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曲莺好心地示意他看向那抹宁静的身影。
神竹秀点点头,朝着神府步莲走去。
“敢问阁下可是圣佛天的统领?”神竹秀来到窗边,冲那名佛者敛衽致礼然后问道。
神府步莲笑微微地颔首,道:“这雨是该停了。”
“……”
神竹秀十分费解,难道佛门都是这样神神叨叨的么?
“万物有灵,时序亦不可错乱。”神府步莲仿佛在自言自语,但依然对神竹秀微笑着,见他面色有难,又问道:“何事?”
……简直要命。
神竹秀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不得不打起精神来道:“吾儒门主事邀参与琴会的三教成员入真儒成学就住,可否请统领安排一下佛门弟子?”
神府步莲忽然脸色一变,沉声道:“晚了。”
神竹秀还未反应过来,神府步莲便将两扇窗扉大开——
“这……!”在看清楼下的情形后,神竹秀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琴舍仿佛坐落于汪洋之上,只见楼底下是一片滚滚的白浪肆意汹涌,缭绕着厚重诡异的雪白雾气,并且水位还在以惊人的速度不断上涨!
就在神竹秀发愣的时候,多梅仙奔过来一把拉住他焦急道:“不好,楼下不知何时涨起了水,并且还有妖雾蔓延起来!”
妖雾是由过于强烈的妖气凝结而成,不仅容易遮掩视线,造成障碍,更重要的是它会侵蚀功体。且功力越是深厚,被侵蚀就越可怖,曾有人被妖雾困在其中,活生生侵蚀成了一具人干!
来这里参与琴会的三教中人大部分都没带什么高端的庇护法宝,所习武学也基本是攻击型偏多,这在妖雾里没什么优势,反而容易成为被侵吞的目标。
许多人也逐渐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琴舍内顿时人心惶惶,纷纷议论着。
“汝身上可有带任何联络用的烟火?”神竹秀蹙起眉问道。
多梅仙啧了一声:“没用,吾已经发过了三枚,儒门要是能接收到的话,不至于到现在还未有支援前来。”他顿了顿,又道:“再过不到半个时辰,水就会淹上来了。”
神竹秀有些怔然,盯着窗外的大雨一时说不出话来。
就在危急之时,神府步莲突然道:“便让贫僧为众人辟一法门罢。”
闻言,两人都望向了气定神闲的神府步莲,眼中充满了疑惑。
作者有话要说:_(:3」∠)_
☆、第41章
一份朱色密函被放在金漆托盘上,上面压盖着肃穆的蟠龙纹。
蟠龙,伏而未升,乃下等之龙。
而蟠龙纹便是赋君抒赐予赋君颐之龙纹。
暗沉的房内,只燃着为数不多的几盏垂叶灯,龙涎香沉默地弥漫着,紧闭的窗扉外雨点一刻未曾停歇,孜孜不倦地敲打着大地。
赋君抒倚在椅上,随意地捻起那份密函,只是当他看清了密函上的内容时,却突然脸色大变,一把将桌上的笔墨纸砚全部扫在了地上。
“……死而复生?哈哈哈哈哈哈!”
