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又涵把星冰乐递给叶开:路过,顺便来看看。见这阵仗颇大,他想了想,有点猜到了:校庆演出?
叶开一凛:你怎么知道?
收到邀请函了。
校庆邀请了很多知名校友返校参观,陈又涵又是捐图书馆又是设立基金,请他本就正常,叶开却不知道在别扭什么:学渣回去干什么,给老师添堵吗。
摩卡星冰乐喝了两口,二十五个学生窃窃私语一阵,齐声道:又涵哥哥,我们也要星冰乐!
伊佟举手,笑得有点羞涩:陈少爷不介意的话,加我一杯。
陈又涵掏出手机在APP上下单星专送,叶开把他拉到走廊上,问:你认识伊老师?
谁?
礼仪老师。
伊佟啊,陈又涵在填地址,心不在焉地回,见过几次。
回完觉得不对劲,抬头一看,叶开静静地盯着他,乌黑的眼珠子总让他想起被水洗过的黑曜石。他失笑:你想什么呢?
我都不知道你们认识。
陈又涵不得已纠正措辞:不认识,就是名字对得上人的那种。她不是一直在圈子里开课吗。叶开这样子着实让他觉得可爱惨了,很想亲亲他,奈何周围随时有人进出,他只能退而求其次,抬手在他脸侧抚了抚。
回了舞蹈室,伊佟已经组织学生继续训练。但那种或风度翩翩或矜贵端庄的神态真是不好把握,转了几轮还是不开窍,尤其是男生,不是大马猴就是呆头鹅。她拍手喊停,目光在二十六人中扫视一圈,最后停留在两手插兜事不关己的陈又涵身上,微微笑,俏皮地冲他伸出手:又涵哥哥,配合一下?
陈又涵略微站直,神态有点纨绔:不了吧,我不会跳舞。
可学生们不放过他,一个接一个的起哄,都要看霸道总裁跳舞。陈又涵才不当这西洋景,虽然一直保持着绅士风度,但拒绝得毫无转圜余地。眼看伊佟逐渐尴尬,叶开说:伊老师,我来。
叶开当然是最佳人选,伊佟也明白,只是和陈又涵偶遇几次都始终没找到机会更进一步,她实在是心有不甘。陈又涵出现在这里真是意外之喜,往常都是在某某贵妇主理的下午茶会上,或是酒店的自助晚宴上,陈又涵来去匆匆,都是给面子捧个场便消失不见。这里不同,在场的都是学生,又是宫廷舞教学现场,气氛恰到好处,进可暧昧退也合分寸,还有不明就里的高中生当助攻。
千算万算,算漏了陈又涵对自己没兴趣。
叶开神色自若进退有度,举手投足没什么特别的,但姿态端正却又游刃有余,那风度看似松弛却又矜贵,让人移不开眼。于然然恍惚间又回到了芝加哥那个宴会上,叶开是所有人瞩目的焦点。
错身相交的瞬间,叶开与伊佟相对做弯腰屈膝礼,轻声说:伊老师,陈又涵有心上人。
伊佟以为自己幻听,看到叶开对他笑了笑,一如既往的弧度,但眼神却很冷。
一轮结束,众人都鼓掌吹口哨,陈又涵懒懒地鼓掌,看叶开冲他走过来,抓起架子上的白毛巾擦汗。陈又涵微俯身,用只有他听得到的声音说:小骗子,骗我不会跳舞是吗?
呃。
刚学的。叶开面不改色,继续喝剩下的星冰乐。
用不用我跟你们伊老师聊一聊?
叶开咬着吸管微微歪头,笑得可无辜了:又涵哥哥,晚上去你那里。
操。陈又涵深呼吸,用手指指了指他,愣是半个字没憋出来。
最终是练了一下午,直到下午四点多才结束。舞步、队列和动作是依葫芦画瓢都学会了,但那股子神韵还得好好练练。伊佟顺利手工,叶开给安排了专车,送她出门的几步路,伊佟问:瑾姐姐喜欢陈少爷啊?她以为今天叶开是给叶瑾找场子。
叶开神色淡淡的,保持着疏离的礼貌:没有,是我。
伊佟一愣,觉得叶开是在讽刺她打听了不该打听的事情,脸有点红,窘迫地一句话没说便上了车。
陈又涵看过叶开后便去了击剑馆。像他们这种高压人群必须得有个发泄口,真烦起来打个高尔夫都嫌墨迹,不是道德败坏玩刺激,就是纵欲过度找快感,然而这俩现在都跟他无缘,除了打拳击剑,他也是在没别的招儿了。叶瑾有时候会约他飙车赛车,但陈又涵还没到嫌命长的地步,拒了几次叶瑾也就作罢了。
洗过澡出来刚巧接到叶开的电话。
又涵哥哥,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陈又涵坐在软皮凳上擦头发,想了想:有吗?
你不要你男朋友了吗?叶开背着书包在路边等网约车。黑色帕萨特缓缓停下,他上车,陈又涵从听筒里听到司机和他确认了一下尾号和目的地。他没忍住勾了勾唇角:怎么不等我去接你?
叶开从书包里掏出一套托福官方真题集,单手打开笔帽,边回道:太想你了,就不浪费这四十五分钟时间了吧。
明明是很缱绻的情话,但他说得坦坦荡荡,甚至带点清冷的味道。陈又涵听了,觉得心里像是飘过了一片云。
从思源路到市中心有段路,叶开全神贯注刷完了一套卷子,抬眸时看到窗外暮色已降,公寓楼前的喷泉亮起了灯。他下车,掏出业主卡刷进闸机。保安瞧着他有点眼熟,但没想起来,叶开对他笑了笑。电梯门关上的瞬间保安反应过来了,那个快递!二十八层,电梯门开,直接就是外玄关。边柜上古董花瓶里插着几支奥斯汀月季,他握住门把手,贴上右手大拇指。电子锁开启,女声说:欢迎回家。
陈又涵在水吧给他调莫吉托,叶开轻声扔下书包,走了几步,从背后抱住他的腰。窄腰宽背,腹部紧绷有力,完美手感。
长匙在深杯里搅动冰块,苏打水和朗姆酒逐渐混合,上升的气泡,淡味的薄荷,冰块的破碎声,成为一种停留在这一刻的记忆。
陈又涵问他:吃晚饭了吗?
吃过了才过来的。
顿了顿:家里人没问你什么?
叶开低声说:我说去同学家写作业。
陈又涵转过身,手里握着杯子,叶开仍搂着他,下巴垫在他肩上。
几点送你回去?他似笑非笑。
我说要在同学家留宿。他说完才微抬眸看他,眼神比话里的情绪多得多,但仔细对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真是瞎勾人。
陈又涵轻叹一声,宽大的手掌盖住他的后脑:你是不是故意来折磨我的?
叶开从他手里接过莫吉托,却没喝,顺手放在了吧台上,抬起头,黑曜石般的眼睛里目光平静而澄澈:又涵哥哥,亲亲我。
整个城市的灯光亮起,妆点着江河和平原,浩瀚得像一片正在发光的海。陈又涵侧过脸,低头吻住了他。
柔软的舌尖在唇瓣扫过,激起一阵战栗,是发麻的感觉。叶开抱紧了他,纠缠着吻了一会儿,他停下来,兀自笑出了声。陈又涵与他前额相抵,鼻尖相触,也忍不住笑。笑过后捧着他的脸在唇边啄了啄,很珍视的感觉,仿佛是爱到极致了,满得要溢出来,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办,只好小心翼翼地亲亲他,像亲一只可爱袖珍的珍珠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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