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艳阳中行进,伊人在忙什么?是在如往常一样地采萧吗?我们分别已经一天了,这一天的心情像三个秋天那样萧索,我多希望她能依偎在怀中温暖我。
我在夕阳中行进,伊人在忙什么?是在如往常一样地采艾吗?我们分别已经一天了,这一天思绪像三年那样几经寒暖的轮回,我实在是太想回到她身边了。
在我读来,采葛、采萧、采艾可不是诗人随意兴起拿来就说的,这“采”里是有文章要做的。葛是一种草本植物,其纤维可以用来织布,古时常常用葛布来做夏衣;采“葛”就是要用葛来织葛布的。“萧”则说的是我们端午节期间挂于门端用来避邪的艾蒿,古时这种植物也是祭祀用的,不过用法略有不同,古人是将其点燃,取其香味,用以提神降燥的。诗中所说的“艾”也是艾蒿,之所以用“萧”和“艾”两个词来说同一物,是为了区分其功效。艾是中草药中的叫法,可治虚寒、湿癣及各种慢性炎症。《采葛》中的三种劳作,其实是隐示了伊人贤妻的一面。一个女子既懂得织布,又懂得行医,还能操办家里祭祀的大小事情,这样贤惠的女子怎能不让男人思念呢?这个男人也许就正穿着妻子亲手用葛布做的衣裳,衣袂间还隐隐散发着萧草的熏香,由于日夜兼程地赶路,哮喘的旧症开始复发,正是需要一碗艾草做汤的时候。看着、闻着、回味着,又怎能不思念?
正文采葛:思念是一种气定神闲的气质(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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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思念正浓,恨不能立刻奔回爱人身边,那壁厢却有人正享受着“相思之苦”。秦少游就曾表过态——“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据说这首《鹊桥仙》原是为咏牛郎、织女的爱情故事而创作的乐曲。看来这写别人和表自己在行文上的差别是显而易见的。《采葛》说的是自己的心情,因此急切得不成,度日如年;《鹊桥仙》写的是别人,故而能够不疾不徐大唱高调。在我看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话说得太文,换了年轻人来理解,更直白的意思就是: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整天看着也没用。特别适合用来安慰两地分离的苦情伴侣或是被甩的失恋男女。
一个思之切切,一个念之有度。这倒让我想起另外一个故事来。
古人云:“柴米夫妻”,意指贫贱夫妻,为柴米困顿,生活极为艰辛。好面子的年轻人因此而羞于承认自己是柴米夫妻中的一员。殊不知,到了当代,这句话的前面还有一句引语——“才子佳人”。
“才子佳人,柴米夫妻”,这是一代词宗夏承焘先生为翻译大师朱生豪新婚所作的贺联。夏先生用言简意赅的采葛:思念是一种气定神闲的气质(4)
是的,只要有爱的回应,这思念多么值得。《采葛》中讲的也应该是这种傻傻的又可爱的思念。想象一个人站在窗前,四季交替,她的面容安详,嘴角不染怨气,眼神笃定。这画面,你看着,便懂得思念带给一个人的美好,原来竟有一种气定神闲的气质。
现在的年轻人谈恋爱,少不了也要说上几次“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不过这种相思再也不用闷在心里了,通过手机、QQ、El,完全可以同步传达。可这样,又如此真实地少了那种百转千回绵长久远的悸动,少了在心底一层一层铺垫的厚重。
如此,这《采葛》在今日读来,特别是在一些被生活磨砺得圆滑世俗的人读来,会感到心中有一根弦,禁不住轻轻地拨动起来。我会为这热烈过的思念而眼睛潮湿,不为别的,只为那些再也回不来的可以放任去思念一个人时的青春与美好时光。
正文桃夭:我们今天的《婚礼进行曲》(1)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周南桃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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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桃夭》的年纪便知“逃之夭夭”。
那时还在读书,遇上不喜欢听的课时,便邀约上一两个同道好友,从教室的后门“逃之夭夭”。真真是不知愁滋味的少年,跟随一只蚂蚁,仰望一片云彩,都足以打发掉一个午后的全部时光。
渐渐地,在父母眼中的闲书里懂得了“逃之夭夭”本为“桃之夭夭”,而桃之夭夭又正是我彼时的年纪,小女子的瘦心一下子就丰盈起来。无人经过的窗口,多了一个对镜顾盼的身影——这样一副素面,可是书上言及的“桃之夭夭”?
第6章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