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推开门，一个身影“嗖”地一闪，另一个身影登时印入眼帘。

“小庄……”盖聂站在离师父房还有十步之遥的地方，满是期待地望着他，轻轻唤了一声。

卫庄心中一动，鼻尖酸溜溜的。

他还是和上次一样担心他，担心他会被师父赶走，又不敢上前偷听，只能守在这个距离默默等待。

“师哥……”

卫庄刚要迎上去，小豆子不知又哪根筋抽抽了，呼啦一下冲出来，对着他一顿奚落：“哦哦哦！原来某人比聂哥哥还大，却还要跟在聂哥哥屁股后面叫师哥！真是笑死人啦！”

这个搅屎棍实在是太能破坏气氛了！

卫庄恶狠狠瞪了她一眼，运起轻功，几纵几跃，很快消失在了盖聂的视线之中。

“……小庄……”盖聂想追，却被小豆子死死拖住。

“聂哥哥，陪我玩嘛！不要再理那个大坏蛋了！”

盖聂无语之极。

转念又想，方才卫庄还肯喊他师哥，那说明师父并未因此而放弃他。既然如此，事情就有回转余地。他那么对小豆子，说心里话，的确有些不妥，人家毕竟是客人，让师父责怪几句，也算正常。只是他不想看到他不高兴，方才才没有制止他。他现在十分后悔。还好小庄的气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等他气消了，再想办法哄他开心吧。

是夜，卫庄没有等盖聂，也没有等秦氏姐妹；洗浴完毕，他才不管屋里什么状况，直接冲进去倒头就睡。

秦氏姐妹吓得尖叫一片，他只当什么也听不到。

盖聂暗想，小庄这次的气可生得有点长啊。

他拢到卫庄跟前，刚要拉被子，卫庄却好似脑后也长了双眼睛，将手从前往后伸过来，拉住被子不让他进来。

“小庄……”盖聂轻唤，“你到底要怎样？”

回应他的，只有一声闷哼。

盖聂又试了几次，依旧没能拉开被子，他不由叹了口气，起身去抱被卫庄淘汰下来的那床薄被子。

刚侧身躺好，背后突然一凉，那家伙居然厚颜无耻跑来钻他的被子了。

被卫庄紧紧抱住，他不得翻身，只好在身前拉住了他的手：“小庄，别生气了好吗。”

“你就不能再坚持一下吗。”卫庄带了些许恨意，“这么快就放弃了？”

盖聂心道：我都试了多少次了，再不放弃，难道就这样在你身边坐一晚上？

“小庄……”

话音未落，盖聂只觉后脖子梗突然一凉。

卫庄居然哭了？！

“小庄！”他努力想翻过身看看他，却被他死死摁住，动弹不得。

也是，像小庄这么要强的人，怎么可能允许别人看到他落泪。

他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好张开手指，与他的手指紧紧相扣。

卫庄在他耳畔低声咕哝道：“师哥，你答应我，今后无论我怎么生气，怎么不理你，你都不可以不理我。”

这算不算无理取闹？

盖聂无奈到有些好笑：“你都不理我了，我还怎么理你？”

卫庄用力捏住他的手：“你答应我！”

“好，我答应你。那你放开我，让我看看你。”

卫庄想了想，终是放开了他。

盖聂立即转过身面对住他，抬手拨开搭在他眼角的碎发——他的眼圈红红的，眼角还有些湿润。

“小庄。”

“嗯。”

“那你也答应我。”

“什么？”

“无论师父怎么苛责你，你都不要放弃鬼谷。”

卫庄心中一荡：你是想说，不要放弃你吧！

这一瞬间，他突然意识到，之前他之所以会淡漠掉那条莫名其妙的门规，也是因为盖聂对此一点都不在意。他的师哥从来都没把他当成对手。

那一刻，他很想问盖聂，如果将来决战的那一天，他不敌他，他会不会放他一条生路。

但最后他还是忍住了。

强者是不可以问出这么没出息的问题的。

他不会输，也绝不能输。

只要他赢了，盖聂的命运就全在他一手掌握。

见卫庄没有正面回应自己的要求，盖聂不免有些着急。

“小庄，你……”

卫庄当然懂他的意思，微微点了点头：“好，我也答应你。”

盖聂释然而笑。

他注视着卫庄的眼睛，觉得他似乎还有话要说。于是他安静地等待。

可卫庄却欲言又止。

“师哥……”

“嗯。”

“没什么。”

“那睡吧。”盖聂故意向上挪了挪，高出卫庄半个头，以便他将脑袋靠进他的颈窝里。

卫庄自觉拢过去，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