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他将头埋在两手之间，头发从椅背上散下来，“对不起……”

“不要自罪，我不会埋怨你。”

突然他感到一种炽热的温度猛然冲上脑海，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如果你什么都不敢的话，就把一切交给我好了。”

亚力士从椅子上站起来，调整了一下呼吸，大踏步朝门外走去，乌黑的长发在吹进来的风中如同撕裂的锦缎，红瞳中闪着妖艳魅惑的光芒，如同门外花坛里开得热烈的红色石蒜。

地上扔着一本摊开的圣经，正好翻到：“你心里曾说：我要升到天上，我要高举宝座在神之众星之上，我要在聚会的山上，在北方的极处……”

星楼是圣域里最为神秘的所在，除了教皇和能够有占星能力的人可以登上星楼占星之外，很少有人涉足这个地方。

史昂一身白衣，静静地站在星楼窗前，凝视着变幻莫测的夜空，象征教皇权利的黑色法衣则是整齐地叠在他身旁的椅子上，三重冠，首饰和面具也规规矩矩地放在叠起来的法衣上。

背后传来脚步声，他转过身来，微笑着看向那对红色的眼瞳：“你来了？”

“杀你之前我想问一句为什么。”

亚力士知道史昂身上穿的是尸衣。

“你有读取人心的力量，应该知道的。”史昂笑道。

“就是因为你的懦弱，才造成今天的事实，要是你多一点君主应有的手段的话，这个专制的议会根本不可能出现。”亚力士说。

史昂没有说话，半晌，他才说：“是的，每个人的天赋都不是一样的，我承认，我是一个比较懦弱的人，但也是出于嘉米尔族遁世和淡泊的天性所致吧？我并不适合成为圣域的改革者，而是一个绊脚石，如果不除掉我，不带上教皇的面具代替我的话，圣域还会是这个样子，永远不会改变。为了这个圣域的变革，我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改变第一步并不够，必须要坚持下去，一切我都安排好了，除了阿布罗狄他们，我已经把我的徒弟送回嘉米尔族所在的修炼地了，其他人也是一样。”

“但是变革的结果或许没有你想象的那样美好。”亚力士说，“我知道，你是个理想主义者，但又没有实现理想的勇气，所以你选择了撒加成为你的理想的寄托者……但是他会因此而痛苦。他不想伤害任何人，再说，假如你会看到变革后的情况的话，你一定会后悔。”

“无所谓，关键是，你的意见。”史昂走上前来，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你知道吗？自从撒加来到圣域，我就在为他占星时，从中发现了我要注定死在他手中的星象，也就是说，就算这时候他不接纳你，不让你来见我的话……等到某个日子，我一定会死在他手上的。与其让他在战斗中失手把我杀死，或者我为他挡一刀以及更加可笑的死法，不如我死在你的手上，我一直想美丽地死去，这样对于我也是一种安慰。我把江山送给了你们。如果你们能代替我活下去，并且清洗这个貌似光明实则腐败的圣域的话，我想，我也可以闭上眼睛了。”

“你真自私。”亚力士直视着他说，“他会痛苦的，你这根本不是爱他，是在利用他，甚至是害他，他其实不喜欢杀人，是外界的压力迫使他不得不发挥出性格中残忍的一面，他是用本身的残忍反抗这个不公平的世界。”

史昂搂住了他，然后轻柔地吻着他的嘴唇：“其实，希望往往是充满了悲哀，要使这个世界相对公平，就必须付出鲜血，不管是多是少，是成是败，虽然这片大地会因为我的选择而毁灭，但是我可以就这样死掉，生与死的价值，对于我来说应该是一样的。原谅我的自私吧……亚力士，希望你和撒加一起代替我活下去。”

“你认识撒加的母亲吗？”亚力士问道。

“是的，那也是一个优秀的战士，生活上相当开放，不过，她从来没有得到外界的承认和尊重，后来她因为主张光明与黑暗平等的理念，被议会派人杀害了，两个孩子则是被扔在外面自生自灭，幸好夜魔的生命力和自理能力相当顽强，不然我就永远找不到他们两个了。”

“是这样吗？”亚力士暗暗地攥紧了拳头。

“你还想知道什么呢？其实，撒加并没有爱过我，我们之间只有交易，他爱的是艾俄罗斯才对。”史昂凝视着他的眼睛问，“你也爱撒加吧？”

“不要再说了！”

一秒钟后，亚力士抱住了史昂失去生命的身体，他将他用一块黑色的布包起来，放在星楼的平台上，抬头看去，可以见到天上碎钻一般的星星。

妖艳的红瞳此刻温柔无比地凝视着宛若熟睡的安详脸庞：“那些星星会陪伴你度过寂寞的岁月，你会获得一个贤者应有的尊重和荣誉，所有的罪恶只适合染红我的瞳孔，所有的悲伤也只应让我一力承当……安息吧，我最尊敬却不会爱上的人。”

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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