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潘大人,以后朝中还请多多关照。”
潘本重喜气洋洋,躬身赔笑,“多谢韩大人推举。”
圣旨怎会来得这般巧妙?
若说方才他还怀疑林、苏、韩三人,此刻几乎已经肯定是眼前之人的手笔。
这位年轻人心如海底,深不可测,他一直摸不清他心中所想。
这些天韩韫玉一直跟自己探讨水灾水利之事,其他时间足不出户,哪来的功夫做这些事?
心头疑惑,他敛去眼底怀疑,试探,“不知水利款项是否下来了?”
“与圣旨一同前来,水利之事,恐怕得麻烦苏大人。”韩韫玉目光清冷,“本官府里还有事,就不叨扰大人。”
款项在他升任之后来,不是怕他抢了苏大人的功劳是什么?
潘本重心中思量,恭送他出门。
另一边,蒋二爷那边也不好过。
乌衣教有一总舵,二十七分舵。其中州府有四个分舵,其他二十三舵分处各县。
上个月开始,那二十三分舵的舵主,总无缘无故去世、失踪,有的被无声无息剿灭。对方做事小心,狠绝。以至于最近蒋家才得知消息。
“来人带着总舵的令牌,等我们察觉不对劲儿时,已经晚了。”
“总舵?”蒋二爷寒牙森森。
“是,黑麒麟令。”
“好你个蒋云沐,”蒋二爷怒不可言,“吃里扒外的东西,联合苏希锦那个贱人,整治家里人。”
“老子就说他装失忆,老爷子就是不信。早知如此,一包药粉送他走。潘叔硬要等合适的时机。”
臭小子,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快去见潘叔叔。”
……
苏希锦在逐日的护送下,穿梭在林间。后面刺客穷追不舍。
他们身负重剑,或腰背弓箭,看样子势必要将她赶尽杀绝。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逐日面色凝重,此山是往上的,越到里面,道路越抖,瘴气越重。
再前往,他们都会中毒,昏死过去。
“不慌,我有百解丸。”苏希锦提醒。
百解丸可解百毒,应当也能解瘴气,方才她就打算给那百姓用。
“只怕不够,若无援兵,仍会被包围其中,”逐日道,“方才来时,我见右下侧有一条陡峭小道,花狸,你从那里下去,回城向韩大人搬救兵。”
“你去,我守着大人。”花狸神色肃穆。
山岭外被弓箭手包围,出去只有一死。山岭内有追兵、瘴气、猛兽,无饮食,呆久了,恐怕也是一死。
要死也与大人死在一起。
“直接往山上走,”越是紧急苏希锦越是冷静,“我们有解药,他们坚持不了多久。外面那群人只怕是潘本重派来的,你们便是出去,也不一定能进得了城。”
乌衣教的刺客她见过,都是些不入流的。这种规矩森严,装备齐全,身负的弓箭只有官府才有。
“大人,小的能进城!”
有人弱弱说。
一群人望去,正是方才那个很会说话的官兵。
“小的知道城门有个狗洞,能躲过巡逻进去。再不济,我还有别的办法。”
逐日沉默,不肯把大人的性命,交给一个并不熟悉的陌生人。
“好,就你吧。”苏希锦拍板,“他们杀红了眼,你一路小心。”
她从怀里取出一枚药于他,“小心行事,此药可解瘴气。”
“哎,”那人兴奋点头,虔诚的接过药物,如捧着神药。
“吃啊。”苏希锦提醒。
“舍不得吃。”
苏希锦:“……”
刚要动手,那人一口喂进嘴里,捂嘴后退,十分不靠谱。
“走吧,往内围进。”苏希锦下定决心。
逐日将她背在背上,“得罪了。”
苏希锦出城后,就有人消息称范大人府中失窃,盗贼偷走他府上贵重之物跑了。范大人怒极,张贴画像,下令关闭城门,不出不进。
而真实的范知州则抱头瑟瑟发抖,什么锅都让他背。他府上明明好好的,并未丢失什么重物。
也不知这潘大人抽什么风,听说他刚升了官,莫不是圣旨掉了?
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韩韫玉一袭白衣坐于案前,房中茶香弥漫,气息袅袅。他的案上摆着几卷文书和几封信件,文书很厚,有的已经泛黄。
案上的角落,还摆着一枚黑色麒麟玉佩,正是当初蒋云沐留给苏希锦的那枚。
韩韫玉面色发冷,这乌衣教真是胆大包天,一介草民,竟用麒麟纹饰为图。
伸手取过那叠书信,正是前头几日他让人去潘家府邸取来的东西。
潘大人估计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边表演得尽善尽美,结果后头老巢失火。
府外有什么东西凌空,呼呼作响。不时伴有听雪和铁灵的声音。
韩韫玉心觉有异,起身走出去,问道:“你家大人呢?”
铁灵手下一哆嗦,那颗铁锤就凭空砸了下来,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大人出去了,”铁灵说,说实在的,她有些怕他。
“出去?”他拧眉,没听她说呀。
“城外有流民,大人怕暴动,就出去了。”
小丫头木着一张脸,眼神闪躲。
“这水灾已过,哪里来的流民?”韩韫玉心觉奇怪,回头问她,“既如此,你怎的不与大人一道?”
铁灵只觉得冤枉,底气不足,“外面城门关了,我出不去。”
她也想出去啊,府里有什么好玩的。
韩韫玉皱眉,好端端的为何关城门?
“听雪,去查。”
听雪领命而去,这不是什么秘密之事,早就人尽皆知。
“听说是范大人府上丢了东西,范大人派人封锁城门,不进不出,扬言不找到誓不罢休。”
“荒唐。”
一州之长,公器私用,莫不以为整个州府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