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远徵问了几次,那冯碧珍都绝口不提,他很快就失了兴趣他把人带回角宫只是顾全哥哥的面子本质上他还是看冯碧珍不顺眼哪怕她什么都不做,每天只是待在屋子里,宫远徵都觉得她在酝酿什么冯碧珍在角宫,偶尔会出来晒晒太阳,和侍女聊天他看到的时候就会故意上前给她难堪“谁让你到处乱走的?”他已经知道,冯碧珍出身出香门第,便老从这里做文章拿来挑刺“你不知道女子应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吗?”“抛头露面成何体统?哥哥不在,你就待在房里好了。”他说完这些话,那冯碧珍很快红了眼眶,她强忍着的泪水,顺从的低下头应声:“碧珍知晓了,公子说的是。”然后,宫远徵就没有再见过她出现在外面冯碧珍就这样一直待在她的屋子里,不再出门又过了几天,宫尚角回来了哥哥回来的时候,在医馆邂逅了同为选亲新娘的上官浅宫远徵看着那个出身医药世家的上官姑娘,大胆的表白,看着上官浅用楚楚可怜的模样,说着在她心里执刃只要哥哥配做。宫远徵在心里不屑的冷哼,花言巧语,装模作样,这种傻子都知道的事需要你来说吗?故意献殷勤非jian即盗还不如冯碧珍呢虽然冯碧珍是懦弱胆怯了些,但好歹她占个柔顺乖巧,也不是个挑事的,长得也还过得去,重点是哥哥喜欢。硬凑上来贴着哥哥的,还是哥哥自己中意的宫远徵当然赞同后者他原本想刺几句,哥哥已经有意中人了,你别痴心妄想了可是宫尚角的态度却模棱两可,并没有第一时间拒绝上官浅这让宫远徵的话直接咽了回去自医馆后宫尚角问他“你是不是阻拦了长老的侍卫?”“我听说,他们要带碧珍去女客院落,你拦了人还打人?有没有这回事?”宫远徵:“是有这回事,但是哥,她不是你的…”“那你也不能驳了长老的面子。”“哥,我做错了吗?”“错了。”宫远徵不说话宫尚角看着窗外,正在收拾东西,跟着侍女离开的冯碧珍,眼里一闪而过不忍“长老不同意我和她的婚事,他们要我在此次的选婚新娘中重新挑一位未婚妻。”“什么?!”宫远徵第一个不同意“长老们也太过分了,哥哥的妻子都不能自己选择吗?”他也扭头看向外面冯碧珍换了一套鹅黄色单薄的衣裙,天气已经很冷了,她没有任何可以御寒的冬衣,头上也没有戴角宫的首饰,仍然是第一次见面时,宫远徵见过的那几根素钗她在寒风里衣袂飘飘,长风吹起了她的黑色长发她抬眼的时候,撞上宫尚角和宫远徵的方向那双时常含情带泪的眼眸,潮润润的望着宫尚角,只一瞬便挪开了相顾无言,她沉默的转身留给宫尚角一个寂寥又倔强的背影没有为什么没有怨恨和眼泪但是宫尚角却好像被人刺了一刀,就在心脏处有看不见的血液缓慢的流出“冯姑娘,可以走了吗?”接她移居到女客院落的侍女问冯碧珍点头同一时刻,碧珍想起就在不久前在那密林深处,尚角公子拉起她的手,问她愿不愿意做他的妻子?“我需要一个妻子,宫门内情况太复杂了,碧珍,你的情况我都了解,乌蓬冯家你是回不去了,嫁给旁人你也未必会幸福,我不能承诺我们会是多么举案齐眉,但我会尽力护佑你。”