样四肢不协调,我岂不是白费力气?
谈情没有任何意见,一个人安静地看视频扒动作学习,纪云庭中午提醒他去吃饭,谈情笑着摇摇头说自己不饿。很快,练舞室只剩他一人。
半晌,楼道里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高跟鞋声音,谈情抬头看门口,裴俏进来诧异地问:你怎么没跟他们去食堂?
我有点怕生今天还不太想和大家一起。谈情缓慢地眨眨眼,没事的裴姐,我如果饿了会去买东西吃。
裴俏明白他应该是怕气氛尴尬,青春期的男孩子融入新集体需要一点时间,行,我知道你性格比较独立,那我就不多干涉了。
谢谢。
裴俏没有走,继续瞧谈情的状态,任何方面有什么困难都可以跟我说,你现在已经是预备出道的队员了,跟普通练习生不一样,你每月都能提前拿工资。
这周选定入队的新成员后,裴俏很意外是谈情,她记得去年邀请这男孩时都被他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没想到上个月过完年就主动来参加甄选会。公司已经调查了他的情况,单亲家庭,母亲得了喉癌去世,父亲户口不在容港,暂时身份不详,看起来经济上应该有点难处。不过由于是高中生,开销不多,即使不动母亲留下的遗产,只靠低保应该也能维持正常生活。
你还打算念书吗?裴俏问,她觉得谈情之所以改变注意选择出道,八成是为了经济保障,你放心,公司不会要求艺人放弃学业,你要是想一边练舞一边补课,我会给你找最好的老师单独教,或者先休学一两年,等事业稳定了再
没关系,我已经学完了高三的课程。谈情冲她笑了笑,这半年来我基本只在学习,虽然水平有限,但中等题型还是挺熟练的,而且我准备艺考,分数要求没那么高。
裴俏觉得这男生跟去年见到的样子截然不同,之前礼貌又淡漠,如今温和却古怪,怕他有什么难言之隐,裴俏说:别压力太大,如果跟不上他们几个的节奏,可以延期出道,正好我们也想让祝涟真先初中毕业我再多问一句吧,你为什么今年又对演艺圈感兴趣了呢?
谈情暂时关掉视频,凝视着地板,缓缓回答:我妈妈有个未完成的心愿,如果我不替她达成,她每晚都会梦里来找我。
他的说法令裴俏背后一冷。
可紧接着,谈情又露出和煦的笑意:虽然偶尔见见她是挺好的,但可能我心里一直被这件事困扰吧,所以还是想找个稳妥的解决方式。
裴俏不再多问,只说:你想清楚,演艺圈你踏进来后,再想走就没那么容易了。
谈情当然什么都想清楚了。
他知道母亲是带着遗憾走的,她留下的所有不甘和失望都深深地在每个夜晚将他笼罩,或许那是他身为儿子的愧疚感,尽管他很清楚自己根本没必要自责。但是,只有真正替她达成梦想,他才能如释重负,否则每次去她遗像前说话,他都感觉那双灰白的眼睛从另一个世界审视着他。
当提交了练习生报名后,谈情真的有点轻松了,现在顺利入队,他也不怕气氛尴尬。当然祝涟真对他的排斥还是有一丝明显,谈情不介意,他看得出祝涟真在团队里并非精神领袖的地位,暂时没必要刻意接近。
准确地说他没发现这个团体里的核心到底是谁,每个人都带有天然的强势气场。纪云庭虽为队长,但看眼色的能力一般,就像是那种被迫选中的班委,履行责任当然也有些被动;范歌戎话很少,眼神里对其他人会透出鄙夷嫌弃;至于Koty,自来熟好相处,可以先和他试着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