他癫狂地大笑了起来,弓着身子伏在桌面上,笑得直不起腰,心口处却骤然疼痛起来,只能用手紧紧地按压着胸口,等待痛苦消失。
此时,门外传来低低的敲门声,内侍又送来了奏折。
“下去。”赋君抒冷声道。
待疼痛稍微减轻后,他打开了最上面的一份加急的奏折。
左相的奏折说的是近来大雨肆虐,酌河一带将要有洪涝的危险,恳请赋君抒在宛江泛滥之前先开国库救灾,修筑加固堤坝。
下一份奏折又是完全不同的声口,认为现今盛元王朝对大齐虎视眈眈,不宜消耗过多人力与财力。
而上奏者,正好是身为荣王妃父亲的右相。
右相权倾朝野,与之勾结的党派被称之为激进派,与左相的保皇派互相抗衡。
赋君抒微眯起眼睛,如果荣王与荣王妃的这门婚事不是先帝亲自定下的话,他一定不会留着廉家这么一个烫手山芋。
心口的疼痛又重了起来,赋君抒丢开奏折靠在椅子上,目光瞥到一旁多宝架上摆着的民间小瓷器——他小时候的玩具之一,一个小人弓着腰在行礼,白团团的脸上带着诡异的笑。
伸手将瓷人拿了过来,赋君抒点着那冰冷的陶瓷,看着那微笑,渐渐的自己脸上也跟着笑了起来。
扳倒右相、荣王妃、小人。
赋君抒轻轻一松手,瓷人跌在地上豁啷啷摔了个粉碎。
内侍犹如鬼影一样无声无息地来到他身边,赋君抒对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朝自己俯下身来。
深夜时分,宫人们手提宫灯,撑着二十八骨节垂盖宫伞,穿行在大齐森郁的山林皇城里,那风与树的呼声让暗色长夜更显得恐怖渺茫。
按大齐的规矩,王爷与公主的府邸都设在皇城内部,帝后宫殿位于最里层,他们便处于中层,隔开了外宫与内宫,称之为“小京”。
荣王府外站着守夜的卫兵,点着几盏暗淡的白灯笼,黑纱依然悬挂着,在雨夜里透露出阴森森的奠堂的气息。
忽然,一群身着苍蓝软甲的内宫侍卫手执长矛,行动迅速,几下就包围了荣王府邸。
“干什么?”守卫队长慌乱地询问,但他很快也被制服了,内宫侍卫们将守卫全部禁在原地,一拨人看守,一拨人直接进到了荣王府内。
宫人们惶恐不安,只得任由内宫侍卫大肆翻检起来。荣王妃被吵醒了,被侍女们搀扶出来厉声喝道:“你们在干什么?”
内宫侍卫道:“奉皇上之命,彻搜荣王府!”说着展开了手上金色的诏书,上面盘旋着尊贵龙纹。荣王妃苍白了脸色,颤抖着身体,几乎快要站立不稳。
“……要搜什么?”过了一会儿,荣王妃自袖里掏出一块羊脂玉佩塞进一个内宫侍卫手里问道。
内宫侍卫斜了她一眼,见四下无人才低声道:“皇上突发心疾,请来国师占卜,发现源头竟在荣王府。这就叫我们来搜查了。”
荣王妃惊恐道:“怎么可能……?”
她还未理清楚,一个内宫侍卫就自房内冲了出来,高声喊道:“找到了!”
众人一时都看向了他手中,只见那是一个一只手大的偶人,上面用血色写着古怪的字句,插满了长针。
巫蛊!
荣王妃哗然变色,身子一软就直直跪了下去。
“将荣王府内众人全部关押!”内宫侍卫一声大喝,整个荣王府顿时鸡飞狗跳起来,哭的哭喊的喊,饶是荣王妃被贴身侍女死死护着,也被内宫侍卫们硬是押着关进了地牢。
一朝事变,第二天的早朝上,右相廉书玄脸色铁青地瞪着那个被盛在盘子里的巫蛊,又对上座上那位年轻君主面无表情的脸,知道自己完了。
三日后,荣王妃被贬为庶人,流放北地。廉书玄与廉家虽不用负担连襟责任,但他也被降职革查,直降四品。由于巫蛊事件,皇朝内部的势力又开始重组,保皇派获得更多支持,激进派没了领头羊,慢慢有了瓦解的趋势。
而救灾事项也顺利通过了。
下了朝之后,赋君抒径直去了淑妃的住处。
不知道怎么,大齐皇室子嗣一向单薄,灵山公主赋玉藤是赋君抒唯一的女儿。她之生母不过是个地位卑微的美人,并且早已过世。赋玉藤便被赋君抒拨给了为人一向敦厚的淑妃照养,住在了淑妃的百鸟宫。
当赋君抒来到内室时,赋玉藤正嘟着嘴在桌上练字。她天生聪慧,活泼好学,才四五岁的年龄便能吟诗作赋,又因为是独女,故而很受赋君抒宠爱,更赐予“灵山”封号,意为世外仙灵宝山。
“朕的灵山又在写字了?”赋君抒将赋玉藤一把举了起来,笑着问道。
赋玉藤惊叫着抱紧了赋君抒,随后也咯咯地笑了起来:“父皇,灵山头昏,快放我下来。”
她生得娇俏可爱,由于生母是明宫人的缘故,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和微卷的褐发,头佩孔雀尾翎七宝冠,一身方领窄袖褶皱流纹裙,打扮得颇有异域风情。
淑妃亲自端来茶盏,看他父女俩和乐融融的模样不由得抿嘴微笑。
“灵山到七岁的时候就要搬出去了哟。”赋君抒将赋玉藤抱在自己膝上对她说。随后他又转向淑妃:“也应该为她选首席女官了吧?淑妃你有没有见过合适的?”