他说,他会照顾好她她信了碧珍很想哭一场,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命这么多舛冯家日薄西山,家里已经困难到快要从士族脱离出去,她不得已成为替婚新娘,只为了五十两的纹银哦,不对了角公子说要娶她,又往冯家抬了好多的银钱现在的她,可值钱了如果可以,碧珍想再和角公子说上一句公子你亏了啊几百两几百两的雪花银,没有买到一个合心意的妻子,反而是买了个侍女丫头,这生意做的不划算哪有卖丫鬟,要这么多钱的?她又想说,不如你把我放了,银子你也拿回去可她没有这个底气银子抬进了冯家,填补外面欠下的亏空,也剩不下多少了碧珍最后也没同宫尚角说话她只是默默的接受了自己的命运,接受了宫远徵曾经说过的那个可怕的命运“哥,她走了,你真的让她离开吗?”宫远徵看着冯碧珍远去宫尚角:“她留下来,又能怎么样呢?”“你要是喜欢她,留下来当个随侍也好。”宫尚角摇摇头,“女客院落更适合她。”他要选新的未婚妻,碧珍再留在角宫就是眼中钉她失了身份,在角宫里便人人可欺,他顾全大局也不能替她做主,不如让她远远地离开去那没有什么纷争的女客院落自在的过日子一开始肯定会难捱一些,但总比待在危机四伏的角宫安全宫远徵不能理解哥哥的决定尤其是他换的未婚妻是上官浅“为什么要选她啊!”宫远徵开始怀念冯碧珍在的日子那上官浅看起来就不是个省油的灯,一句话三个弯弯绕,烦得很宫远徵没觉得她有什么医药名门的气质,反而觉得她心思难测像是无锋的做派“她肯定有问题,哥,你信我,她一定有鬼!”宫尚角挑眉笑了:“所以,才要放到我身边啊。”“不给她机会,你我如何知道,她打的是什么算盘呢?”只是谁也没想到后面会有那么大的波折无锋这次为了围剿宫门,下了死力气即使宫尚角和宫远徵一早就防备着上官浅,还是被她里应外合,杀了个措手不及这些都跟冯碧珍没有干系她孤零零的在女客院落里,就像宫远徵说过的那样没有人愿意搭理她她是被遗弃的人,侍女们只当看不见她,只肯给她一口饭吃,一口水喝其余的所有都要她自力更生她像是空气一样,被所有人忽视在长久的孤立排斥中碧珍越发沉默寡言,只有在写字的时候,眼里才会偶尔绽放出一丝神采“她怎么样了?”宫尚角问金复金复回复:“不太好,下了几场雪,屋内炭火供应不上,冬衣也短缺,夫人病了。”“药开了吗?”金复:“……我秘密去医馆找医师抓了药,但是没有诊脉,汤药不对症,夫人喝着没什么起色。”“而且,我偷偷把白芷金草茶换了伤风的汤药,似乎被夫人察觉到了,她喝了两次味道不对,现在什么药也不吃了。”金复说,可能是夫人害怕有人害她。“啪嗒。”笔杆拦腰折断宫尚角眼眸沉沉“女客院落的管事,换了罢,不做事的人留着干什么?”金复说:“但这事,公子你不宜出面,否则夫人收到的针对会更多。”金复说:“要是夫人能喝药就好了。”碧珍在夜里,病的睡不着,也起不来眼皮困倦,神志昏沉,但就是不能入睡风把窗户又吹开了她缩在衾被里,把自己蜷成一小团来抵御不断地寒风“咳咳、咳咳咳咳。”刺骨的寒风吹了一会儿,又没了一只手伸进她的被子里带着灼热的温度,把昏沉的她抱在怀里热源从后背输送过来,碧珍睁不开眼睛,模糊的仰头,宫尚角的轮廓隐隐的在黑暗里浮现他用狐裘裹着她,手贴在她的额前“把药给我。”然后,她感觉自己的下颌被人掐着温热的汤药送进口中她无力的挣扎,雪白的手臂从袖子里软绵的滑落拍打的动作,也被人按住眼泪滑入鬓间她听见一声叹息“你受委屈了,但碧珍,我还不能接你回去。”“能再等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