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阳光从窗台射进来,蜷躺在床上的人半睁开眼,睫毛扑闪了好几下视线才稍微清晰了些。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枕边的位置,不像是往常一样,这才撑起身子扫视了一下四周。
路沅音就那样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背对着她,看不见任何神色。
可能是因为宿醉,脑袋还是有些疼,可看到熟悉的她,路凝的唇角还是挂起一抹笑。
“怎么就醒了。”
没有回应,她也不恼,只是向前曲了曲身子挪了好几步,紧接着就环住了那纤弱的腰,下巴磕在肩膀窝上。
“我的阿沅怎么……”
话还没说完便停住了,目光下瞥,路凝突然看到了被手紧紧攥住的昨天才y塞到自己这里的那份文件。
她的瞳孔缩了两下,这时候,路沅音站起身子,挣脱她的力道第一次有这么大,若不是她撑住了,都会因为这一步摔上一跤。
路凝的脑袋向上微微扬起,同那双被血丝布满通红通红的眼睛对视上,顺时就怔住了。
飞散的纸张拍洒在手边,眸中的水光震了一下,这是她第一次用那种恶狠狠的目光盯着自己。
“不和我解释解释?”
唇微张,却又立即闭上,紧紧抿住,像是想说什么,不知道从何说起。
“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什么样。”
一时之间咄咄比人,毫不退让,身处于高低位的谈判。
路凝把手边的纸张理了理,下了床,又规规整整地放在了一边的桌子上。
“你已经答应他了是吧?”
听起来像是问句,实际上却像是肯定句,路凝从里面听出了讽刺意味,手指微蜷,笑容也带上了半分苦涩。
“是。”
“呵……”
两人之间根本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了,路沅音扭头就打算离开,却又被路凝拽住了手腕。
“阿沅,东西你都看到了,我不想瞒着你的,原本打算回来就和你说的,没想到你提前发现了……”
“你不想瞒着我?要不是我提前发现了,要不是我亲眼见到,还说不准想骗着我多久!”
她一想到协议后已经签好了的一个名字现在胃里就泛恶心,更是没想到自己等了一晚上就等到了另一句“是”。
原本看着的另一栏空白着的位置她还心存侥幸,可如今心却有些发凉,指尖也有些发凉,就连声音都带着颤意。
可刚转过身说完这句话,路沅音就被温热的身体给紧紧抱住了,回应她的人生怕她逃了似的,比起之前,力道都要大上了三分。
“没有的阿沅……我没想过要骗你。合同……既然你已经看到了,肯定也看了内容,都是假的阿沅,都是有原因的,只要你愿意坐下来听我好好说,都不会有问题的……”
路凝的声音逐渐放缓,手轻轻抚着那因瘦弱凸显出的蝴蝶骨,可喷洒出来的气息又是极为慌乱的。
只是有目的的一年的契约婚姻,他们甚至不会住在一起,除了那一张喜庆的红色证书,双方的生活还如往常一样。
虽然知道这个事实,可就算是假的契约婚姻,也是法定承认的。
协议上寥寥几笔括述了婚后两人需要大成的对方的要求和相应的补偿,一例一例男方给出的“优渥的”条件就像是一柄柄刀子,光是看着就像是一柄一柄插进她的心里。
虽然都是假的,但为什么要答应这样的事情?
协议上提到的钱财,难道就是为了这个吗?就为了这些东西,就要变成别人法定意义上的妻子吗?
那自己又算是什么,她把自己当成什么,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玩具吗?
尽管同性婚姻早已开放,可因着两人之间的亲缘关系,她从未想过缔结婚姻关系,不过这样也没事,没有那纸证书,即使这段感情只能生存在黑暗当中,只要两个人心还在一起,那都不是问题。
可她没想到这个时候路凝打破了她的美好幻想,更是通过白纸黑字告诉她,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而已。
想到这里,路沅音撑开了那禁锢住她的双臂,眸中没有一刻像是这个时候一样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