在大齐皇室中,皇子与公主年满七岁便要搬进自己专有的府邸,且皇子要选择一位伴读,公主则是首席女官,一般都从世家中筛选,像赋君抒从前的伴读便是还没成为神竹秀的归思。伴读与首席女官在未来都将是皇子公主的心腹,故而人选要求十分严格。
淑妃为难地看了赋玉藤一眼,小心道:“有召世家小姐们来与公主同处过,但公主似乎没有满意的人选。”
赋玉藤坐在赋君抒膝上把玩着他的绶带,闻言便道:“我要那个矮矮小小的,穿浅紫色衣服的女孩子!”
赋君抒望向淑妃,淑妃回想一番后才犹豫道:“紫色衣服……是说玉府魏家远房所出的魏新竺么?”赋玉藤欢乐地摇手摆脚,一叠声道:“就是魏新竺,我要她做我的首席女官!”
“是魏家远房?不是本家啊。”赋君抒蹙起眉,有些不太满意。这魏家在朝本就不算显贵,远房更不知道有多落魄了。
“父皇父皇!我就要魏新竺!我就要魏新竺!”赋玉藤不依不饶,只在赋君抒耳边嚷嚷不休,淑妃都有些手忙脚乱起来,害怕赋君抒责备自己没有管教好公主。
但出乎她意料,赋君抒只是捏捏赋玉藤的脸颊道:“灵山想要谁那就是谁罢,只要灵山喜欢就行。”
淑妃不禁暗自咋舌,在看出赋君抒对于赋玉藤的宠爱程度后,她又心急自己至今还没能怀上皇嗣,明明有赋玉藤在身边,机会应比别的妃嫔要多才是。思及此处,淑妃微红了脸悄声道:“陛下……”
赋君抒放下赋玉藤,道:“父皇回去了,灵山要每天都练字喔,知道了么?”
赋玉藤点点头:“知道了,父皇走好。”
淑妃只得咬咬牙,无奈地送走了赋君抒。
窗外闷雷暴雨,院子里的古松被雨打落了一地松叶,两盏悬挂在屋檐下的灯笼也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的。而在静若无人的室内,天花板绘着星阵,壁上悬挂着大张天相图,衔月蟾蜍铜炉升起袅袅白烟,刺绣上古瑞兽白泽降世的密织重帘遮掩住两个对弈的身影。
白子,黑子,纵横在同一张棋盘上。
“廉家要失势了。”
白发玉冠、墨纹羽衣的国师跽坐于席,而在他面前的棋盘上,白子已然将黑子吞噬殆尽。
赋君抒坐在对面,将黑子一粒粒拾起,丢回了棋盒内。
白泊世目光冷冽地落在赋君抒身上,他的声音却微带着笑意:“陛下,如今廉家要倒了,也不能让左相一支独大。”
“朕明白。”赋君抒捻起一粒白子,将它落在了天元位置:“当年朕拔除丽妃家族后扶持了左相,他对朕可是感恩戴德得很,如今眼见右相楼塌了,应该也会安分一阵子。”
“那么,玉府魏家如何?”白泊世温声道:“魏家分支多,在朝为官的也不少,何况如今灵山公主也到了该选首席女官的年龄。”
赋君抒没有去想白泊世为何会知道赋玉藤选择魏新竺做首席女官,反正这个国师的神道就在于他仿佛知悉天下事一般。阖着眼想了想之前赋玉藤的话语,赋君抒道:“便是魏家罢。”
白泊世微一点头,顺手下了一枚黑子。
湿冷肮脏的地牢内,荣王妃抱着膝缩在角落里,鬓发散乱,衣衫污秽,脸上泪痕遍布。三日后,她将被流放至北地,那是一处靠近盛元王朝的边境乱界,去到那里无疑就是死。
“不是我……我没有……我没有……”荣王妃精神恍惚地自言自语,目光呆滞,看得人毛骨悚然。她从尊贵的荣王妃变成了下等的流民,只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
夜已深沉,巡逻的守卫凑在一起闲磕牙,偷偷摸摸地开小差,没人注意到关押着荣王妃的地牢。
