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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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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胜过爱自己作者:朗琅

第26章

十九

当然,他们还是获救了。

天亮了以后,一个到后山砍柴的村民发现了他们,又叫了其他人来帮忙,当然还有那个该死的兽医。她腿上的毒在第一时间被他全部吸了出来,剩下也不过是滑下山坡时造成的一些皮外伤而已,仿佛也没有大碍。倒是他,尽管吃了克制毒物的解药,可效果似乎并不明显,一直处于半昏迷半清醒的状态,用兽医的话:“你这个害人的小女子,这下你可把石生害死了。”

她真的很害怕,因为兽医向来对自己的医术很有自信,如今却说出这样叫人沮丧的话来,难道石生真的没救了吗?于是她也不顾兽医的肮脏,急切抓住了正在给石生清洗伤口的手,“去医院吧?把石生送医院吧!”

满屋的人,没有人理她,大家都把她当作了魅惑人心又不肯认帐的狐狸精,变化了美丽的人形,就是来索要可怜巴巴的石生的命。

梁金氏很适当地在一旁添油加醋:“还不是她想跑……石生去寻她……才会出事的……咱们这里,什么时候来过衙门的人?还不是这个臭丫头的心一直都不安分,才给招惹来的!也只怪我们石生的心眼太实了,被她哄骗地团团转,如今连性命都要保不住了……”

是呀,石生在这大山里生活了二十几年,就是闭着眼也知道那些毒蛇猛兽在什么地方出没,哪里会自投罗网,让毒蛇给害着?还不是为了她……

有人在叫喊着:“把我这个狐狸精关起来……省得她去害更多的人……”

她木然地看着那些愚昧的村民,那样没有来由的激情澎湃,或许是存了恐惧,因为这山前山后,好象她这样用金钱买进来的女子还有许多,这个年代哪会有女人心甘情愿地嫁到着落后封闭的穷山僻壤里来?买进来的女子起初也是有些反抗的,可一旦被强迫着失去了贞洁,又因为日日夜夜的暴力而生下了儿女,也就渐渐地认命了,仿佛那一个个被生出来的孩子,突然间成了这种关系的坚强纽带,所有的扭曲与畸形都变成合法化了。惟有她这个人,遇上了心慈手软的石生,却把她当作掌上明珠一样地宝贝着,所以才给她宠惯出一身的毛病,如今因为她的“恶劣行径”,差一点儿要将这山里的生活秩序完全打乱,怎么可以?当然要关起来,施以重罚。

已经有人走过来了,巨大的阴影好象在未经开发的小岛上突然遇见了金刚一般的恐怖,她很害怕却还是有些不能相信似的望着近前而来的那些莫名其妙的村民,不由得大声叫道:“石生……”突然,她的手被人紧紧地抓住,她的呼吸一滞,茫然望了过去,原来是石生醒了过来,气息艰难地望着她,目光中却蕴籍了无限的渴望与柔情。她忍不住落下泪来,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放在脸颊旁,轻声泣道:“石生,你没事吧?”

他摇了摇头,也不管她脸上的泪潮汹涌,只是痴痴地望着,痴痴地微笑着,仿佛害怕再也见不着了似的。又好象在恐惧之下的失而复得,那种意外之喜,真是不可形容的。

兽医向屋里其他的人摆了摆手,“大家都散了吧……没事的……人家小两口闹点小别扭,看把你们急的?大家都散了吧。”

也许兽医是有些权威的,又或许他们的两个人情形在那些人的眼里看来有点如胶似漆的意思,于是剑拔弩张的架势渐渐地偃旗息鼓,偌大的木屋里,只剩下了他和她。

她轻轻地道:“你以后不可以再这样了,你就是这样送了自己的性命,我也不会一辈子都记得你的……”他却依旧痴痴地望着她,良久才缓缓地点了点头。她心中大恸,瞬间仿佛有被撕裂的感觉,面对那样无辜而真挚的情感,她只是无地自容。

