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思索这个的时候,朝上的争吵已经快要结束了,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华族居然隐隐有败退之意。
他这个走神的都发现了,御史们自然也发现了,于是他们觉得不能继续这么吵下去,于是御使大夫直接跪地恳请皇帝体恤小民。
一旁的韩熠原本不打算说话的,但是最近他发现这些言官开始学会了用大义来压制颜徵,他敏锐的察觉到了儒家已经开始往朝廷上伸爪子了。
儒家不是不好,但他更希望能够去芜存菁,独尊儒术的后果就是千百年后的大明。
存天理灭人欲的口号一出那就什么都晚了。
虽然现在担心早了点,但只要是身处这个位置那就不仅仅是走一步看十步那么简单,所做的决定大多都是以十年百年为单位,只看眼下那并不是一个成熟稳定的政权应该做的。
更何况韩熠还知道那么多血淋淋的例子呢。
是以他决定不能再旁观,不过倒也未必需要他自己跳出去,他只是看了一眼后面站在九卿队伍中的凤我,凤我就立刻摩拳擦掌的站出来了。
之前御使大夫刚站出来的时候他就想开口了,只不过没有的到韩熠的许可他不敢随便开口。
毕竟从册封天子到盖宫殿,韩熠似乎都应该避嫌。
现在韩熠终于无法忍耐了,凤我就直接出列说道:御史大夫口口声声为小民着想,却连真实情况都不知晓,看来这也不过是个借口而已。
御史大夫冷哼一声:诡辩,如此大规模营建宫室,必然劳民伤财这是有眼睛都能看到的事情!
凤我嗤笑一声:那就说明你眼睛瞎啦。
御史大夫面色一变,就连也没怎么说话的大庶长都忍不住斥责说道:朝堂之上休要无礼!
凤我一昂头:是他们对陛下无礼在先!陛下只说营建宫室,可未曾说要天下臣民供养,这些人就开始被陛下泼脏水,其心可诛!
钱丞相轻咳一声:营建宫室自然要征发徭役,自然也是要臣民供养的。
凤我淡定说道:那可未必。
这次没等那些人跳出来,凤我便开始说道:昔日韩郡一文不名,境内百姓民不聊生,然如今韩郡水利设施遍布全郡,道路四通八达,较之当年更是多出十七县,然而兴修水利修建道路以及新建县城之时也未曾耽误小民生计,甚至连纳税都在成年增长,难道营建新宫室比这还要困难吗?你们觉得困难不过是因为庸才而已。
此言一出满朝皆静,在这样的功绩面前的确是说不出什么来。
韩熠站在朝堂上从来没有遇到过大风浪也跟这一份功绩有关。
虽然其他六国被他坑了个遍,但是在士大夫眼中那些都是小巧是机缘巧合。
然而韩郡之内粮食收成每年都在增长是真的,人口增长也是真的,人口多到重新立县也是真的。
在这份功绩面前,别人都显得有些黯然失色。
只不过凤我最后那句话实在是太嘲讽了,众人忍不住看向韩熠。
倒不是想让他管管手下人,主要是凤我这路数透着一股韩熠的味。
韩熠从来不喜欢跟人讲大道理,他都喜欢用事实去砸的人开不了口,然后再嘲讽一句。
御史大夫也是气得不行,梗着脖子说了句:这些如何能与营建皇宫相比?
凤我嗤笑一声:就嘴硬吧。
硬生生把个御史大夫气的差点厥过去。
颜徵看完了大戏轻咳一声说道:皇宫必然要建的,难道以朕之功绩,以如今天下归心之盛世还不值得重建一座皇宫吗?一统天下自然也要有一统天下的气度,就这么说定了。
治粟内史叹了口气上前一步说道:陛下,非我等不近人情,只是如今真的没有那么多人啊。
颜徵却说道:此事朕已知之。
说完他就退朝了,也不管那些人是不是还想说话。
退朝之后韩熠照旧是跟着颜徵肩并肩离开。
虽然在朝堂上颜徵显得从容不迫,下了朝之后却气鼓鼓说道:这些人是在胁迫我吗?
哪怕他一言堂,但下面人想要磨洋工不肯好好征发徭役,或者随便闹出点事情来说百姓不配合,他还能怎么样?
韩熠心说这些人真是得寸进尺,如今的颜徵比书上那个可是温柔多了,那一位你敢这么说话说不定人头都落地了,现在居然还敢搞这些事情。
然而他是见不得颜徵不开心的,是以他笑嘻嘻的拉着颜徵的手说道:别恼,回头我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后悔。
颜徵本来已经有了主意,这座宫殿是他要送给韩熠的礼物,万万不会就此退缩,所以早在御使大夫站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将事情都想好,把这些人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只不过此时韩熠一开口,他便问道:你要做什么?
韩熠摸着下巴:要想富,先修路不不不,是做工程,我们手里有这么大的工程,还搞不定他们?不过这件事情就不能通过少府了。
颜徵虽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痛快答应道:行,你放手去做。就算不行还有他兜底呢,照样能收拾那帮人。
韩熠忽然笑道:古往今来我大概是第一个自己给自己修宫殿的了。
第492章
自嘲完了之后,韩熠便对颜徵说道:不过这件事情就得绕开少府了。
颜徵嗤笑:挺好的,反正之前反对的时候他嚷嚷的声音最大,为了不让他委屈,就不必他来了。
韩熠听后嘿嘿笑道:这样一说也是,唔,回头我得去想个办法,让那些反对的人留下点文字证据什么的。
颜徵一听就知道韩熠又要收拾这些人了,他也无所谓,营建宫室这种事情不是什么大事,给他们一点教训也行,而且他知道韩熠就算动手也是有分寸的。
为了不让韩熠有所顾忌,他更是说道:是该给他们点警告了,不听话的要来何用?
韩熠听了反而说道:也不能太听话,当大臣的就要勇于劝谏,只不过,要劝也要看为了什么,若是为了国家大义,劝是对的,可若为了自己的私心哼哼。
颜徵摸了摸他的头说道:好了,这等没眼色的,该收拾就收拾好了,不必跟他们置气。
韩熠便笑了笑:我才不跟他们生气呢,他们不值得,行了,我得回去布置一下了。
岂料他刚起身还没站稳就被颜徵拽住手腕略施巧劲把他拽进了怀里。
颜徵捏着韩熠的下巴亲了他一口不满地说道:你都好几天未曾留宿了,今天好不容易来一趟就又要走。
颜徵没有明说的是自从那俩孩子到了咸阳,韩熠陪他的时间就少了。
他心里很清楚,韩熠家里没有别人能管家,以前自己在家怎么都好说,现在多了两个孩子肯定要多多照看一下的。
可是照看就照看,也不能天天不理他啊。
这话他是不会说出口的,说出来反而会让韩熠嘲笑他连孩子的醋都吃。
这边韩熠也有些意动,是以也没有拒绝。
颜徵跟韩熠腻歪了一个晚上,心情大好,又想起那是自己的儿子女儿,便对韩熠说道:不若把他们接进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