一阵轻微的风吹了进来,荣王妃昏沉的头脑有些清醒,但仍迷茫地睁大双眼盯着地面发呆。
直到视线里出现了一点血红的颜色,她才终于眨了眨眼。
那长长的裙摆,就仿佛一尾红鲤鱼。
☆、第42章
多梅仙在儒门的资历比神竹秀、十兰箴和逸菊明都要深,知道的也更多。
他犹记得自己当初接下多梅仙这个袭号时,那位古板的执令对自己语重心长的淳淳教诲。
“最后这点很重要,汝要时刻谨记。”萧执令沧桑的目光落在懵懂的多梅仙身上,面对稚嫩的后辈,他叹息一声,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永、远、不、要、和、佛、门、动、手。”
多梅仙当即笑道:“执令,吾看佛门的人都很和蔼,一个个的菩萨心肠。汝对佛门是有什么误解罢?”
萧执令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半晌,才道:“汝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现在多梅仙觉得他真是彻底明白了。
虽然他宁愿一直不明白!
脚底下是即将要被诡异妖雾与洪水淹没的琴舍,头顶上是一片不断砸着豆大雨点的深青色天空。琴舍内的三教中人都一脸懵逼地抬头往上看,嘴巴不约而同张成了圆形。
是的,他们站在琴舍内直接看到了天空,因为房顶被整块掀开了!
神府步莲双手散发璀璨金光,像擎着一片纸似的将那块屋顶悬浮在半空中,被雨水淋湿但依然艳丽的脸上带着微笑,身上金光笼罩,脚下盛开了一朵千瓣莲花的虚影,看上去简直恍若圣洁佛像:“诸位,请从琴舍上方逃生罢。”
没人敢答应他。
最后还是道门统领辛瑕阕见怪不怪地咳了一声,将佩剑化成虚形,使出了御剑术:“多谢佛相相助,既然如此,我们便都尽快离去罢。”
这才陆续有人使用御剑术、腾云术和幻形法,纷纷自神府步莲开出的口子里一涌而出。
逸曲莺皱着脸,道:“吾不使剑,也不会那些法术。”
多梅仙闻言叹了一声:“怪不得儒门在三教中最没地位,比法术比不过道门,比暴力比不过佛门!”言罢,他拔下发上的梅枝簪子,轻一念咒,只见那发簪自白光中蜕变成了一柄镂雕方正块字的青铜色厚重长剑,与多梅仙飘渺的身形不太相符。
见逸曲莺和神竹秀都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多梅仙啧了一声,不耐烦地挑起长眉:“看什么看,要走就快点上来。”
不得不说多梅仙从前应是个不错的剑者,御剑术使得挺娴熟,与那些道门之人不相上下。逸曲莺和神竹秀都站在他身后,眼看着多梅仙御剑闯入了那片空茫茫的白雾中。
“切忌不要动用真气护体,否则容易被妖雾发现并吞噬。”多梅仙道。
但他要使用御剑术,就必须在妖雾中运气,神竹秀望了望周围雪白的雾,发现已经完全认不出方向,他担忧道:“汝无事罢?”
多梅仙道:“还好。”
这妖雾似乎比想象的要更古怪。
三人乘剑绕了一圈,根本找不到出口,永远都只能看见雪白的雾气腾腾,而且就连一个人都没看见,十分不合常理。
“怎么回事?妖雾也能迷惑视线么?”逸曲莺问道。
多梅仙焦急地蹙起眉:“也许是,看这妖雾如此浓厚,应该是最厉害的一种了,其妖气有可能出自于妖界枭雄,和一般等级的妖雾不能相比。”
话音未落,自浓雾中便发出了一道掌劲,直直打向了毫无防备的三人!
