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欢默默在心里诚恳地说了句“抱歉”。
“来人。”他朝门外唤了一句。
训练有素的下人们鱼贯而入,侍女拿起空空如也的药碗时还诧异地看了沈明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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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眼里甚至有自己都没察觉的赞赏。
他们这位新主人特别好伺候,宽和良善,性情温柔。唯有喝药的时候,这人能找出八百个理由推拒,他们每次都劝得精疲力尽。
可越是如此,他们就越喜欢这位新主人。
上位者要拒绝仆人的一个要求实在太简单了,那些人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到他们身上,就成了无法扭转的命运。
但沈明欢从没以强权压过人,也没因为这件事罚过任何人。
连说气话威胁时都没用过“发卖”、“打杀”这样的字眼,最多就是嚷嚷要扣他们月钱。
其实最后也不会扣。
沈明欢又咳嗽了两声,“孤准备好的请柬,今日都送出去吧。”
下人为沈明欢多披了一件外衣,即便如今还是夏日。
他也不怕逾越,自然开口:“公子,各位大人府上都有绣庄,怕是不会来咱们商铺购置衣裳。”
虽说燕国还未立储,但未免引起误会,也不好直接称呼沈明欢为“太子”。“沈太子”或是“雍国太子”的又太官方,不适合称呼自家主人。
沈明欢见他们念得纠结,干脆就定下了“公子”的称呼。
另一个下人闻言不忿道:“谁说一定要卖给那些大人了?就不能卖给百姓吗?”
“如今这世道,粮食都买不起了,谁还舍得买衣裳。”
沈明欢神秘地笑了笑,“谁说我卖的是衣裳?你们把请柬送出去就是。”
*
与此同时,燕皇宫内。
随青正跪地向燕帝回禀沈明欢近些日子的所作所为。
他没念过书,只曾经为了执行任务学了几个字,所幸记忆力还算不错,连沈明欢说的话都能原原本本复述。
“后继无人,他是这么说的?”燕帝感叹似地低喃。
随青知道这只是君王的自言自语,不需要他回答,于是他仍旧沉默。
燕帝突兀地笑了一声,“倒也没说错,燕国确实……”
他很快停住,又问:“沈明欢最近在做什么?”
“公子在平康街开了两家成衣铺,明日开业,给朝中大臣都准备了请柬。”
“成衣铺?莫非是打算用朕的大臣来撑腰扬名?”燕帝失笑,“罢了,随他。”
燕帝又细问了几句,末了冷淡道:“你回去吧,若他有异常之举,即刻汇报。”
“是。”随青叩首领命,而后才起身离开。
跪拜是大礼,除却一些正式的祭祀场合,平日便是面圣也不会行此礼,最多不过深躬作揖。
沈明欢与聂时云一路而来这么长时间,聂时云也只有那次觉得自己说错话时才跪地请罪,尚且没有叩首而拜。
而随青没有站起来过。
随青从殿内出来,外头烈日高悬,阳光刺目,他不由得闭了闭眼睛。
有句话,他转述时没有说。
“你也别对随青这么大意见。”
如此普通、如此平淡的十一个字,他记了好长时间。
这是他前半生为数不多听到的称得上温和的话语,也是唯一一次勉强算得上是在为他说话。
随青睁开眼睛,沉默地站了片刻,避着太阳回到了府宅。
他生来卑贱,蜷曲潮泞处,不敢经暖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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