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上前搀住我的腰,我的十个足趾已经勒出了乌黑的淤青。若他再晚来一些,我恐怕几月都不能下地。
扶苏抱起我,肩臂虽还稚嫩,却坚实有力。扶苏的佩剑铬得我腰间微疼,臂弯中传来的蓝天青草清新的味道,渐渐平缓了我趾上的剧痛。
“盈姨,请宽心,扶苏已让尉缭派人禀告父王。若父王不护盈姨,还有扶苏在。”
才十五岁的扶苏抱着大腹便便的我,脚步仍有些吃力。华林在后面嘲笑道,“扶苏哥哥第一次抱女人,可真当心。”
迁宫
扶苏让人打来热水,敷在我受过刑的脚趾上。他揉按得很轻,我也疼得呲牙咧嘴。
扶苏略微惊慌,额上渗出细密的汗水。他掏出白绢抹干,仍后怕地说,“幸好大黄门先知晓,否则盈姨就要受更多苦了。”
是赵高带着扶苏来的?我皱眉,明明阻止华林的是赵高的请求。
扶苏没有多想,笑着说,“大黄门说他都打点好了,日后扶苏可以随意来看盈姨。”
赵高可非善类,如此殷勤,怕是包藏祸心。扶苏品如清风,德比馨兰,可惜在这倾辄不休的后宫中防人之心太弱。
虑及此我叹了口气,“扶苏,在这后宫,要多留些心。以后盈姨少来为妙。”
扶苏淡笑如春风拂面,丝毫不以为意,“扶苏明白。”他在我腹间盖上一床榻被,低声说,“盈姨腹中的胎儿,是扶苏的弟妹吧?”
我一愣,扶苏虽小,可做事说话都极有分寸,不像是乱猜妄言之人。
“何以言此?”我问。
“盈姨既然不喜宫中争斗,那必不愿孩子记入王家。这个孩子名不正言不顺,别人都道是他的不幸,扶苏却认为是他的大幸。”扶苏笑中呷愁,白衣尘埃不染,有不合年龄的明悟。
成人看不透的真相,居然被个弱冠少年一语言中。若不是身处其境的切身感受,怎会轻易能领悟。
“盈姨的苦心扶苏清楚,”慧黠的扶苏垂了眼帘,“可何苦要刻意激怒父王?让盈姨和弟妹受此番苦?”
孩子淘气地翻动,我捂了捂圆滚的肚子。虽然得罪了嬴政,可保住了孩子。否则以嬴政的霸道,怎能留这孩子活着。
如今的当务之急,不是如何与嬴政重修旧好,而是如何解救落入若之手的琉。
“扶苏,这些天你少来我这里。尽量帮着盈姨打听琉的下落。”
扶苏略一沉思,“赵高护了你,为何不救她?”
我摇头,扶苏虽聪颖,但太君子。小人,是不做无利可图的事。
扶苏依言不再频繁光顾浣衣房,琉一直没有消息。洗衣的工作挺着大肚子的我已经无法做洗衣的工作,只能拖着沉重的身体打些杂活。
晌午还是艳阳高照,还没到晚膳时辰,东边天际就飘来大片黑云,急速地扩散,转眼间密布了整个天空。
暴风吹得檐间屋后飞沙走石,本来明媚的晴空,被乌云遮得暗无天日,阴沉可怖。我急急地起身,随手捡了雨披,奋力推开被大风顶住的屋门,冲入屋外的晾衣场。
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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