“小心!”眼看着那雄浑一掌冲神竹秀和逸曲莺而去,多梅仙咬牙翻手使出了一招风雪寒梅,堪堪挡住了那道掌劲,自己却被震得口呕朱红,脚下的佩剑踉跄着光芒散落,三人眼看着就要跌入虚空。
此时,神竹秀顾不上不能使用真气的禁忌,双手贴上多梅仙的背部,企图用内力抚平多梅仙的伤势。
“汝在干什么?!给吾住手!”多梅仙察觉到神竹秀的举动,却突然暴喝一声,回身将他的手打开了,那逆流的气劲便在他经脉中四处冲击,多梅仙忍不住又吐了口血,脸色苍白地被神竹秀搀扶着。
逸曲莺也看不下去,道:“汝不要逞强!”说罢,自己也运用起真气,输入到了三人脚下的佩剑里,使得御剑术能够依靠真气的环流而继续维持着。雨水就算在雾里也大得很,没有了遮蔽,多梅仙又受了伤,三人有些寸步难行。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还是要尽快找到突破口。”逸曲莺道。
神府步莲见众人都出去后,方才踏着莲华步升入了妖雾中,将房顶安安稳稳地重新覆盖在了琴舍上。他捻着手中那串七宝佛珠,冷眼注视着周围的雾气,闭上双眼,自眉心间放出神识,探寻着那作怪的妖物。
只见那团淡淡的金光在空中巡游了一番后,果断地飘到了东南方向。
收回神识,神府步莲手结圣印,念动佛咒,自他胸前浮现出一个闪烁的卐字,佛光普照之下,出现的赫然是佛门绝学度世梵行!
只见那道金色佛光追逐到东南方向,强悍又凛冽的佛门清圣之力寻到了源头,顿时冲破了妖雾的屏障,将雪白的世界撕开了一个口子。
“妖孽现形!”神府步莲一声清喝,七宝佛珠被甩到了那金光聚集的地方,化成了一方沉重枷锁,试图禁锢妖雾中裹着的东西。然而那冲天的妖气居然不畏惧神府步莲的七佛圣枷,竟是与佛力绞成一团,直直朝着神府步莲而去!
神府步莲不慌不忙,双手结成莲华禅,抵御住了那波妖气强烈的攻击。
“臭和尚,汝这七佛圣枷用来对付魔族便罢了,也敢对着妖族的撒野?”
一道清亮的男声自妖雾中响起,带着不可一世的傲气,然而却是闻声不见人。
神府步莲对于如此挑衅之词没什么反应,只道:“出来罢,我知道你是谁了。”
笑声自雾中再次响起,重重叠叠,仿佛环绕在四周,静听就会发现这是个魇术,功力不深的人若是听到,很容易就被迷惑了。神府步莲心下了然,屹立不动,身侧梵文渐起,形成了一道金光灿灿的保护圈。
“既会用七佛圣枷,又知道吾之身份,汝难不成就是圣佛天现任的宗主?”
妖雾开始荡漾开来,自一片雪白中慢慢显出了一个青年的身影。他浮在空中,身躯半隐半现,一头颜色浅淡的发仿佛墨入清水,眉目如水般动荡不可捉摸,就连身上穿着的衣袍也不能让人看出是什么颜色。他就如同融在雾中的水珠一样,折射着其他光来为自己增添色调。
“雨妖,应有晴。”神府步莲看着他,吐出了一个名字。
应有晴也盯着面前这位同雾气一般雪白的佛者看了好一会儿,方才抚掌而笑,眼里带着厌恶的神气:“好好好,汝与梵踪确实如出一辙。”
神府步莲气定神闲,道:“如今圣佛天之宗主,乃现在圣尊——四谛如来。”
应有晴微微睁大了眼睛,他弯起嘴角嘲讽道:“哦?”
圣佛天的宗主由三位圣尊接掌,第一位是过去圣尊,不灭燃灯梵踪,第二位就是现在圣尊四谛如来。
当年妖族十三枭雄乱世,就是梵踪出面镇压,虽然他将十三枭雄以七佛圣枷禁锢,但那些妖气由于太过强盛,始终游弋在六界之中。
第11节
恋耽美