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对于这样的孔灵很不适应,但事到如今她只想让孔灵离开,便说:“孔小姐是聪明人,很多事情我们心照不宣,你和叔夜之间早已没有可能。”
听到这句话,孔灵突然眸光一闪,眼神像两把匕首插在孙氏脸上,她说道:“心照不宣?我倒想问问您如何一个心照不宣?那对于这样的心照不宣您又有何打算呢?”
孙氏被孔灵的目光惊住了,侧过头来似回避她的目光,缓缓说道:“孔小姐既然已经知道了孔家和嵇家之间的事情,老身也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叔夜是完全不知情的,你若要复仇,尽管向老身来。”
孔灵嘴角又勾起一丝冷意,说:“解释?你当然没什么能解释的,我孔家与你们无怨无仇,你们害死我的祖父,逼死我的姑母和替我父亲死去的伯父,多少年过去了竟然还是不放过我的父亲母亲,活活将他们逼死了,你告诉我,有任何可以解释的余地吗!”
孙氏听到孔灵提到自己的父亲母亲,突然现出一丝惊讶,忙问道:“你的父母怎会是我们逼死的?他们不是病死的吗?”
孔灵冷笑道:“病死?拜你们所赐,他们自尽死了!”看到孙氏脸上惊慌的神情,孔灵一步一步走近她,继续说:“老夫人,你是不是现在在想如何也让我病死好以绝后患啊?”孔灵把病死两个字咬的十分重,饱含着对孙氏的讽刺。
孙氏在心里反复想着,不可能啊,怎么会是我们逼死的,我们明明……还没有想完,孔灵又接着说道:“老夫人可能要让您失望了,我孔灵不会那么早死,我要让你看着你们嵇家看着曹氏看着所有跟害死我祖父父母有关的人一个个都下地狱!”孔灵说完这番话情绪十分激动,胸前的起伏十分激烈,看着几乎要从椅子上掉下来的,嘴里还在不停说着不可能不可能的孙氏,冷哼一声。
孙氏看着像从地狱里走出来的修罗一般的孔灵,说:“孔小姐,你要报复要复仇我们无话可说,我只求你不要告诉叔夜,他对你怎样你心里清楚,只盼你能念着从前的事,不要告诉他真相。”
不知道为什么,孙氏这样苦苦地哀求她只是为了不让嵇康知道这些事情让孔灵内心中生出一丝恻隐之情,她又低头看了孙氏一眼,她的眼神中满是诘问,她仿佛在问孙氏你这样深的爱子之情,为何却不愿推己及人给我的家人一点活路呢?
她又想起自己的父母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接近事实的真相时是何等的伟大,父亲,母亲,如果你们还在的话,会希望我怎么做呢?想到自己的父母,孔灵的神情迅速又变冷了,她看着孙氏又冷笑了一声,便推门离开了。这次离开,再见面便是死敌,你不必留情,我也不会念往日的恩。
想着这些,孔灵眼中最后一丝光亮好像也熄灭了,这段日子无论有多么接近真相总还是怀有一丝侥幸,希望一切都只是自己的胡思乱想。不确定是嵇家的时候想着也许是乳母猜错了,了解到嵇康祖父和父亲的名字时想着也许就是同名同姓那样凑巧,确定了是嵇家时想着毕竟没有人亲口承认过也可能只是一场误会,而如今,杀人的刽子手还好好的活在世上,还亲口承认了这一切,我这次还能拿出什么理由劝自己去逃避真相?
广哥哥,你怎么还不回来?广哥哥,灵儿该怎么办?广哥哥,我到底该不该告诉你?孔灵摇摇头,让自己不可以再想嵇康,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世界这么小?
作者有话要说:
☆、不杀伯仁因我死
看着孔灵逐渐远离,孙氏呆坐在椅子上,不断回忆着自己知道的事情和孔灵的话,唯恐错漏了一个细节。她蹙起眉头,微微眯起眼睛,仿佛在想象着四十年前的场景,那些或是自己亲身经历或是听自己丈夫嵇昭说起的点点滴滴,似乎正在逐渐清晰……
建安十二年的一个晚上,奚峰在屋内来回行走着,反复思量着第二天要说的话,一个仆人轻轻叩了下门,说道:“先生,子桓公子拜见,已在议事厅内等您。”
奚峰回了声好便马上赶去了议事厅,看到曹丕后作了个揖,说道:“公子深夜造访,可是有何急事?”
曹丕伸手示意奚峰坐下,眸中闪过一丝精光,说道:“先生不必客气。我接到先生的信,说明日想向父亲提议立我为世子,可是真的?”
奚峰看到曹丕眼中的神色,忙站起说道:“若无公子从中周旋,我早已是一个死人,还能有今日,全仗公子帮忙。随丞相日久,我自是知道公子的志向,愿助公子一臂之力。”
曹丕拿起身旁的茶杯,却不急于饮茶,把玩着茶杯的盖子,缓缓说道:“父亲近日忧心袁党残余,且正值壮年,年富力强,而我羽翼未丰,在父亲眼中也只是一个孩子。父亲近年来才刚刚恢复些许对先生的信任,若先生此时贸然举荐我为世子,只怕多年来的隐忍经营一遭全废。”
顿了一顿,曹丕扫视了奚峰一眼,接着说道:“先生其实大可不必如此,我当年救先生也多有自己的私心。先生也知道父亲并不是一个疑心小的人,若先生不能把握好时机,在这件事上触怒了父亲,岂不是成了一颗弃子?”
奚峰听了曹丕的话背后竟冒出些冷汗,看着只有二十岁的曹丕,竟觉得自己的心思未必有这个公子深沉,便回答道:“公子明察秋毫,在下佩服,这次是我唐突了,险些拖累了公子。”
曹丕终于打开了茶杯的盖子喝了一口茶,再把茶杯轻轻放下,说:“先生太客气了,我知道先生一片心意,只是时机不对罢了。再说父亲心思本就难测,并不怪您。”
奚峰感觉到曹丕似还有话说,便继续说道:“只怕公子今夜来还有事要吩咐我做。”曹丕看了看奚峰,笑道:“先生果然聪明,先生既然知道我的志向,我们就明人不说暗话。先生明日想说的话若是想真正派上用场,只怕之前要做的铺垫还长。只有说出父亲心中所想却不好说的话,帮父亲做想做却无法出手去做的事,但…”
话没说完,曹丕带有一丝玩味和考量的表情看着奚峰,问道:“先生可知道我想说的后半句是什么?”
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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