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喉头哽咽:我很后悔,为什么要跟着你们进游戏。可我又很庆幸,这次游戏,我们队伍能在主区停留的玩家,只有一个。如果不是我抽中凶手,就该是林鸽了。
对于凶手这个身份,有人如蜜糖,有人如毒药。
阿柳因为抽中了凶手身份而兴奋,江时却深陷痛苦的深渊。
江时却不然,他的手在发颤。
乔弋舟心绪复杂,本想试探江时,最后一个凶手到底是谁,此刻却没了这个心情。
江时,动手。
江时猛然朝他望去,眼眶里满是红血丝:为什么?
乔弋舟捏住了匕首:因为我们都想活下去。
江时痛哭了起来,冲了进去,拿起手中武器刺向乔弋舟。
金属相撞的声音,响彻在黑暗寂静的房间里。
屋内的千百根蜡烛的烛光也因这阵风而微微摇曳,将两人的身影给照亮。
乔弋舟:我们都没错。
这句话,不仅直击江时的心脏,连同身后的楚燎。
楚燎呼吸乱了一拍。
他抛弃了过往,如今一点点的拾起,以为可以恢复如初。
可他忘了,早已破碎到极致的自己,又如何恢复如初呢?
以为披上人皮,就不是异类了?
楚燎试着去想过
乔弋舟会歇斯揭底,会厌恶和队友反目,这些都不稀奇。
偏偏,他说了这样的话。
楚燎内心说不出什么滋味,在这一刻,就仿佛早已迈入深渊的那个自己,被人一点点拽了出来那样。
他仓皇又害怕,生怕被人发现自己是个异类。
然而
对方却以这样的形式,接纳了一切。
窗外的雨滴飘了进来,灌入冷风。
楚燎站在烛光照不到的地方,整个人没入到了阴影里,表情晦暗不明。
心里某个声音在叫嚣
看我,看看我。
人类和怪物的部分,都想被接受。
那边的江时和乔弋舟已经过了好几招,金属相撞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两人都没有再手下留情,凛厉得似乎要把这凝重的空气也个割开。
蜡烛照着他们的脸,匕首一面便倒映出橙色的光。
乔弋舟微微喘息,迅速拉开了距离,手臂已经被划伤了。
江时的情况也不见得多好,脖颈一道伤口,血液染红白色的T恤,大半个肩膀都满是刺眼的殷红。
满身疮痍,两人的身上都带着伤。
情况已经这般凶险了,江时却说:舟舟,你的身手进步了好多。
乔弋舟:你也是。
他半阖着眸,掩去那复杂的情绪:再来!
这一次乔弋舟使了狠劲儿,打飞了江时手里的匕首。
江时也立马反应了过来,右腿朝下横扫,趁着乔弋舟反应的时机,打飞了他手里的武器。
两把武器都被插进了蜡烛燃烧过后的软蜡里。
两人放弃了武器,直接选择肉搏。
五指捏实,一拳打了过去,终究是乔弋舟的动作更快一些。
江时跌倒在地,眼冒金星,从嘴里吐出一口血来。
他挣扎的从地上爬起来,双腿却在发软。
乔弋舟站在一侧,并没有再次行动。
江时牙齿里满是血,目光涣散的看着他:你为什么,不动手?
乔弋舟:你还没爬起来。
江时笑出了声,粗粗的喘了几口气。
他在地上休息了好久:你身后那个人,明明很厉害,为什么不让他帮你?
乔弋舟以极细弱的声音说道:因为你是我的队友。
他的声音里夹杂着无奈和痛苦,江时眼睛里都渗满了泪水。
江时从地上缓缓起了身:乔弋舟,你性格真的很温柔。
和傅哥那种伪装出来的不一样。
乔弋舟紧抿着唇,眼神闪烁:你看错了。
江时:生死之间,我不会看错的。
他跌跌撞撞的,一拳朝他打了过去,这拳头虚浮无力,根本不可能打中人。
乔弋舟一招将人给放倒,再次收了手。
江时已经没了力气,他知道乔弋舟不想杀了他。
明明是他先动的手,乔弋舟只是自卫。
规则都是公平的,恋人一死则两人皆死,本身就处于弱势。除却他们遇到凶手攻击,可以自卫反击外,其他好人阵营都没有这个权利。
江时再一次狼狈的从地上爬起身来,眼前只剩下一片虚晃的影子。
乔弋舟不忍,可江时的拳头已经打了过来。
他下意识的还击,这一次,江时并没有站稳,而是退了好大几步,正好撞上了身后的两把匕首。
在察觉到的时候,乔弋舟已经来不及拉住江时了。
江时低低的看着自己的胸口,鲜血蔓延了出来。
大概是天意
江时双瞳盈满了乔弋舟的影子,他捂住自己脖间的伤口,早已是出气多,近气少了:我这两天一直惴惴不安。
他不想对昔日的队友动手,却又想回主区见林鸽。
刚才没出息的哭了,却不是因为崩溃。
似乎由于乔弋舟的话,紧绷到极点的心弦,被轻轻的拨动了一下,弦音余韵便在心海中回荡开来,令他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
乔弋舟告诉他,他没错,只是想活下来。
竟然一眼就被别人看穿。
江时缓缓朝乔弋舟伸出手,眼前是一片黑,他快要看不清:我是个胆小鬼,连动手杀人,都需要别人鼓励。
乔弋舟握住了他的手,鼻尖微微发酸:江时,你有什么话,想让我带给林鸽吗?
我欠了林鸽好多,生存点数也没还给大家江时的声音越来越弱,乔弋舟,帮我保护林鸽。
说完,江时的双瞳就失去了光彩。
乔弋舟去覆下他的双眼,带着浓浓的鼻音:为了活下去,你努力挣扎过了。
楚燎缓缓走出,手轻轻放到了他的头顶:你也是。
乔弋舟低下了头,死死呜咽了两声。
没有眼泪,他是胜利者,不能哭。
没了凶手阵营的人控制,十八楼守着的僵尸忽然有了异动。它走到了屋内,怨气缓缓爬入门口,钻到了僵尸的身体里。
乔弋舟立马抬头,掏出了七星铜钱剑,打算应对。
楚燎不轻不重的在他头顶按了两下:该轮到我了。
乔弋舟:可是,你不是说插手太多我下次的游戏难度会被提高?
楚燎没有说话,终于褪去了伪壳,幽蓝的火焰燃烧在他四周,每走一步便掉落一片。
有尚未烧完的伪壳,碎裂并落到了地上,犹如业火里的蓝莲那样,萦绕在楚燎四周。
他周围的空气,就像是一个碎裂的镜面。
扭曲、拉扯,让楚燎和这世界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