现在轮到她来照顾他了,在那短短的几天时间里,她陪他一起看《蓝色生死恋》,陪他说话解闷,她开始省吃俭用,将好吃的东西都夹到他的碗里,她为他洗好了衣服,用装满热水的茶缸小心翼翼地熨平。她甚至在他的悉心指导下开始学习编竹筐,不过是了换成可以维持他们生计的人民币,她才知道他真的很穷,从前好不容易攒下来的一点钱都花在她的身上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认命了,打算在这个地方陪着他一直到死,她只是想这样做,她强撑着自己,她只是想为他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因为她好象有一种预感,分别的时刻就要来临了。

果然,在第七天的日暮时分,她正在灶前坐着,望着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砂锅发愣。兽医看完了病离开时撂下了一只鸡,让她炖点汤给他喝。其实她并不知道怎样炖才是正确的,只是放了一点葱姜蒜和盐。梁喜闻到了香味,跑过来蹲在一旁,“我饿了……”她也不理会,只是怔怔地望着那四下弥漫的热气,周身的血液也随着翻腾迸沸起来。

再也无法忍耐下去,她便站起身来盛了一碗肉汤,先递与了梁喜,方又盛了第二碗端进木屋里去。黄昏的日头,有种回光返照的艳丽,橘紫的晚霞落在窗口,斜在他碧绿的墙壁上,却是极为强烈的对照。他端坐那极光相撞的分界线上,正在乐呵呵地看着那部不知已经看了多少遍的《蓝色生死恋》。她不想打扰他,放轻了脚步,缓缓地走了过去。可是他已经看见她了,正在向她展露着这世上最最纯净而美好的笑容。

不想,突然有一股强烈的暴风冲了进来,他的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了,而她的手里端着的汤碗也“啪”地一下跌落在地,碗没有碎,热火朝天的汤汁却溅到了她的脚背上,立刻涌起了火辣辣的疼痛。然而,仿佛也顾不得了,因为正有几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将他按倒在床上,为他带上了亮晶晶的手拷。他无法叫喊,只是绝望地看着她,犹如受伤的小兽,只是睁大了绝望的眼睛,瞳孔在剧烈地收缩,缩影在她颤栗崩溃的心里,再也无法复原。

他被连拉带拽地提出屋去,又有人进来了,屋里的光线渐渐地暗下来了,仿佛是一个又好象是两个人……站在前面的那一个,穿着黑色的风衣,紧蹙着眉峰,与那黯淡的暮色里投递过来一丝微微的光亮,温暖而又陌生的,仿佛是陡然看见了失而复得的珍宝,就好象那一日石生从昏迷中醒来时,也是这样望着她。可她却单纯地想着:他们把石生带到哪里去了?她应当追出去的,不知为什么却挪动不了半步,仿佛被那渐渐明亮起来的注视钉在了原地。半晌,才听得那个人轻声道:“董湘滢,我总算是找到你了。”

可是她已经听不见接下去的话,一股莫名其妙的天晕地旋猛烈地袭来,她已经再也支撑下下去了,就那么在渐渐逼近的明亮里,昏倒在地。

傅景诚在近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始终思考着一个问题,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这几年来都是他在算计别人,何以今年里却轮到他处处被人计算了?从那可恶的婚姻开始,现在又波及到了婚姻中的人。照理董建为了自己的女儿,可能会逼他一逼,但是他已经如其所愿和董湘滢结了婚,从此以后董建决不会再做对他还有傅氏不利的事来的。

那么会是傅传里里吗?

似乎应该也不是的,因为根本犯不着……难道是傅传里知道了他向警察通风报信的真相?如果是这样的话,尽管这个人躲到美国去养精蓄锐了几年,却依然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根本不足为惧。因为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总有一天这消息会传到董建的耳朵里,难道傅传里会傻到另外竖立一个敌人,让他不费吹灰之力,坐收了渔人之利?

对方的速度可真的是有够快的,他和张绎凡两个人动用了黑白两道所有能用上的关系,竟然还是一筹莫展。董湘滢就好象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找不见踪影。

他已经有许久都没有好好地睡过觉了,因为根本就睡不着,只得依靠了安眠药,却还是会从噩梦中惊醒,孤单寂静的午夜,惟听得见他自己剧烈的喘息声,此起彼伏。床头柜上摆放着他们的结婚照片,窗外游荡着轻渺的一点月光,斜映在青青的玻璃里,反射出冷静的辉煌,一缕缕地散开,散在她微微流露的一点笑意上,渐渐地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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